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當然是俞非凡瞎扯的,偏偏他扯的還像是真的,一來他確實是三爺的徒弟,二來三爺要來雁蕩山的消息已經傳開了,讓一個徒弟來打前站很正常,所以在場的六個人一聽俞非凡這麼說,頓時全都激動了起來。
每一個人,心中都一定有一個夢想!
像他們在道上混的,哪個心裡沒有點熱血,只是時代不同了,道上玩的朋友,幾乎都被淹沒在經濟的大潮流之中,空有一身本領,卻無施展之處,分別隱居在山村之中,心中憋屈,可想而知,現在三爺來了,這對他們來說,絕對是一個揚名立萬的好機會。
兒須成名酒須醉!莫待白首悔當初。
即使這個機會對他們來說,可能充滿了兇險,但心中希望之火已經被點燃,熱血不灑盡,怎麼會熄滅!
所以,俞非凡這麼一說,幾個人的目光就一起亮了起來,六個人十隻眼珠子,一起盯着俞非凡,個個目光之中都充滿了期待,好像恨不得立即放手大幹一場,從此名揚天下一般,就連自從進入大廳之後就一直十分沉靜的那個瞎子,雙手也不自覺的握緊了。
俞非凡一見大家的胃口被釣起來了,又嘿嘿一笑,隨即面色陡然一變,沉聲道:“齊平煙在雁蕩山召開賞參大會的消息,各位想必都知道吧?”
六人一齊點頭,這麼大的事情,瞞是瞞不住的,對於在場的幾人來說,應該不是什麼秘密了。
俞非凡繼續沉聲說道:“這次賞參大會,齊平煙邀請了許多妖類,根據可靠消息,只怕有萬餘之衆,這可是一次難得的機會,師父的意思是,借這個機會,將這些妖類一網打盡,這樣起碼可以保人間百年不受妖類侵擾。”
“爲了這次行動,師父已經秘密調遣了三十六門之中的許多好手秘密前來,徐鏡樓、江長歌、花錯等人,已經到了雁蕩山,潛伏在暗處,而師父則帶着師孃在明處牽制着他們的注意力,只等時機一到,就出手給予齊平煙致命一擊。”
他這一番話說完,六個人反而都愣住了,他們雖然熱血仍在,卻都不是傻子,就算徐鏡樓是天下第一,就算三十六門之中人才輩出,可萬餘妖靈是什麼概念?這根本沒法打!
所以,那瞎子第一個出聲問道:“這確定是徐三爺的意思?”
俞非凡面色肅然的一點頭,沉聲道:“這般大事,我萬萬不敢亂說,這正是家師的意思。”
那瞎子嘴角不由自主的抽動了一下,又追問了一句道:“徐三爺真的要將雁蕩山萬餘妖靈全部擊殺?那可是萬餘之衆,雖爲妖類,三爺要真這麼做的話,只怕也上傷天和吧?”
俞非凡頓時一搖頭,一本正經的說道:“倒也不是全部擊殺,我傳話可能導致你們誤會了,師父的原話是殺雞儆猴,殺一儆百!帶頭的必須死,幾個中堅力量也必須死
,樹倒猢猻散,帶頭的一死,剩下的自然就散了,而且那些跟隨着平日裡也沒什麼大惡,能放的就放了。”
六個人一聽,全都鬆了一口氣,那瞎子一摸胸口道:“我還以爲徐三爺真的要將萬餘妖靈全都趕盡殺絕呢!原來只是誅首惡震餘孽,這倒是可行!”
其餘幾人也都紛紛議論,聽他們的意思,好像都認同這個辦法,他們根本就沒有想到,這只是俞非凡假傳聖旨罷了。當然,以三爺一向心狠手辣的作風,也不能排除三爺真的有這個意思,也正是因爲這點,所以這六人對俞非凡的話,纔沒有任何的懷疑。
俞非凡一見這六人相信他了,心中暗自歡喜,面上卻一苦道:“可惜,這個計劃之中,有一個難題,齊平煙這傢伙的背景、手段,師父也不清楚,他手下有哪些得力的好手,我們更不知道,這直接導致,無法制定作戰計劃。”
俞非凡話一落音,那大和尚就哈哈大笑道:“這事不用愁,有瞎老大和瘸老二在,雁蕩山地面上的事兒,有什麼是他們兩個不知道的!”
俞非凡一愣,急忙轉頭看了瞎子和瘸子一眼,說實話,他真的有點不大敢相信,一個瞎子,目不能視,一個瘸子,行走不便,這樣的兩個人,消息能這麼靈通?
他這個疑惑的眼神一起,瞎子沒說什麼,瘸子卻猛的一拍桌子道:“小子,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們?”
俞非凡急忙擺手道:“我哪敢不相信兩位前輩,只是我剛入師父門下不久,對道上的各位都不熟悉,也沒聽說過各位的名號,更不知道各位的本事,看兩位……”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那瞎子就笑道:“是不是看我們一個瞎一個瘸的,不像消息靈通的樣子,這不怪你,很多人第一次見我們,都不相信我們的能力。不過,偏偏這事卻是真的,外人以爲我是瞎子,實際上,我是天生殘疾,一出生之時,就沒有雙目。”
一句話說到這裡,手一伸,將墨鏡摘了下來,俞非凡一眼看去,又是一愣,一個人就算瞎了,雙眼的位置,也應該有兩隻眼睛的,可這瞎老大的雙眼之處,竟然空白一片,任何東西都沒有,奇異到了極點。
那瞎子繼續說道:“也正因爲我天生無眼,所以道上的朋友才送了我一個天殘的外號。不過,老天爺是公平的,關上了我的兩扇窗,卻給我開了一扇門,我沒有眼睛,一雙耳朵卻是出奇的靈敏,在我年輕的時候,天殘的外號還沒有叫響之前,大家一直都叫我順風耳,不誇張的說,逆風一里之內的動靜,我都能聽的一清二楚,要是順風的話,聽個三五里外的動靜也不是不可能。”
接着又一指那瘸子道:“我二弟這條腿,則是硬跑瘸了的,他練的是神行術,人送渾號飛毛腿,雖然日行千里力有未逮,但六七百里絕對能跑,可惜後來有一次和人打賭,一夜奔
行千里,活生生將一條腿累瘸了,現在一天只能跑上個三四百里了,但雁蕩山這塊地方,估計還沒有他沒到過的。”
“二弟練的是神行術,其中有一條是縮地術,看起來好像地面缺少一截一樣,而且二弟又是後天瘸的腿,所以年紀大了之後,道上的朋友就不叫他飛毛腿了,改了個外號叫地缺,和我這天生沒眼的老頭混在一起,合稱爲天殘地缺。”
“我們老了,身手確實不如年輕時候了,可這看家的本事,卻一直沒有放下過,特別在雁蕩山,由於我們老哥倆幾乎踏過雁蕩山的每一寸土地,所以這整個雁蕩山,對於我們倆來說,還真的沒有什麼秘密可言。”
俞非凡一聽大喜,急忙問道:“那兩位前輩,可知道關於齊平煙的一些事情?”
那瘸子沉聲道:“齊平煙此人,手段十分高明,而且,自從他到了雁蕩山,就對我們老哥倆處處防範,對他的瞭解,倒是不算多。”
這話一說,俞非凡頓時心裡一陣失望,剛纔這牛皮還吹的震天響,怎麼一轉眼就歇菜了呢!不由得看了一眼那瞎子,卻忽然發現,那瞎子的嘴角,卻始終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來,心中陡然靈機一動,是了!自己剛纔不相信他們倆,現在輪到他們顯擺了,自然得翹一下尾巴,這些江湖中混的人,最講究的就是一個面子,這是等着自己求他們呢!
要是三爺,未必會拉得下來這個臉,怎麼說呢?三爺一是身份在那擺着,對他們低三下四的話,自己面子上過不去,所以拉不下這個臉來,當然,要是三爺在的話,這兩人也不會翹尾巴就是。
可俞非凡卻是那種根本就不知道臉皮是什麼玩意的人,這一明白了過來,立即笑道:“瞎大爺,你老就別賣關子了,我年輕不懂事,你和我計較什麼?這事要是傳了出去,道上的朋友會怎麼說?一提起來這事,肯定會說,徐關山的徒弟找二位前輩幫忙,而兩位怕了齊平煙,什麼都不肯說,我無所謂啊!我年輕,又是晚輩,求着兩位幫忙不跌份,你二位的臉面往哪放?”
這話一出口,那瞎子就嘿嘿一樂道:“道上傳言,都說徐三爺是鐵面無私俠骨鋼膽的漢子,怎麼就收了你這麼個徒弟,怪不得徐三爺到現在沒教你什麼本事,你這滿嘴跑火車的,徐三爺一定是怕教了你,會壞了他的名頭!”
說到這裡,忽然又一樂道:“不過,你這一點,倒是和齊平煙的一個手下有點像,此人叫吳七彩,也是個巧舌如簧的主,是齊平煙的軍師,我有一次在雁蕩山上,聽過他一次辯道,極其能言善辯,往往說着說着,就將對手帶溝裡去了,你要是遇上他,那就有樂子看了。”
俞非凡雙目一亮,隨口問道:“除了這個吳七彩,齊平煙手下,還有特別扎手的人物?”
俞非凡這一問,那瞎子就微微一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