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無不散的宴席,因此高麗請罪團的人足足在白翎島上待足了十日之後,纔在萬般不捨的情況下被黃傑禮送回了開京。
的確是萬般不捨,實際上請罪團的人更願意一直在白翎島陪着黃傑,一直陪着直到他離開高麗爲止,可黃傑哪有這麼多大宋時間來陪着演戲呢?
而隨着高麗人的離開,在開京朝野恢復熱鬧的同時,高麗北邊的義州方向也不斷傳來了金國方面的消息。就宋軍方面初步得到的情報看,金國已經察覺到了高麗半島上的異動,開始在高麗半島集結起了兵力。
不過這裡稱之爲“金國”是不對的,因爲說是以曷懶甸部爲首的長白山周邊三十部女真部族聯盟纔對。
這長白山三十部女真源於隋朝前的白山靺鞨,最早的族裔大約是在前唐時形成,後來在遼代雖收納一些南下的靺鞨女真人進行混血融合,但該部主體沒有多大變化。而至遼代,這支女真人開始發展壯大,並以長白山爲中心點向周圍輻射和擴散開來。
此外,從遼聖宗開泰元年(1012年)開始,長白山三十部女直酋長便開始對遼進貢,並乞授爵秩。後來長白山三十部女真歸屬於遼朝“外十部”之一,遼政權在這裡設長白山女真國大王府。
並且高麗歷史上也有相同的記載,當年有“女真酋長麻屍率三十姓部落子弟來(高麗)獻土馬”。這文中女真“三十姓部落”即長白山三十部女真,這兩條史料似可同時說明,至少遼聖宗開泰元年此際,即宋大中祥符五年(1012年)長白山女真已發展爲三十個部,結成部落聯盟,並積極與外部聯繫。
《高麗史》中甚至還列出三十部的名稱,該部史書又將這支女真稱爲東女真、東藩、東北女真。這顯然是從地域出發,以高麗爲中心,按照方向的稱呼。
前文有述,此時的金國主要以完顏部、鐵驪部爲主體,並以東海女真、白山女真爲附屬的族羣氏族風格濃郁的原始酋長國。而在金國國內的政治格局和權利陣營中,又是以完顏部佔據了絕對的優勢,舉國上下從國王到將軍,從高官到權臣幾乎清一色的全都姓完顏,因此作爲附屬族裔的白山三十部基本上就是個跟着打醬油的角色。
至於說三十部裡的曷懶甸部,雖然因爲獲得了義州的土地休養生息了幾十年,相對來說還有點小小強勢,可裡外也不過就三千控弦、五百勇士,真要跟高麗人鬧一下也還湊合,可若是與大宋在義州開戰,估計就玄乎了。
而如今,金國的國內形勢也是很明顯,由於完顏部的強勢崛起,又吞併了原先遼國的絕大部分國土,還放跑了遼太子也即是現在的天鎮帝搞出了個北遼,很有點尾大不掉的意思。如今在西南是與大宋對峙、在正西方又跟西夏拱火、還要防備西北面的北遼南下時不時來打打草谷、東南面的高麗雖然是一貫安生,可要真是大宋和高麗搞在了一起,這問題可不就樂呵了。
反正不管這金國內部是怎麼研究的,就眼下宋軍探子搞來的消息看,高麗北面金國勢力範圍內的軍事調動雖然開始頻繁,但不論怎麼看都沒發現代表了完顏部的鷓應戰旗,鷓應也就是海東青、矛隼,即肅慎語中(女真語、滿語)的“雄庫魯”,意爲世界上飛得最高和最快的鳥,有“萬鷹之神”的含義,傳說中十萬只神鷹裡纔出一隻“海東青”,因此牛逼大的完顏部便將海東青畫在了自家的戰旗上,稱之爲“王之部族的戰旗”,將旗上的海東青稱之爲“天鷓”。
沒錯,金國王族的戰旗上畫的就是一隻鳥,一隻叫做海東青、天鷓、鷓應或矛隼的鳥。
這個時代的國家,並沒有什麼規範國旗的意識,即便是大宋的戰旗也沒什麼花樣,就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宋”字,而遼國契丹人的戰旗則畫着一個抽象的狼頭(沒錯,就是《天龍八部》裡蕭峰和他爹紋在胸口那種,可不是灰太狼或者白眼狼、或是那頭黃色的斜眼狗),而一百多年後的蒙古則更屌,直接畫了把三頭獵叉在旗上就算是戰旗了,結果被虐得死慘的歐洲人將之稱爲“上帝之矛”。(呃!蘇魯錠長槍的梗有點長,大家直接百度好了!)
至於西夏人的戰旗嘛……呵呵!上面畫是一隻猿猴哦!所以西夏的歷代國主什麼李元昊、李諒祚和李乾順乾的那些事也是滿搞笑的。
不過很顯然,對於女真人來說這隻海東青還是有神力的,而這樣的圖騰崇拜也是有着超越信仰一般的實際意義,不然的話他們也不可能幹翻了以狼作爲圖騰的契丹人。
好了,言歸正傳。
總之一句話,大宋又是派人給高麗修路,又是派出大軍登陸半島搞海外撤僑,終於還是驚動了金國,只是不知道爲何這種“驚動”卻並未引起完顏吳乞買或者說是完顏部的注意,只有常年跟高麗打交道的白山三十部聯盟對此作出了反應,開始往義州集結兵力。
截止乾道二年冬月(十一月)初一得到的消息彙總,如今在義州境內的金軍部隊差不多有二十支近三萬人,而且義州城中曷懶甸部的守軍也增加到了差不多一萬人的規模,再算上邊邊角角難以統計的小股人馬,總兵力差不多該有個五萬人馬了。
而根據義州一帶的高麗嚮導估計,這五萬人馬的規模對於白山三十部而言,差不多也就等同於是“全族總動員”,可見白山女真也是真不敢輕視了高麗與大宋聯手的這個現實。
冬月初五,剛剛回了開京沒幾天的姚盛再次慌忙跑來,送上高麗發現金國在北面義州集結兵力消息的同時,也爲黃傑引薦了一個人:前任上將軍尹瓘之子,尹信。
對於尹信這個人,黃傑本來是沒什麼興趣的,雖然根據奇夢推測,他爹應該就是“鬼怪”裡金侁的原型,雖然“鬼怪”這個奇夢瞧起來還真有點意思,但這都知道是後世人編的故事了,黃傑又豈能對這故事原型人物的兒子生出什麼期望來?
不過,當隨尹信一道前來,百名所謂的降魔軍纔剛登陸白翎島,便抽風一樣的團團圍住了錦繡殿並毫無遮攔的念起了降魔經,這就讓黃傑有些不太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