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有人找你,還是聽到什麼閒話了?”
趙煦看着趙佖,起身笑着說道。
趙佖到底年輕,什麼情緒都在臉上,他倒是也清楚,索性就直言道:“宗室裡,不少人對我不滿,還說我不配做宗正,還說官家給的郡王爵位,是嗟來之食。”
“呵,”
趙煦笑了,道:“你是朕的親弟弟,先帝第九子,天潢貴胄,你不配,還有誰比你更配的?我大宋的郡王爵位,成了嗟來之食?好好好,好的很!趙佖,你現在回去,給我查清楚,是誰說的,有一個算一個,他們嗟來之食都沒得吃,給我去查!”
趙佖嚇了一跳,連忙擡手道:“官家,都是些閒言碎語,無需放在心上,切莫動怒。”
“陳皮,你給我去查,我看看是誰這麼大的膽子!他們是不是吃的太飽了,沒事幹,我給他們找事情做!”
趙煦冷哼,看向一旁的陳皮。
“是。”陳皮神色不動的躬身應着。
趙佖不敢說話了,聽出了趙煦生氣。
趙煦又看向陳皮,道:“你親自去政事堂,告訴那幾位相公,由御史臺與刑部,聯合組建一個衙門,專門用來打擊謠言,清本正源!”
“遵旨。”陳皮應着,快步離去。
趙煦沒有再多說,徑直離去。
趙佖站在原地,聽着趙煦腳步聲越來越遠,神情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直到有黃門,來引他出宮,他這次反應過來,啊哦兩聲,拿着棍子,一敲一打的出宮。
趙煦離開垂拱殿,返回了福寧殿。
他來到權哥的小房間,就看到十四妹趙幼娥找坐在牀上,與權哥玩鬧。
“這個好看嗎?”趙幼娥拿着一塊手帕,在權哥面前晃着。
權哥伸出小手要抓。
“你喜歡呀,那給你。這個你喜歡嗎?”趙幼娥又拿出一件小衣服,道:“姑姑親手給你做的,好不好看?”
權哥正抓着手帕,小手艱難揉捏,根本就沒擡頭,彷彿沒有聽見。
趙幼娥哼哼兩聲,自顧的拿着小衣服,在權哥身上比劃。
權哥玩弄了幾下手帕,就繼續盯着他姑姑。
小傢伙還不能說話,正在學着翻身,很是不安分。
趙煦進來,正看到趙幼娥要脫權哥衣服,給他換上。
“放着吧,”
趙煦進來,笑着道:“這些衣服,都要蒸洗,才能給權哥穿的。”
趙幼娥見趙煦進來,也沒有下牀見禮,哦了一聲,又欣喜的道:“我新學了一種粥,我熬給權哥喝。”
趙幼娥一直在宮裡,與趙煦相處最多,已經很熟悉,沒有以往那麼拘束了。
趙煦擺了擺手,拖鞋坐到牀上,將權哥抱在懷裡,道:“聽說你剛下課,休息一會兒吧。”
這時候對女子的約束,還沒有後世那麼變態,宋朝貴族女子,都是要入學,讀不少書的,因此趙幼娥也在塾裡讀書。
趙幼娥哦了一聲,坐在趙煦對面,有些小心的觀察着趙煦的表情。
趙煦正逗弄權哥,晃悠着他的身體,道:“有沒有想爹啊,咱們都有兩個時辰沒見了……”
權哥不知道爲什麼,就是不喜歡權哥抱他,掙扎着要下來,見掙扎不脫,就想要轉頭看向他姑姑。
趙幼娥倒是沒有注意到這些,觀察了一會兒趙煦的表情,欲言又止。
趙煦將權哥放在牀上,打開尿布看了眼,見他沒有拉屎撒尿,餘光掃了眼趙幼娥,道:“你平時沒這麼獻殷勤的,說吧?”
趙幼娥盯着趙煦,咬着嘴脣一陣,還是道:“官家,我就是想問問,我們這些公主,你是打算怎麼安置的啊……”
趙煦一怔,道:“你們已經是公主了,還想怎麼樣?要給你升什麼嗎?”
公主,自古以來,就只有‘公主’這一種頭銜,不能生,只能降或免。
趙幼娥坐近一點,道:“那,沒有降低,還能住在宮裡嗎?”
趙煦這纔想起來,在‘宗室法’,雖然有對公主,以及後宮妃嬪的安排,卻不夠細緻,側面來說,大宋上下,對女性的關注並不夠。
趙煦想了想,招過不遠處的黃門,道:“你去政事堂,傳我的話,要求政事堂梳理全國以及各地的政令、風俗,習慣等等,對於一些過於殘酷的,要嚴肅廢除。比如家族私刑、酷刑、女子纏足、束胸束腰、隨意毆打、沉河等,要嚴令禁止。還有,對於宗室女子,也要細緻規劃,公主可以永遠住在宮裡。”
“謝官家。”趙幼娥不等那黃門應話,就欣喜的說道。
現在朝廷的法度太多,又不那麼全面,細緻,趙幼娥一直擔心被趕出宮,她不是皇子,出宮就等於被拋棄了。
趙煦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
趙幼娥仰着小臉,一臉燦爛笑容。
趙煦喜歡看別人笑,尤其是親近的人,心情頓時高興,將權哥又抱起來,一邊穿鞋一邊說道:“走,後天就是朝議了,今天不管了,將趙佶,趙似他們都喊過來,咱們蹴鞠!”
“好啊好啊。”
趙幼娥應着,率先穿鞋跑了出去。
趙煦看着她的背影,不禁歪了歪頭,這纔多久,這小丫頭已經很高了,十二歲?
再過幾年,就該談婚論嫁了。
不多久,一羣人就在福寧殿原本的場地上,再次玩起了蹴鞠。
只不過,原本的那一批人,現在個個都升了官,劉橫也是手握佩刀,站在場邊,認真負責的守衛。
趙似現在球風兇悍,在球場來來回回的跑,絲毫不覺得累。
倒是趙佶,現在居然斯文了許多,沒以前那麼瘋了。
趙煦在球場上,基本上是指揮者角色,很少去跑來跑去。
權哥坐在一旁的搖椅上,看着球場上的人,小表情有些呆愣,好像要睡覺。
在趙煦這邊蹴鞠的時候,紫宸殿正有一羣人裡裡外外的清理,打掃。
後天就是紹聖元年的第一次大議,上上下下,都十分重視。
楊戩站在紫宸殿前,不斷的觀察,大呼小叫。
他是李彥的師傅,李彥也是他推薦給陳皮的,楊戩,不知不覺間已經是內侍省的二號人物了。
這時,一個小黃門走過來,瞥見無人,低聲與楊戩道:“乾爹,江南西路來信了。”
說着,隱蔽的塞過一份信。
楊戩不動聲色接過來,抽出來一看,入眼就是一疊地契。
他雙眼一睜,喜色閃過,又連忙塞回去,漠然又尖着嗓子道:“我知道了,告訴李彥,要他好好幹,莫要了辜負陳大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