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沖天的篝火,喧鬧歡騰的人羣。
在一個山頭,在密林之中,一片空曠的平地上,拔起而起一幢幢的木屋之前,一羣男女圍着篝火喝酒享樂着。
錦容被一路倒掛着背到了這山賊窩,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副景像。那熊熊大火散發出來的暖意,慢慢的爬伸到她的身上。
原本圍坐在一起的人看到他們,紛紛起身圍了上來,興高采烈的叫嚷着。
“老大,你們回來了。”
“老大,這回搶的是什麼好東西啊?”
人羣中一聲高過一聲的大笑,震的錦容不適的皺起了眉頭。
倒掛的姿勢令她的意識有些昏昏沉沉的,如今又被一陣狂吵,頭部不禁一陣陣的抽痛着。
“這回就兩個女人,行了,繼續喝你們的酒去吧。”
扛着錦容的男人說着,然後徑直向一旁處在角落的小木屋走去。
男人一腳踹開簡易的木門,而後大步走了進去,厚重的鞋底踩在雜亂橫鋪在地上的雜草,發出蟋嗦的聲音。
突然,眼前的場景開始極劇的轉變,還未回過神來,便已經被重重的拋在了地上,劇痛頃刻間襲來,全身的骨頭都像是在叫囂着,半天都不能動彈。
“給老子老老實實的呆在這裡,否則別怪老子不懂憐香惜玉。”他俯下身來,伸手大力扣住她的下巴,惡狠狠的說着。
錦容伸手用力的隔開他的手,掙脫了他的束縛,手腳並用的往後退去,一臉驚恐的看着他,也看着另一人將紫兒背了進來,拋在她的身旁。
七手八腳的抱起紫兒,她緊緊的摟着她,像是找到一點心中的安慰,終於鎮靜了一些。
“老大,老大。”從外頭衝進來一個人,咧嘴笑着。
“鬼叫什麼?”男人火大的罵着。
“不是,老大,山下又有肥羊來了,嘿嘿。”
男人聞言,視線一轉,看着錦容說道:“哼,待會兒老子再慢慢收拾你。”
轉身,男人步出了木屋,木門也被帶上了,錦容只聽到門外有鐵鏈發出的聲音,知道他們將門上了鎖,她是出不去的。
“紫兒,快醒醒。”她垂下頭來,大力的搖晃着懷裡的人兒,看着她緊皺着眉頭,悠悠轉醒。
“小姐。”紫兒遲疑的叫着,視線慢慢地打量着木屋內的四周,錦容隨着她的視線看着。
木屋似乎是用來堆放雜物的,雜草木材堆了一屋子,除了一扇木門,便只有一扇高高在上的小窗,無月的夜色和寒氣透過小窗透進屋來,令人更覺寒意,她忍不住拖着紫兒往草堆處爬去。
兩人窩在牆角的草堆之中,警戒的看着那扇門,生怕有人會突然之間闖進來。
“小姐,這兒到底是什麼地方啊?”紫兒帶着哭腔問着。
她強忍下怯意,伸手安慰着。
紫兒從小就在秋府長大,雖是個丫頭,卻也從沒見過世道的險惡,不像她,還見過遍地的死人。
“這裡應該就是山賊窩了。”她艱難的說着,干涉的喉嚨口因說話而異常疼痛着。
“山賊窩!”紫兒失聲大叫着,立刻被她捂住了嘴。
“噓,紫兒,現在他們應該又出去打劫了,若是我們想逃,現下應該是最好的時刻。”
適才聽他們說有肥羊,定是又出去打家劫舍去了,這山寨裡留下的人定然不會太多,如果錯失了這個機會,只怕等那幫人回來,她和紫兒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可是小姐,我們怎麼逃出去啊。”
唯一的出口被封,即便能從門口逃出去,外頭還是有人把守着。
再回頭看看屋子,除了門,便只有那個窗子了。
錦容鬆開圈着紫兒的雙臂,站起身來,仰起頭看着那個窗子。
只是窗子實在太高,只是隱隱看到窗口處有着什麼東西,而外頭的情形她一點都看不到。
風吹雲走,月兒似乎撩開了遮臉的面紗,散發着悠悠的冷光,從高處的窗子投射進來,照亮了一方土地。
錦容再次環顧四周,除了草堆,屋內空空蕩蕩的。
不行,她們不能再這麼耗下去了。
伸手撩起層層疊疊的裙襬,將之系在腰間,寒氣頓時將裸露出來的修長雙腿包圍,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紫兒,把你身後的草堆子拿過來。”她動手,將散亂堆放在牆邊的雜草抱到窗下,然後一層又一層的往上疊着。
“小姐,小心啊。”
看着錦容顫巍巍的扶着牆,爬上了高高的草堆,紫兒看的膽戰心驚,再擡頭看向那一方小窗,她還是覺得高不可攀,她們怎麼出得去啊。
錦容輕搖着手,示意紫兒小聲一些,而後踮腳向外望去。
藉着依稀的月光,窗外是一片如被大斧劈過的整齊山石,一棵粗壯的大樹夾在木屋與山石之間,橫生的樹枝四處舒展,而她適才未看清的東西便是這偷偷伸出屋內的樹枝。
“紫兒,我們可以從這窗子出去。”
她回過頭來,驚喜的說着。
只要從這窗子爬出去,而後順着大樹便可到達那片整齊的山石之上,只要她們進了密林,待他們發覺後來追,只怕一時半刻也追不上她們了。
“可是,小姐,這窗子上的木欄怎麼辦?”
紫兒的話猶如一盆冷水澆熄了她的興奮勁兒。是啊,現下她手頭上根本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將這豎檔在窗子正中的木欄杆弄斷,倘若不弄斷它,她們也出不去。
這可如何是好?
她垂下頭來,抵着木欄杆苦思着,眼角瞄到牆角堆放整齊的木材,靈光一閃。
“紫兒,挑根粗一些的木棍給我。”她指着牆角衝着紫兒小聲的說着。
紫兒衝到牆角拔弄着,而後從中挑了一根較粗的木棍往上遞到了她的手中。
錦容握着木棍,將一頭伸出木窗,一邊橫在木欄杆中間,然後用力往前推着,一下又一下。
許是這房子年久失修,歷經風吹雨打之後已有些腐朽,木欄杆的中間慢慢開始出現了裂縫。
汗水從額際滑落,她一邊不停的撬着木欄,一邊留意着外頭人羣的動靜,終於,木欄從中而斷,掉落了下來。
“紫兒,成了。”她欣喜的回過頭來,將手中的木棍丟棄在一旁,而後扳着窗口,使勁向上爬着,費了好大的勁兒,才終於爬出了窗子,坐到了外頭的大樹叉上。
她長鬆了一口氣,擡頭望着昏沉的月色,舒心的笑着。
當初在秋府時,她沒事也爬過樹,偶爾也偷偷翻個牆,只是若不小心被爹爹看到,自然是免不了要被狠狠的罰上一頓,只是現在想來,幸好那時她經常被爹爹罰,否則現在也不可能逃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