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三日,晚九點三十分,距離爆炸案發生已經過去四個小時。
墨丘市警局大樓三層,專案組各小隊成員陸續趕回來後,再次在會議室碰頭。
根據餘凱分隊調查的情況,死者秦柳如名下有兩套房產,一套在案發地點泉景花園,是她常住的地方,家中無其他人生活的跡象,而且非常乾淨、整潔,存摺、銀行卡、現金和貴重物品都完好保存,家裝和生活用品顯示死者是一個很講究生活品質的人,相框、相冊中除了她自己的照片,只有一張照片上是個可愛的小男孩。另外一套房產在東部高新區,目前閒置,家裡也沒有有用信息。
詢問小區物業和鄰居,大都表示死者生活作息很規律,工作日八點多開車出門,五點多回來,週末也不太出去,雖然長得很漂亮,但是爲人做事低調,經常會戴着墨鏡或帽子。只有死者樓下的住戶表示,在半夜經常能聽到死者屋裡有腳步聲或說話的聲音。
餘凱把從物業門口調取的錄像給大家播放,他指着鏡頭中從左邊出現的紅色轎車說:“下午5:26,死者行駛到小區門口,周圍並沒有出現可疑人物,幾秒鐘後,爆炸發生。”隨着話音的落下,衆人看到畫面中的轎車突然被引爆,火光伴着濃煙和屍體的炸裂,雖然沒有聲音,但衆人還是感到了震撼和恐懼。
“因爲攝像頭拍攝角度有限,所以只能截取到現在的畫面。”
韓慕丞看着暫停畫面中左上角一個模糊的車影,然後比對了林玉墨畫的跟蹤車輛素描圖,心中暗喜一聲:對上了!
他將放大後的嫌疑車輛給衆人看——那是一輛舊款的黑色無牌帕薩特,他對郭志遠說:“郭隊,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
然後他又把林玉墨畫的從窗戶內瞥見的帕薩特司機的掠影給衆人看,沉聲喝道:“務必找到此人!”
餘凱突然摸着下巴小聲說了一句:“嘖,這個畫畫的也太神了,直接秒殺咱們的圖像技術專員啊!這腦子怎麼就跟個錄像機一樣呢?奇,神奇!”
陳風也頻頻點頭,“不如,讓頭兒收了她,那以後破案行雲流水啊!”
“啪!啪!”二人的腦袋上一人捱了一下,擡頭,韓慕丞挑着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們,手裡還拿着打在他們頭上的筆記本。
接下來另一小組也帶來了一個重要線索,從交通隊調取的實時道路監控錄像中,發現了死者當日的行蹤。
郭志遠解釋道:“4:14分,死者駕車出現在經四緯三路口,那時正好是死者從鬼堂堂出來的時間。可是一直到了5:26,死者才駕車開到位於經十路中段的泉景花園,這個過程未免太過漫長。後來,我們發現死者在中途到了位於經十路中段的山水花園處,有過十幾分鐘的停留。”
郭志遠手指敲着桌子,發出“噠噠”的響聲,“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麼蹊蹺?”
“啊!”劉朝陽突然驚喜地喊了一聲,成功吸引了衆人的目光,他繼續喊道:“韓隊,那個張偉是山水小區的保安!”
張偉——死者生前發的最後一條短信的接受者,短信內容是“我到了”。
韓慕丞百思不得其解,死者爲什麼要去山水花園呢?那可是墨丘市許多富豪的聚集地,其中就包括曲炎他們家。她爲什麼要給一個保安發這樣一條短信呢?
聽着聽着他突然靈光閃現,似乎有個念頭在心中一閃而過,他問劉朝陽:“山水花園是哪家物業管理的?”
劉朝陽馬上去查詢,報告說是信誠物業。
信誠物業?
死者的弟弟秦羽就是信誠物業的主管,難道這中間有什麼聯繫?
“張偉怎麼說的?”
劉朝陽回憶着剛纔的經過,慢慢敘述:“張偉說他今天下午快五點的時候,是收到了一條短信,可是因爲是陌生人發的,所以他就沒理它。”
韓慕丞冷笑一聲,命令劉朝陽:“把張偉‘請’來,他在撒謊。另外,留一組人繼續聯繫秦羽,一旦聯繫上馬上讓他來警局;其他人全力搜尋帕薩特司機,務必盯緊他!”
張偉戰戰兢兢地坐到審訊室地椅子上,對面的兩把椅子上坐着兩個神情嚴肅的警察,桌子上乾乾淨淨地只有一盞檯燈和一個筆記本,這種高壓的封閉式環境讓他的精神高度緊張。他不由得吞吞口水,心裡暗罵流年不利,自己安安穩穩三十多年怎麼也想不到還有來警局的一天。
“知道爲什麼把你叫來嗎?”劉朝陽口裡說着話,但是沒有擡頭,一直在筆記本上記錄着什麼。
張偉臉上露出“良民”的笑容:“警、警官,我可……我什麼也不知道啊!”
陳風拿出一張照片,拍到桌子上,問他:“認識照片上的人嗎?”
張偉低頭看,照片上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關鍵是這個人很面熟啊!
“呃……不認識。”
陳風盯着張偉的眼睛,繼續問:“你再好好想想。”
張偉嘿然一笑,道:“警官,我真的不認識這個人啊。她是誰啊?”
陳風點點頭,感慨道:“哦,不認識啊,那提示你一下,這個人下午四點三十多分去了你所在的山水花園,然後給你發了條短信,要不要給你提示一下,短信的內容是‘我到了’,然後再給你看看物業的監控啊?監控裡可是把你都拍下來了。”
張偉臉色一白,有汗冒出額頭,他舔舔嘴脣,道:“哦,對對,對對,我見過她,那會兒她戴着墨鏡,又是坐在車裡,一時沒認出來。”
陳風接着問道:“她找你什麼事?”
“嗯,沒什麼事啊,我過去問她短信的事,她說發錯了。”
劉朝陽聽到這裡,冷哼一聲,把張偉被嚇了一跳,“你還撒謊!”
陳風遞了個眼神給劉朝陽,接着劉朝陽就說:“我告訴你,這個人今天下午死了,是被人殺害的。而你是最後見過她的人,你現在有重大嫌疑!還不快速速招來!”
餘凱在審訊室外看着裡面兩人嚇唬張偉,衝韓慕丞撇嘴:“哪來的物業監控啊,人家門口的攝像頭根本沒有拍到死者轎車;再說了,‘還不快速速招來’這麼老套的話是從哪裡學的啊?土死了。”
韓慕丞從眼角看了餘凱一眼,成功讓他吐舌、噤聲。
審訊室裡張偉臉色蒼白,他囁囁喏喏道:“警、警官,我真的不認識她啊。”見對面兩人面露“兇”光,他趕緊都說了出來:“是我們公司的秦主管,他讓我今天下午在側門口等一個短信,如果有人發‘我到了’這樣的信息,我就去側門口找一輛紅色的轎車。轎車裡的人會給我一個東西,我只要把東西給到小區裡的住戶就行了。”
“秦主管?他叫什麼名字。”
“叫秦羽,因爲我能到信誠來都是虧了秦主管,所以才……警官,我可沒有殺人啊!你們要相信我啊!”張偉擦擦頭上的汗,如坐鍼氈。
“死者給了你什麼東西?”陳風繼續問。
張偉想了想,搖頭道:“用了一個大禮盒包着呢,我也不知道,不過份量不是很重。”
劉朝陽“啪”地把手拍到桌子上,“你還真大膽啊,如果裡面是**,那你早就沒命了。那你之前爲什麼隱瞞?”
張偉撓撓頭,說:“秦主管之前說過,這是給裡面一個大人物的,我以爲是……是賄賂……”
陳風對天白了一眼,嘆口氣道:“那個東西給了哪戶人家?”
“11號樓,三單元602,接收人是個女的,姓顏。”
韓慕丞聽到這裡對一旁的餘凱說:“查一下這戶人家。”
說這句話的時候,韓慕丞並不知道以後會查到更大的幕後消息,他此刻的心思完全放在了爆炸案上,並且之後發生的事情讓案情更加的撲朔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