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呵呵,師傅叫你做東西,怎麼會不給你們合用的工具呢。”林強雲笑嘻嘻地掃了吳炎一眼,不緊不慢地坐到椅子上,端起身側茶几上的杯子喝了口茶潤潤喉嚨,對想要開口說話的司馬景班打了個眼色,這才正色說:“前些時日,我已經和瓷窯的那些師傅們一起,用好幾種篩過的硬砂與泥上混合,燒出了好多大小、厚薄和樣子都各不相同、硬度不一的‘砂輪’。前些天你們來的時候,不是一起帶上了十多個由你打出的一根曲軸,並在兩端銼了螺紋加上螺母、大墊片,再交由司馬大叔做出可以用腳踩的木架子麼。告訴你吳炎吧,那就是專用於裝上砂輪打磨鋼鐵件的砂輪機。有了這些砂輪機,我們完全可以用砂輪將所需要的這些東西打磨出來。吳炎,你的鐵工場裡留下足夠的人手外,還能抽出多少人來做這些物事,說說看,讓師傅也好心裡有個底。若是你覺得不想做的話,那就把你的徒孫調一百名出來,師傅讓他們另外成立作坊,專做這些東西。”

吳炎想來想去,這又是一個覺得師傅通天本事的好機會,他如何肯就此白白地放過,但又不願就這樣被師傅三兩句話說得低頭,便耍賴似的向林強雲求告道:“師傅啊弟子不是不願意出力來做這些細小的物事,而是一下子不明白這一點點在的東西到底可以做些什麼用。按師傅所講的。做得好時,可以將河南的富民、官宦、皇子皇孫的銀錢大把、大把地撈到我們根據地來,既是這樣,師傅總該告訴弟子這些物事是幹什麼用的吧,它們做出來後是什麼樣子總能和弟子們說一說罷。”

林強雲深知這位老徒弟的脾性,你越是不把事情給他說明白了,他便越是會出死力去做,一旦學會了他想要學的手藝、知道了其中的道理,他就立時變得懶懶地提不起勁頭來,再不把自己這個師傅放在眼裡了。此時便正好利用吳炎的這樣我。斜了眼看了他一下,從挎包裡又拿出一疊紙來。將話頭轉了另一個方向,對司馬景班說:“司馬大叔,你來看看,這些全是木匠做的泛讀,做好了的話也是能賺到不少銀錢花的。”

景班一拿到那疊紙,只看了面上的一張就說道:“哦。除了木鳶前、後兩端的兩個小方箱外,其餘全部須得用極薄的胡桐胖木片製成……咦,我的天!東主啊,你圖上畫的是傳說中公輸般祖師爺所制的木鳶麼!?”

“木鳶?傳說中會飛地木鳶!”吳炎一聽這個名詞,蹭地一下竄到司馬景班身邊。一把搶過圖紙細看起來。

林強雲一時沒會過意,目注司馬景班問:“公輸般祖師爺,我怎麼沒有聽過,這又是什麼人來的?請司馬大叔給我們說說好麼。”

景班以爲林強雲故做不知,讓自己講出來讓在座的將軍和其他鐵工門的弟子瞭解自己木匠的祖師爺何許人,藉此來提高木工門的地位,心下也覺得高興。便正色環顧了衆人一眼,徐徐說道:“公輸般,也有人叫他公輸班,乃春秋戰國時的一位木、石、泥瓦大匠師,因其是魯國的人,故而俗稱其爲魯班……”

林強雲暗道:“原來魯班的名字叫做公輸般,這倒是第一次聽到,多長了一點見識。”

正低頭研究圖紙的吳炎。打斷景班的話,不屑地撇嘴怪聲怪氣地大聲說:“錯了。錯了,公輸般叫做魯班是不假,但會飛的木鳶卻魯班所制,而是墨家的祖師爺墨翟,也就是墨子做出來的。你這司馬老兒可不要貪天功爲己有,把如此精巧卻又已經失傳的器物發明攪到你們泥水木匠的祖師爺身上去……”

司馬景班氣道:“胡說……”

牙尖嘴利的吳炎搶過話頭:“一點也不胡說,這些話全是一本《韓非子外儲說左上》的書裡簡黑字寫着的,書裡說:‘……墨子爲木鳶,三年而成,蜚(飛)一日而敗。’這就是說墨家祖師爺墨子帶了三百弟子,花去三年時間做出來的木鳶,只不過僅飛了一天就壞了……若是不信,你司馬老兒可以回去膠西官府的‘藏書苑’,尋了這書來看看就知道了。”

景班嘿嘿一笑,冷然對吳炎說:“別把書搬出來欺我老頭子,《淮南子·齊俗訓》裡也說:‘魯般、墨子以木爲鳶而飛之,三日不集。’還有《論衡·儒書篇》引儒書說:‘魯般墨子之巧,刻木爲鳶,飛之三日而不集。’這些不也是白簡黑字寫着的麼,我魯班先師如何不是做此木鳶的發明人了?!”

“好了,這事有什麼好爭的,紙上畫的圖樣是我過去做的航……”林強雲一不注意,差點把“航空飛機模型”六個字給說了出來,急急止住即將出口的話語,笑道將底下的兩張紙取到面上,指着圖形道:“不只是做出外形像木鳶這麼簡單,你別看此物就僅六、七片極薄的胡桐胖木製成輕飄飄的物事,它可是能在天上飛好些時候的東西吶。你沒見到這木鳶的善還有一個可以旋轉的鐵片竹蜻蜓,另外還有兩根帶雙聯齒輪的小軸、兩根只一個大齒輪的小軸和一個小傳動室麼,這裡頭卻是又有蹊蹺的。看清楚了,傳動室裡鐵蜻蜓短軸端這個十齒的小齒輪,與它側邊兩根有雙聯齒輪的軸用於綁紮前端牛筋的另一頭,這兩個雙聯齒輪卻是又有講究,小的是傳動齒輪,大的則爲止回棘輪;中間這根帶較大齒輪的軸是用於上緊牛筋發條的。整個木鳶做好使用之時,將這木鳶頭上的鐵片竹蜻蜓按住不讓其旋轉,以尾部這裡用一個上緊發條的手柄將牛筋轉緊了,只須在放手間同時往空中一丟,這整個木鳶便能在天上飛好長一段——唔,做得好的大約能在空中飛行一百來息到兩三百息的時間。一般能飛一里到二里左右,最遠的可以飛出四五里呢。還有,尾部不是另有一片要用膠粘上去的麼,這是和我們的船舵一樣的方向舵,將其粘得正或者做鳶骨時連這塊一起留下時,木鳶放上天就會直飛;而若是將其粘得稍斜一點,這木鳶便在天上轉着圓圈來飛了。”

林強雲講解這木鳶的結構時,不但吳炎、司馬景班和他們的徒弟們聽得聚精會神,連那些部將也是聽得津津有味,整個大廳裡五六十人沒一個發出聲音,只能聽到他一個人在講說。

林強雲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潤潤嗓子,繼續說道:“你們都知道,我們這次把那麼多庫存的大動物熟筋腱都用來將到弩車上使用,剪割下來的尾部細牛筋多得堆成了小山,好在我早早就讓木匠師傅和民夫們收起來鑲着以後好用。山東地面此時又有極多的胡桐胖,光是在此鄒平縣,這次被韃子砍下的就有近千棵,還因爲不合用於製作攻城器械,又被氣急敗壞地蒙古兵砍成又短又小的廢料。況且。這種樹做什麼都不大好用,百姓們用它來燒火都嫌不旺,卻正好是做這種小木鳶玩具的好材料。一則,我們可以將這些成了廢料的胡桐胖、細小無用的動物筋腱利用起來,不使其浪費掉。二來麼。把薄板的材料做出後,可分到各家各戶去叫本地的民戶們按圖樣切割成形,也能讓大家賺些油鹽錢。然後再令熟手木匠將其用魚膠粘好,再塗上一層薄漆防潮。只待裝上竹蜻蜓和細牛筋,試過能飛的用植樹木箱裝好,就能運到江南大宋朝各地去賣了。”

“至於,這些大小齒輪、棘輪,也不用擔心其難做。因爲其最大的也僅不到一寸的直徑,厚度只有半分,只是小齒輪稍厚些,也就一分餘,完全可以做出沖模用我們的夾板錘衝裁成型,只須稍用銼刀修整一下毛刺便可以了。裝配成部件的事,可以讓工匠的家人或是工匠們自己帶回家去利用空餘的時間來做,也可以讓一些手巧的女人們去做。我這樣說,大家可都明白了麼。”

大廳裡的人聽到林強雲說可以讓任何人來做這些手工活計,不僅能賺錢貼補家用,還使得家裡的女人、孩子都多學得一門手藝,一時間討論得嗡嗡聲四起。

司馬景班想了想說:“喝,若是此物真能在天上飛上數息以至數十息的時間,倒是不失爲一項極新奇的玩具,想必大宋境內的那些大富人家的孩子們見了,拼了命也會買上一具來玩上一玩……嘿嘿,這種物事別說孩子們見了,就是大人見了,也照樣肯花大把銀錢買上一個玩玩過癮。依老漢估算,一個能飛的木鳶大約賣他二十貫錢是不在話下的,那些大富佬有錢人家也買得起。只不過……”

司馬景班說到這裡欲言又止,片刻後還是苦着臉把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我的小東主呀,只不過,你又如何能保證我們做的每一個木鳶都能在天上飛呢?按老漢想來,如此費時費事靈機巧妙的物事,能有一半可以飛就算好的了。若是這樣,那不能飛的一半不就……不就成了廢物麼?”

這種情況林強雲早有對策,不慌不忙地說:“呵呵,一半,司馬大叔說得太過容易了,依我過去做此等木鳶的情況來看,做好的一百個木鳶中,能有十個、八個能在天上飛行的就算不錯的了,其他九成以上肯定是飛不起來的。”

這下,不僅司馬景班臉色不好看,連吳炎也急得問出聲:“師傅啊,若是這樣難做的物事,我們還是不做也罷,省得到時候費工費料。還落得個虧了老本……”

“別急,別急,就是不能飛的木鳶,也並非就不可以賣錢,照樣能讓我們賺上一大筆。”林強雲笑得賊兮兮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抹了下嘴才悠然說道:“不會在天上飛的木鳶麼。只須在其上部中間合適的位置鑽個小孔,另外加上一條數尺長的精麻線,把此物吊在空中,它就又成了另一種雖然不能在天上飛,卻可以被麻線吊着在空中轉着圈走的好玩意。雖然這種轉圈飛行的玩具只一會子就又要給它上緊扭弦,但是如此新鮮好玩的物事。照樣也能賣出大價錢來。只不過,此物只能像萬花筒般,只賺得到一時的銀錢,剛拿到市面上去時人們會貪一時的新鮮花大價錢去買,時間一久就也會厭煩了。另外還有一個缺點。這麼容易做的物事,比較容易被人學了去。好在,我們所用的齒輪、棘輪等難做得緊,別人學會了也沒那麼容易做得好。況且,這裡的胡桐胖和細牛筋等材料用完,即使別人也做出同樣的物事來爭利,我們大可放手不再做這等物事,讓別人學去了也沒什麼關係。”

吳炎學了師傅那種賊兮兮的笑容。湊到林強雲面前問道:“我的好師傅呀,既是你能做出用來玩地木鳶。徒兒也相信這世上確實是可以做出師傅所講能飛的機關了,那師傅何不索性將可以坐人會飛的機關、還有裝上深鼎燒出蒸汽後便能夠載人運貨的車子做出來讓我們見識、見識呢……”

見到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林強雲苦笑:“吳炎吶,載人會飛地機關林某人做不了,汽車也不是那麼容易做的,若是我有足夠的時間,也許在數年內能做出一架馬力不大的汽車來讓大家看看。好了,這些都是以後的事,先把目前的問題解決了再說吧。”

一位叫宋煥章的部將問道:“局主,這些時間外面一直在傳,說局主將做出一種能縫製衣服的機關,不知此事確否。趁着現時大家在船上都沒什麼事悶得很,能不能請局主也給我們講講呀。”

林強雲苦笑,他現時已經做得差不多的倒也確實是可以用來縫紉衣服,但卻不是縫紉機。而是他曾經爲了賺錢而做過的手搖補鞋機。這段時間,林強雲心裡一直埋怨山都,這傢伙早早就把事情給他的老婆蔡錦兒講了。誰知那蔡錦兒爲了誇耀,又將此事給說了出去。

不過,這倒是給林強雲提了個醒,雖然這種手搖補鞋機縫紉的速度沒有真正的縫紉機那樣快,但若是改裝一下,倒也確實可以當成縫紉機來使用的。這樣一來,自己不就有了既可以車制厚皮革,又能縫紉衣服的機器了麼。在這個時候,誰又敢出面來指責自己做的東西不三不四呢。

當下,林強雲笑道對部將們說:“能縫製衣服的機關確實是有,而且我已經做出來了,只是現時因爲機關上所用的針還沒做好,所以一時間不能使用,也沒法給大家講。這樣吧,等此行中都的事團體賽,我回到膠西儘快將那種機關上的針做出來,到時候一定讓所有的人都來看看。”

吳炎:“師傅啊,飛天機關和吹氣會走的車子不肯說給我們聽也就罷了,你總得給我們講講這些用鐵木做的小件東西是幹什麼用的吧。只要師傅說出來了,弟子一定拼了老命將師傅所要的零件按要求做好。怎麼樣?”

林強雲眼睛一瞪,莊容問道:“說話算話?!”

司馬景班“咄”了一聲,撇嘴道:“吳小個子是‘小人一言烏龜可追’,他講的話也可以相信麼?”

吳炎急於得到林強雲的答案,揮動小拳頭向景班進行威脅,臉上笑嘻嘻地對林強雲連連點頭:“師傅,別聽司馬老兒亂講,弟子用三年的工錢來擔保,若是到時候不能按師傅的要求做好這些零件,就讓師傅扣下三年的工錢給那個什麼‘獎賞基金’做本錢,說到做到。”

司馬景班:“連‘發明獎勵基金’也給這吳小個子說成了‘獎賞基金’,瞧瞧他這是什麼樣的掌門人吶。”

林強雲笑道:“好,大家在這裡都聽到了,我這位徒弟用三年的工錢保證,如果他知道了這些小零件是做什麼用的後。一定按我的圖紙上的要求做出全部東西來。吳炎,聽好了,這圖紙上做地東西,全部完全以後,可以組裝成一種叫‘單車’的物事。我們只要騎在這個單車上面,僅憑一人之力,就能在比較平整的路上跑得比平常走路快去一倍到一倍半。若是讓我騎了一架這種單車走在平整大路的話,可能像我大哥李青雲般練了武術會輕功的人,都不一定能趕得上我,即便他在某一段路程上能比我快很多,但走的時間和中途長了以後,肯定是我騎這種單車比我大哥走得快。並且,人們騎在單車上,可以和騾、驢一樣在單車上載幾十斤、上百斤,甚至一百多斤的貨物走,速度既快又省力。你說,恁般好用的物事做將出來,能不能讓我們賺上大錢呢?”

聽到這是做如此精巧的機關,吳炎頓時心癢難熬,掉頭就走,嘴裡卻說:“既是如此。本掌門現時便去先做出些來,讓師傅裝好後騎上去給我們看看……”

還是那位宋煥章頭腦更靈活,一聽林強雲說了這單車的諸般好處,馬上打斷吳炎的話搶着說:“局主呀。若是我們護衛隊的步軍每人都配上一架單車,那不就能將機動能力提高一倍到一倍半麼。到時候我們怎地還用發愁步卒不能快速運動呢……哎喲,不對。恁般精巧難做的機關價錢一定高得不得了,看來我們隊是用不起這等車子的了。”

“宋將軍說得不錯,這種單車不可能用到軍隊上。”林強雲也認爲宋煓章說得有點道理,便向他解釋說:“一則,這種車子價錢不低,我們的護衛隊一時還用不起。二來麼此車只能走在平整的路上,上坡時須得下來推它,軍隊用起來實是不太方便。還有,單車雖然好用,但也有一個缺點,那就是時不時的會出些毛病,需要修理,除非使用的地方分佈了很多備用零件的修理鋪子才行。所以,這種車子只可用在民間、官府,或者軍隊裡少量的配一些用於送信、傳令等項。具體怎麼用,如何發揮其最大的效益,還得等將單車做出來後再說。好了,沒有別的事,請將軍們先退下。”

眼看鐵工們的十多個弟子一臉興奮地也要隨吳炎出去,林強雲喝了一聲“且慢”,將吳炎招回面前鄭重地吩咐道:“圖紙上的東西可以讓你那些徒子徒孫去做,你得和師傅一起先把要用的加工、測量工具做出幾把來。否則,我們做出來的物事不能通用通配,那‘單車’以後壞了要修理時就會十分麻煩。記住了,讓你鐵工們的人做這些零件時先做得稍大一點,留下些許精修的餘量,我們的工具做好後才全力做成上所標明的尺寸。”

林強雲所說的測量工具,雖然以前曾做出了刻度平板尺、內外卡鉗等,但這些都是很不精密的工具,此時要做出所謂的“單車”,最急需的便是機械製造中必不可少的“遊標卡尺”。

要製造出遊標卡尺,則又遇上了和以前一樣令人頭痛的問題,那就是使用什麼長度標準。過去做平板尺的時候,所有人都反對用他們從嚴都沒見過的什麼米呀、分米、釐米、毫米,一致要求沿用大宋朝官府頒行的尺度。故而做出的平板尺是三尺長,以寸、分爲一刻的尺子。而林強雲一直以來畫出的所有圖紙,也同樣是以大宋現時的尺、寸、分來標註。

這次,林強雲忽然想到了一個辦法,他和吳炎、司馬景班商量了以後,學着英寸的劃分方法,將寸以下,分的長度分成四份,總算勉強解決了這個引起爭論的大問題。經過了吳炎和幾位巧手弟子的全力配合,花了足足三天的時間,方纔做出兩把表面倒是極爲油亮光滑,分度寬窄均勻度卻粗糙得很、最大量程僅有三寸的小遊標卡尺。不過,無論林強雲認爲它們是如何的達不到精確度的要求,好歹他心目中真正的遊標卡尺總算問世了。這樣做出來的卡尺,同一個零件的同一處測量位置,兩把遊標尺量出來的尺寸相差很大,準確性和精度實在是令人不敢恭維,但卻比原先只用平板尺測量時好上了千百倍。若是以同一把尺子作爲標準做出地零件。倒也是能夠達到精度要求,十足十的可以進行通用通配的。

有鑑於此,林強雲沒收了其中一把遊標尺,只放出一把刻度做得比較均勻準確的卡尺讓鐵工門的人使用。以防止上標註的同一個尺寸,被加工的人做成了相差太多的大小,到時候進行裝配的人無法順利組裝半成品、成品。

這些,就是林強雲到了大海舶上幾天來的情形。

今天。林強雲從早晨起來後就躲到自己的房間裡,拿着最後只剩下半截的鉛筆,回憶開螺紋的板牙、絲錐,還有打孔地麻花鑽頭以及手搖臺鑽的結構,努力要把這些要緊的工具畫出來,再準備於中都回到根據地後再從容想辦法儘快將其製造出來。只須以手工造出一副最原始的工具。此後的事情就是吳炎他們鐵工門的事情了,自己也可以放心的地到臨安打理賺錢的大計。”

“稟報局主,李叔臨將軍有要事求見。”

親衛在門外的報告聲打斷了林強雲地思緒,怔了一下他纔想到李叔臨是帶着五哨護衛隊去奪取直沽寨的,怎麼連炮聲都沒聽到就回到海舶上來了。不由得微微一驚:可能直沽寨的蒙古守軍太多不好打,回來要求加派援軍的吧。

林強雲立時放下手中的鉛筆,擡頭叫了聲:“請李將軍進來說話。”

聽了李叔臨所說的情況之後,對於雷火箭被盜走一枚的事。林強雲倒不是十分擔心。因爲裡面裝填地橙黃色橫硝,與現時大宋及金國所使用的黑火藥顏色完全不同。作坊裡配製也做了種種迷惑外人的保密措施,不僅整個根據地只有少數的三四個負責配料的人知道,取用那幾種編號的材料加進料桶內攪拌。而且配料的人也僅是知道用放置在一定位子上的編號材料,而不清楚編號所指的材料具體是什麼東西和名稱。別說是火藥了。就連雙木商行內,除了林強雲自己掌握了配方之外。只有沈念宗、陳君華兩人保管的密件中,纔有西方和具體的說明。其他的人麼,即使是最親的人,包括三兒在內,也僅有不足十人聽說了此種炸藥是由硝石及其他幾樣材料配成的。如此顏色不同、威力比黑火藥大得不可以道里計的炸藥,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很快破解配方秘密的。另外,自己的兩萬多大軍馬上就要去取中者,目標恰恰就是蒙古人的工匠營,說不定那位什麼四路工匠都總管姓侯的,纔剛拿到雷火箭,還沒看仔細就又被自己給奪回來了。

不費一支箭矢,不傷一兵一卒輕鬆取得如此着急的一個要塞,林強雲當然很高興了。而對李叔臨所說那一千奴隸兵的事,林強雲想了想,以商量的口氣向李叔臨道:“李將軍,既然多了一千多韃子的奴隸,而且蒙古人又是把這些人作爲送死耗箭、填路的炮灰,我看還是將五哨護衛隊留在此地好一些,加上這一千多人也更有把握將直沽寨守住。不如這樣,你乾脆去將我們的來歷向這些奴隸兵說明了,問清楚他們若是肯投降參加我們另求生路,就將他們免去奴籍收留下來。不願意留下到根據地的先看起來,中都的事情解決以後,度支一些糧食叫他們過河去蒙古的人佔領區,或命令他們往西過御河的蒙古佔領區也可以。願意參加我們的人中,有年輕精壯願意當兵的,可以編入守備隊、護衛隊。年老體弱和不願意繼續當兵打仗的,以後的傢俱種子運到時,安置到各屯田堡寨中耕作,讓他們自食其力。必須要告訴他們,不管是在護衛隊裡當兵也好,還是到各堡寨屯田也罷,所有人都要按根據地的規矩行事,遵守根據地的律法。不然,若有干犯律法的事情出現,也是會同樣受到懲處的。如此做法,李將軍覺得可好?”

李叔臨:“局主說的是,奴隸、奴隸,就是已經變爲牲畜不如的人,他們已經無家無室無親無故了。若是局主開出這樣好的條件,他們還不願意到根據地去的話,那……我就先將其關押起來,以免走漏風聲。待我們諸事底定以後再放了。任他們繼續做韃子豬狗不如的奴隸好了。如沒有其他地吩咐,屬下告退。局主也可動身北上了。”

林強雲點了點頭,笑道:“留給你的五艘海鶻戰船可要看好了,這是你們的火力支援和賴以封鎖這一段河面的保證,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遵令。”

…………

圖日勒和四個夥伴自那天看到了本族族長納牙阿吉之後,總算在第三天見着了這裡一個姓遊的漢人那顏。這位斷了一條左臂的遊謹那顏,聽說是南人中很大的官。他一個人就可以決定所有成了驅奴地蒙古俘虜的生死。

見到了這位遊謹那顏時,圖日勒等人覺得這位南人大官對他們的態度相當不錯。這個大官不但笑眯眯地招呼他們坐下,讓人給他們上茶、端來叫做?雞蛋餅、壽糕的點心和彩紙包的糖果,還客客氣氣地擺出一副什麼都好商量的彌勒佛般的和氣樣。事後想起來,圖日勒和夥伴們真是懊悔啊,他們當時怎麼就沒有發現這位遊謹那顏的笑容。真的很像狐狸提着禮物去給雞拜年呢,以至於四個人都被這個遊謹那顏耍弄了。

那天,遊謹那顏和他們說了好長時間的話,在贖人地條件談不下去的時候,南人便說肚子餓了。必須先吃飽了才能繼續商量。咳,南人官府的酒菜真是好吃,特別是那種像水一樣清白的酒啊,是圖日勒和他的三個夥伴從來沒有喝過的。那是什麼酒?圖日勒幾個人都不知道。他們只是覺得喝到嘴裡後,一股極爲辛辣、猛烈、刀子刮過般,又冷、又熱的液體直入肚子腹,又以極快地速度遊走於全身四肢百骸。長生天!這種從來沒有過地舒服,簡直能和在女人身上韃伐、能與揮動戰刀殺人地滋味相媲美。

不久之後。四個喝得說話大舌頭的蒙古人被遊謹那顏說動心了,他們都胡裡糊塗地一致認爲。這些是因爲運氣實在不好才被俘虜地蒙古人,完全應該值得了這麼多金子,只有用這麼多的金子來贖人,才能體現出蒙古人是多麼的高人好幾十等,是多麼的尊貴。毫氣幹雲的蒙古人在這位南人大官的勸說下,四個自認爲聰明的韃子代表去年所有被俘的蒙古人,一點也沒再猶豫地往寫好的契書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然後得意洋洋地帶了一張契書,由幾個護衛隊員送他們回到了租住的客棧歇息。

齊自礪直到次日中午,方纔從四個自吹自擂地蒙古人嘴裡瞭解到,他們昨天已經和雙木商行的人寫下了贖人的契書。拿到那張契書一看,就是見過大筆錢財來往的齊自礪,也是對蒙古人也是對蒙古人爲了贖取他們的俘虜,有如此大的手筆,竟然肯付這樣多的贖金而心驚不已。

不過,齊自礪再仔細一想,僅是十多萬兩金子,對全天下幾乎都快被他們搶遍的蒙古人來說,其實不然也算不了什麼。

實際上,圖日勒要想贖回族長和殘存的一百多個族人,所需一萬三千多兩金子的條件,不是他這個在族裡地位不高的百戶所能決定的事,必須將事情帶回去,讓族內的長老們商議後方能做出決定。

其實,圖日勒知道自己的部族除了擁有大量的金銀絹帛外,在冀州還有近十萬的驅口寄留,可以用來充抵一部分贖人黃金的。但是,這個什麼雙木商行的人那顏也真會算計,答應可以用驅口予以抵算,只是必須按蒙古人自己定出的價錢來計數。或是這樣的話,一個女人只能抵四兩銀子,一個強壯的男人才抵二兩銀子,小孩則更少一些,要十個孩子才能算二兩銀。即使以他們這裡“金行”的比價,一兩金子折算十一兩半銀,那得要多少驅口才給將族長換回來呀。就算是一個普通的蒙古士兵,那也得六七十個驅奴來換。

不過。圖日勒想想又覺得十分驕傲,自己這些偉大、高貴的蒙古人在南人的眼裡竟然這麼值錢,一個普通的蒙古都要上六十來個漢人才能抵得上一個,他自豪得想不驕傲都不行。

已經談妥了贖人價錢的遊謹,心情大好之下,很爽利地爲圖日勒辦好了由海路北去回中都轉赴大斡耳朵的路引,並好心地派人去幫着圖日勒尋到了一條往北行的順路貨船。

圖日勒決定讓三位同伴留下來幫忙照顧被俘的族長等人,自己趕回部族裡將情況向長老們稟報,以便儘早將族長他們贖回去。

二月十八日那天,圖日勒在過去的遼宋老界河(海河)入海口南岸被放下船時,與他一起下船的還有一個名叫武奕銘的高大漢人。圖日勒聽此人自己說,他是大汗帳下四路工匠都總管候瀚的部下漢軍工匠百戶。

武奕銘也是被臨安、淮河上兩場雙木商行、雙木軍水戰隊的情景給嚇怕了,一旦聽說圖日勒是蒙古的百戶,立時便百般討好巴結,並把自己受命到江南,現時已經取得一件雙木軍的雷火箭鏃之事講了,請求圖日勒予以幫助帶他回中都。

河北東路的清、滄兩州,從金國的金章宗完顏璟泰和年間,楊安兒起兵金時起,這裡也有數十小股變民學樣起事反金。當時這些變民各佔一處據地爲王,或是有一定的實力後成了匪盜到處流竄。他們雖然也穿着紅襖,自號爲紅襖軍,但卻從未與楊安兒等真正的紅襖軍有過任何聯繫,也不服從劉二祖以及後來的彭義斌、定遠大俠季先,及再後來的李全節制,還是我行我素的各自爲政,各自流竄。這些真正的紅襖盜既與到這兩州的蒙古韃子拼命,也殘害當地的細民百姓。總之這裡的紅襖軍,從頭到尾就是爲了自己的生存而拿起兵器,他們從來沒有任何對將來的打算,實實足足的是一些盜匪之類的綠林好漢。

貞祐元年(1213年),蒙古軍進入山東侵掠,這裡首當其衝。第一次被如同狂風一般掃過的蒙古韃子,着實殺滅了好幾股盤踞在衛河南岸的紅襖賊人馬。其後,這裡於正大元年(1224年)、正大三年(1226年)這裡又兩次遭到蒙古韃子兵的大殺特殺,在這衛河兩岸已經成了赤地千里,除少數幾個建造得十分堅固、一直沒被各路盜匪、軍隊攻破的堡寨還有一些人丁外,基本上沒有什麼人煙的了。

此時,想要沿河而上到達直沽寨共有一百五十餘里的路程,間中在距界河出海口四十五里處,還有一個以條石砌成堡牆,名叫宛家堡的大寨子。這個堡寨不但堡名讓人覺得奇怪,就是這個堡主的姓名“宛彎”也十分的少見,除了一兩個堡主的親信外,誰都不知道其姓名到底是不是真的。不過,知道這位寨主叫做宛彎的人也沒有幾個,堡內的民戶們都稱其爲大堡主而不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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