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一下就從角落跳起,大聲呼喊兩個妹妹的名字,隨後就一頭撞向黑影,黑影遭到哥哥突如其來地撞擊,一下子就仰身倒在外面的草地上。
幺妹和姐姐在睡夢中被哥哥叫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急忙翻身坐起,在黑暗中發愣。突然,哥哥又衝進草屋,一手一個,抓住兩個妹妹的手臂就跑出草屋。跑出草屋的時候,幺妹和姐姐看見地上有一個毛茸茸的黑影正在爬起,嘴裡“咿咿呀呀”的不知叫些什麼東西。幺妹和姐姐都已經七魂出竅,毫無感覺地被哥哥拖着向前跑去,黑暗中摔了好幾次,險些碰到石頭山。
他們慌不擇路,一口氣跑了很長時間,不知道從哪裡又回到谷底。跑到谷底的時候還驚魂未定,但是身體已經堅持不住了,全部癱在地上。
三人實在是累得不行了,就捲縮在一個大樹的底下。東張西望,再也沒敢睡去。
那個黑影沒有追來。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哥哥就帶着兩個妹妹沿着山谷前行,到了下午的時候,突然從兩面的樹叢中爬出好多草藤,由於幺妹當時在彎腰整理鞋中的雜物,就落後了十來米,等她站起身來的時候,發現哥哥和姐姐已經滿身綠藤,並不斷呼喊,告誡妹妹不要前來。
後來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
幺妹說完之後,見雷克光着上身,就起身走到哥哥的屍體面前,蹲下身來,艱難地脫掉他的上衣,轉身來到雷克面前,把上衣伸向雷克。
雷克見幺妹晶瑩的目光中含着一種期待,一種熱切,一種信任,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拿在手中,沒有穿在身上。
幺妹又從雷克的手中拿下衣服,走到了雷克的後面,把衣服披在了雷克的肩上,抓着雷克的手臂就要幫他塞入衣服秀中。
雷克的心裡涌動着一股暖流,自己把衣服穿好了,然後深情地注視幺妹,由衷地說了一句:“謝謝!”雷克穿上上衣之後,隱去了肌肉的威武,卻顯現了面部的剛勁和冷峻。
聽過幺妹的講述,旗雲不再對她記恨,在她失去父母之後,經歷了一番痛苦磨難,而後又失去哥哥姐姐,她先前撲到丹花和雷克懷裡的舉動能夠讓人理解,剛纔從她的哥哥身上脫下衣服給雷克穿上亦讓人感動。無聲勝有聲,一個簡單的動作表達了一份真誠,一份摯愛,即便雷克真的和她在一起也屬人之常情。人類在任何時候都同情憂傷之人,在任何時候都同情弱者。旗雲也爲之動容,掬下同情之淚。
丹花也不再嫉妒,幺妹的經歷比自己還要悲慘,只是她不善言表,普通話說得不很標準,一路上的恐怖經歷沒有描述詳盡,要是能清晰地再現她走過的路,恐怕在座的人都會驚恐至極,悲極而泣。
所有的人都爲幺妹的不幸遭遇而深感同情和不安。也爲她死去的父母而哀悼,爲她死去的哥哥姐姐哀悼。
雷克聽幺妹說前面的山坡上有一個草屋,草屋的主人是一個毛茸茸的東西,恐懼和驚奇襲上心頭。難道是野人?可是野人的巢穴裡爲什麼有一個黃頭髮藍眼睛的女人人頭?那個人頭和這個“約櫃”中的人頭有什麼關聯嗎?
郭海坪自從昨天中午到現在就說了幾句話,他已經不敢再提到“鬼”字了,但是此時,他想起了鬼。“雷克,是不是山中有鬼?我的娘啊,怎麼都是些不可思議的怪事?”他的聲音中充滿了驚懼和不安。
相雨霏的言行多半都和郭海坪保持一致,她也發表了自己的看法。“我想,他要是鬼也是動物的鬼魂,人的鬼魂不會在如此偏僻的荒山野嶺遊蕩。”
雷克不置可否,因爲他也無法判斷幺妹所見的黑影究竟是什麼。他提出移師草屋,和那個黑影正面接觸。
他的建議遭到了旗雲、相雨霏和郭海坪的反對。
雷克只好耐心地和他們解釋,現在已經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前行,如果待在這裡就是等死,不管那個黑影是野人、幽靈還是鬼魂,我們一定要找到他,也許我們能得到啓發。
幺妹也特別害怕,但是他看見雷克身材魁梧,橫眉豎目,一臉的剛毅和威嚴,就覺得魔鬼也懼他三分,自然就安心許多。
雷克分析了一下當前的形式,還是堅持說,現在的情況是退到山腹就陷在其中,進還有生的希望。
最後,大家都同意了雷克的想法,整理行裝之後,來到幺妹哥哥姐姐的遺體前面,對兩位亡者進行了默哀和告別,幺妹和丹花站在亡者的身邊,給他們深深地鞠了三個躬,大家上路了。
雷克手拿飛龍寶劍走在前面,樓一龍拿着飛鳳寶劍走在後面,身上揹着那個裝滿火把的揹簍,四個女孩背上裝有水果的揹簍,走在中間,郭海坪還拿着那個要命的“約櫃”,這一次,他吸取了以前的教訓,他把“約櫃”用繩索捆好,背在了身後,以免它再次自行打開。但是,他的心裡總是發毛,他怕那個頭顱在後面張開大口咬住他的脖頸。所以他走在四個女孩的前面,並叮囑他們替他注意一下,一旦有風吹草動,立刻通知他。
由於幺妹的腿傷被丹花敷上了雷克特製皮帶的粉末,傷口早就癒合,所以走起路來並不艱難。
比較艱難的是雷克和婁一龍,因爲要經過前面吸血草藤出沒的恐怖地帶,他倆必須保持萬分的警惕,稍有疏忽就會鑄成大錯。
七個人路過了那片果林,誰也沒有采摘果實的心思。他們繼續前行,很快來到了那個奪魂奪命的恐怖地帶。
走在前面的雷克告訴大家保持謹慎,他怒目圓睜,四下觀望,見左右兩側不遠的地方有荒草、灌木和小樹晃動,知道有吸血草藤潛伏、爬動。他手執寶劍,身體保持攻擊狀,面對隨時都可能出現的危險。
走在中間的幾個女孩不敢向兩邊看,只能注意自己的腳下,昨天那些纏住幺妹哥哥姐姐的吸血草藤,被雷克和郭海坪劃傷、斬斷後都剝落在地上,地面還有片片殷紅,那是幺妹哥哥姐姐的鮮血。那些草藤吸食了幺妹哥哥和姐姐的血液後,又因被雷克和郭海坪劃破或斬斷,吸進體內的鮮血都流了出來,殷紅了草下的腐植。
那些流盡人血的草藤不知爲何都乾癟了身體,也許在流血的同時,也流盡了自己體內的積液,或者說它們的體內就是空的。
幺妹看見草葉、草根和地面上哥哥姐姐的鮮血,不由得悲從心起,痛由心生,瘋狂地吼叫起來。
衆人皆驚。
本來就神經脆弱,聽見幺妹的驚呼,大家急忙四下觀望,見是幺妹忍受不了痛苦,而並無異常,所有的人才把瞬間提起的心放下。
兩面草叢和林木中只有晃動,並未爬出吸血草藤,雷克的心才稍稍安定。但隨即又想起了昨夜那種奇怪的風聲。那種看不見影像的東西是不是還在林中? www ★тт kān ★¢ ○
突然,眼前的樹影發生了錯位、變形、扭曲和虛幻。
雷克瞬間覺得耳鳴,眼花。彷彿前面有一隻巨大的凸透鏡在毫無規則地快速移動,產生那種令人眩暈的感覺,他暗暗握緊了手中的飛龍寶劍。
那種虛幻的影像只維持了幾秒鐘就不見了。但是,僅僅着幾秒鐘的時間就給雷克的心理造成了嚴重的衝擊。那可以看見的吸血草藤不足爲懼,只要小心謹慎、提高警惕即可,而那種看不見的東西則潛伏着極大的危機。自從昨晚聽見了它的響動,雷克就開始琢磨,它是什麼,怎麼會不早不晚,偏在“約櫃”中頭顱出現的時候發生,莫非那個不可知的東西懼怕那隻頭顱?這種想法已經不止一次的浮現在雷克的腦海中。
婁一龍也發現了兩側的異常和前面空氣的抖動現象,只是那些吸血草藤可能懼怕什麼,沒有進行攻擊,可是前方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監視大家,那種東西是隱蔽的,是不是雷克所說的“陰風粒子團”?它具有隱形功能?
儘管都很擔心,但還是安全無恙地通過了這段恐怖地帶,可是前方就安全嗎?
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鐘,要走到幺妹所說的那個草屋可能還要五六個小時,不知道前面是否還有那種要命的吸血草藤,希望大家能夠堅持,千萬不要在天黑之後拋錨在深深的峽谷密林之中。雷克始終這樣告誡自己。
希望總是美好的,然而希望的破滅帶來的打擊也是最爲深重的。
由於樹木茂密,灌木闊葉植物穿插、盤繞其中,他們行進的速度非常慢,多虧有雷克和婁一龍手中的寶劍開路,否則用寸步難行來形容都不過分。
雷克擔心迷失方向,就不斷駐足問幺妹,方向對不對。
雷克自知自己問得多餘,在這種密林之中,沒有指南針和經緯儀的指引,誰也辨不清方向,但是他還希望幺妹能夠做出肯定的回答。
又是個失望的打擊。
幺妹回答說“不知道”。
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中,但還是當頭一棒。
雷克有些撐不住了。他在想是不是幺妹記錯了時間和路程。從山口可以看見兩側的高山,但是看不清谷內的狀況,山口也是谷口,只有幾十米寬,現在究竟有多寬,無法測定也不敢測定。要是丹花的異能再次出現該有多好啊!
實際上,丹花也在想一個問題,他被四個大漢帶到這一帶的山裡,進入山洞的地方決不是他們出來的山口,究竟那個山洞在哪裡,她現在是全然不知。在山洞中,她能兩次準確地看到前面很遠的東西,第一次,她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因爲她是否碰了那個十字架她記不清了。第二次,絕對與十字架有關。然而,自打走出山洞之後情況就不同了,她曾經多次用手撫摸那個十字架,可是眼前的屏障不僅屏蔽了視線,也屏蔽了心靈,她的視線或者說她的心靈被高大的樹木阻擋了,她連想都想不清楚遠處的景象,就更談不上看見了。
太陽的臉又遮上了面紗,隱去了光彩的容顏,黑夜陪伴他們左右。
他們只能點燃火把,行走在漫無邊際的叢林之中。
晚餐是在行進之中進行的。幾天來,僅靠水果充飢的他們身體的能量很不充分,實際上也根本談不上正餐時間,只要一有空,覺得自己口渴或者有點餓,他們就吃一點,因爲眼下和山洞裡不一樣,他們一路吃,一路採摘,四個揹簍幾乎是滿滿的。
他們又堅持走到晚上九點,根本就沒有找到幺妹所說的山坡。只好選擇幾顆較大的樹木,安排好值更次序,就地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