第136章 且慢……
漆黑、震動、搖晃、趨於平穩……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完全喪失了對外界感知的段木，僅僅只能夠感到身處環境的變化。
段木迷迷糊糊的醒來，他做了一個噩夢，夢的內容很熟悉，因爲以前他也曾夢到過許多次，只不過每次都在醒來後被他完全遺忘，唯有一種莫名的煩躁殘留下來。
但這次……
他並沒有遺忘，反而對於夢境的內容無比清晰。
睜開的黑眸毫無生氣，就宛若是死人一般，過了一會，渙散的目光一點點聚攏，逐漸有了神采，也多了一分生機。
段木輕吐一口氣，因這一口氣而從身體各處傳來的痛楚，讓段木瞳孔逐漸有了焦距，徹底的清醒過來。
剛一醒轉，他便習慣性的觀察起身處環境。
這是一片無比漆黑的空間，而在他身下則是潔白而寬廣的地面，熟悉的環境讓段木心中微微鬆了口氣。
看來僥倖活下來了。
段木嘴角扯動了一下，雖然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天，但想起昏迷前的一幕，他心中仍然感覺一陣後怕。
因爲……
他現在藏身的地方並不是什麼隱秘地方，而是被類似於巫師斗篷般黑衣完全包裹的基力安腳面！
甚至於他都沒有使用過任何隱匿身形、亦或者防禦的鬼道與結界，就這麼簡簡單單的鑽進來，然後躺在腳面上便昏厥了過去；因爲無論是鬼道、結界、還是靈紋，都會透露出靈壓波動，很容易就會暴露自身位置。
當時的他，受傷實在是太過於嚴重，嚴重到他已經沒有時間去尋找更好的躲避地點。
不過，這應該也算是錯有錯着，從周圍熟悉的環境來看，並沒有人發現自己。
而且他身下這隻基力安，在段木失去意識的期間，顯然沒有與同類相互吞食，也沒有邁步過大將他甩飛踩死。
總的來說……
結果還是好的。
只不過，這傷勢就很不樂觀了。
段木心中突然懷念起了卯之花烈隊長，因爲在屍魂界，無論他受傷多麼嚴重，卯之花隊長都能夠將他救活；每次從昏迷中醒來後，他的身體狀態都已經脫離危險，之後還能夠得到四番隊最完善調養。
原本他還只是驚歎於卯之花隊長在回道上的造詣，並沒有感到四番隊的重要性；但現在他突然發現……四番隊還真屬於那種不需要的時候各種嫌棄，需要的時候又必不可少的番隊。
不過，再懷念也沒有用。
自己身處於虛圈，無論他怎麼想，卯之花隊長都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現在當務之急，是想辦法治癒身上傷勢。
昏迷前，他只對身上的傷口，進行了簡單的靈子縫合，避免自己在昏迷中因失血過多而死。
如果這種傷勢放在別人身上，這麼多天過去，就算避免了失血，基本也不可能再次醒來。
對於這一點，精通回道的段木，自然不可能不明白。
他之所以有自信自己不會死，完全是將自己能否醒來賭在了體魄之上。
體魄的加點，不僅能夠讓他純粹的軀體力量與防禦力增強、還能夠大大的提升他身體的自愈能力。
從結果來看，他賭贏了！
身體狀態雖然依舊無比糟糕，但相比昏迷前卻是好了不少，勉強算是脫離了危險期……不對，在恢復行動能力、並且足以瞬步逃跑前，他都稱不上是脫離危險期。
念及此處，段木仔細查看了一下自身狀態。
因強行將‘破道之八十八·飛龍擊賊震天雷炮’融入體內的傷勢，已經因爲體魄的加點好了大半，他現在最嚴重的傷勢，反而是胸口處被諾伊特拉斬出的傷口，承受那一刀時，他完全沒有動用靈壓防禦，而是以身軀硬生生扛了下來。
這一鐮刀，不僅將他的血肉割裂，甚至於胸前肋骨都被從中截斷，內臟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傷。
而血肉表面的靈子縫合，對於內部傷勢沒有半點緩解，段木現在連擡起一根手指都無比艱難。
以這樣的狀態，不要說治癒自己了，保持清醒對於段木來說都是一件難事。
唯一讓他慶幸的只有……
虛圈的靈子濃度極高，在這裡哪怕多日未曾進食，他也沒有感覺到飢餓感。
而且靈子濃度高，對於段木來說，還有一個只有他能夠享受到的好處。
——發育靈紋！
昏迷前，爲了避免因‘發育靈紋’而自行吸收靈子，而暴露自身所在，段木在昏迷前最後一刻散去了體內靈紋。
他所創造的發育靈紋，可以銘刻在‘靈壓之芯’上，讓‘靈壓之芯’將空氣中靈子轉換爲自身靈力的速度加快，大氣中靈子濃度越高，效果越好！
而回道的治療，同樣有恢復對象靈壓的能力，或者說每一次施展回道時，第一步都是先恢復治療對象的靈壓，然後再配合恢復的內部靈壓與施術者外部靈壓配合，從而使身體復原。
以發育靈紋產生的靈力，來運轉回道，哪怕沒有行動能力，段木也能夠從內部爲自身展開治療。
唯一讓段木有些猶豫的是……
一旦治療開始，他所在位置立即就會暴露。
但他現在別無選擇，段木的體魄雖強，防禦力甚至可以與亞丘卡斯的鋼皮媲美，但他卻不具備超快速再生的能力，以現在的傷勢……他要是什麼都不做，可能躺個幾年都未必能恢復行動能力。
段木很想用探查迴路查看一下週圍情況，可惜他現在連探查迴路都無法施展。
冰涼的氣息從手上傳來，哪怕不去看，段木也知道那是自己斬魄刀傳來的氣息。
長刀的刀柄，就彷彿是塗滿了膠水一般，哪怕段木早已放開手掌，依舊死死的粘在他的手上。
因憂悶悲痛而嗟嘆不止的稚童，盡情而放肆的去玩耍嗎？
果然……
那種潛意識裡的厭惡，並不是錯覺。
雖然斬魄刀的解放是在戰鬥中領悟，但那種放肆而愉悅、不可理喻、惹人討厭……做事完全不顧後果，宛若熊孩子一般的感覺，段木卻在很久以前便已經體會過。
過於相似，反而讓他有些厭惡。
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了段木的想法，手中冰冷的氣息變的越加濃郁。
“呼~~”
微微張開嘴，呼出一口長氣，努力將手掌合攏，將斬魄刀握於手中，以躺着的姿態步入刀禪狀態。
隱約間，孩童的詭異嬉戲聲傳入耳中。
段木並沒有理會，而是於體內銘刻發育靈紋，結合刃禪吸引而來的外部靈子，從內而外的爲自己展開了治療。
嗡~~
大氣中的無比濃郁的靈子，快速凝聚，在段木體表形成了一縷微光。
治療開始瞬間，段木便將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體內，查探體內各處的傷勢，從而及時調整回道的靈壓變化。
……
然而段木卻不知道，幾乎在他開始治療的同時，外界傳來了一個頗爲興奮的呢喃聲。
“找到你了！”
呢喃聲並不大，但在這寂靜環境中卻是無比清晰。
放眼看去，只見暗無天日的大虛之森中，一隻只基力安無比整齊的排成一列，接受着一名少女的審閱。
緹魯蒂面帶興奮的看向當中一隻基力安，臉上露出一抹甜美無比的笑容。
“你，把腳擡起來。”
被她指着的基力安，本能照做，漆黑外衣緩緩被掀起，將那與面具顏色一致，猶如穿着潔白長靴般的腳掌伸到緹魯蒂面前；而在腳掌之上……則是躺着一個衣衫破爛，褲子已經碎成布條，勉強能起到遮羞作用的青年。
幾乎在感受到外界光芒的瞬間，段木便睜開了雙眸，當看清面前的紫發少女後，段木眼角微微抽動了一下。
雖說他來到虛圈後，一直都想找到一隻雌性的虛……
但這個時機，未免也太糟糕了吧！？
迎着段木的目光，緹魯蒂眨了眨眼睛。
原本她追來的目地，只是想要將這個死神擊殺，以此來向那位大人證明自己的價值。
但近一個星期的尋找下來……
她反而有些好奇，這個自以爲逃過一劫的死神被自己找到後，會露出如何絕望的表情，亦或者如何來向自己求饒。
可段木的反應，卻是讓她有些失望。
那表情與其說絕望，不如說給人一種‘你耍我嗎’的感覺，看到自己後的表現也很奇怪，最初有那麼一瞬間他彷彿是本能的感到高興，然後纔是絕望。
“？？？”
這種情況，讓緹魯蒂心中只感覺一陣莫名其妙。
不知該惱火這死神的不配合，還是該直接殺了這死神。
好像將其活着抓回虛夜宮，關起來也不錯。
畢竟，護庭十三隊隊長級別的死神，在虛圈可是一種罕見至極的生物，將其抓回去套上項圈當做寵物顯然是種很不錯的處理方式，還能夠最大限度的羞辱那羣死神。
只不過……
這種想法，她只是想想罷了，對方可是差一點便擊殺亞羅尼洛的死神。
爲了穩妥起見，立刻將其斬殺才是最好的處理方法，這樣能夠避免他將關於破面與十刃的情報傳回屍魂界，爲那位大人的計劃帶來麻煩。
怎麼處理呢？
相互對視的一人一虛，腦海中同時浮現出這四個字。
緹魯蒂眼中若有若無的殺意，讓段木明白，自己苦練多年的與針對性溝通技巧，終於要在這一刻成爲自己的救命稻草了。
不過……
這女性破面是誰來的？
段木眼角微微抽動了一下，記憶中雖然隱隱好像有這麼一個人，但對於她的的記憶，哪怕記憶力一向很好的段木，對其都沒有太多的印象。
“算了，還是直接殺掉你吧。”
緹魯蒂對着段木露出一抹甜美笑容，但說出的話，卻是讓段木心中一緊。
“緹魯蒂·桑達薇琪。”
緹魯蒂緩緩抽出腰間斬魄刀，語氣冰冷的道：“這是殺你之人的名字。”
緹魯蒂·桑達薇琪？
段木眼睛一亮，終於想起眼前這少女的身份。
NO·105……
不對，她現在極有可能還是十刃中的NO·5！
雖說被淘汰的時間不確定，但距離她失去十刃地位的日期，應該並不遠了。
刀刃緩緩被擡起，緹魯蒂看着眼前死神，毫不猶豫的將斬魄刀斬了下去。
但……
“我能讓你的破面化，變得更加完善！”
咻~~
凌厲的破空聲驟然而止，鋒銳的勁芒刮破了段木臉頰，但看着近在咫尺的刀刃，段木心中鬆了一口氣。
賭對了！
他的記憶中對於緹魯蒂的印象並不深，只知道對方被從十刃中淘汰下來後，一直都急於證明自己價值，不擇手段的想要重回十刃之列；然而實力的不足，卻讓她所有的努力都告以失敗。
而她本人，對於勝利，更是執着到了近乎瘋狂的地步。
爲了勝利，她甚至將歸刃後，成爲負擔的軀體強行剝離，這種剝離並不是簡單的改變形態，而是一種永久性的損傷，剝離以後她歸刃後永遠都失去了一部分身軀，相當於自己硬生生的將自己手腳斬斷丟棄。
無論是對敵人，還是對自己，都可以說是狠戾到了極點。
對於這樣的人而言，更近一步的進化，對於她來說，絕對具有相當大的誘惑力！
但僅憑這一點，並不能讓自己逃過一劫，還需要讓她相信自己能夠做到這一點。
“雖然只是一些個人的想法，但只要你爲我提供足夠的研究素材，你能夠親自配合我研究的話，自然是最好；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先試着握住我的手，雖然只是一個大概的理念，但或多或少應該能夠起到一些作用。”
段木看着面容冰冷的緹魯蒂，再次添了一把火道。
而他敢這麼說，自然是有他的底氣。
先前段木就曾研究過一些虛，對於虛的身體構造已經有了一定的瞭解，而讓他能夠這麼簡單對虛進行解析的知識，並不是鬼道、也不是因爲記憶中對破面的瞭解，而是……
發育靈紋！
段木的發育靈紋，是以志波家法術靈紋爲基礎創造出來的。
雖然有許多核心的靈紋知識，只有志波家的血脈才能夠學習，並且施展。
但創造出發育靈紋後，在系統的推演下，段木也獲得了與志波家有着些許差別的高級靈紋知識，正是這些知識才讓他能夠那麼快的研究出虛的結構。
要知道……
每一把淺打被打造而出時，柄部都會自然浮現出用於‘引渡靈魂與淨化虛’的銘文，這種銘文正是由志波家的始祖創造，並且融入到了規則當中；可以說志波家靈紋除了研究成爲活祭品的方法外，對於虛的研究也具有極高造詣。
段木先前就研究過，自己的發育銘文，雖然無法運用於死神身上，但對於虛卻有着意想不到的作用，雖說……先前他實驗的那些虛，都在段木爲他們銘刻了發育靈紋後，直接被體內大幅增長的靈力撐的自爆而開。
但如果有足夠的實驗素材，甚至於破面配合自己的研究，再加上系統的推演……
段木雖然做不到創造破面，但讓現有破面進一步進化，還是有着一定把握的，雖說他最初研究的目地，是爲了將虛與生俱來的各種能力化爲己有。
緹魯蒂注視着段木雙眸，沒有第一時間給出答覆。
兩人對視了良久以後，緹魯蒂緩緩收回了斬魄刀，語氣陰沉的道：“希望你不要騙我，否則我絕對會讓你迎來最痛苦的死亡。”
話語間，她緩緩俯下身體，伸手握住了段木空閒的左手。
幾乎在雙手接觸的瞬間，她便感覺到一股靈力沿着手掌，覆蓋在自己體表，彷彿是在刻畫着什麼。
緹魯蒂眼中閃過一抹警惕。
但下一秒……
這一抹警惕，就變成了難以置信！！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