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醫院看了楊沐幾次,他的情緒也漸漸的平復下來,淡淡的不好也不壞。
我提着水壺仔細的澆灌着陽臺上的盆栽。白色和淡黃色的秋海棠在夜色的流溢中像是墜落地上的繁星,閃爍出楊沐清秀輪廓。電話鈴聲急促響起,我奔到客廳拿起手機看到祜絹的號碼,“槿兒,我肚子好疼。我現在躺在牀上不能動彈。你快來!”
“你別急,我馬上就去你那裡。堅持住!”
我掛掉電話,快速的拿起一件外套奔出家門。
“祜絹,祜絹!”我拍着門扉大喊。
門打開,祜絹站在我的面前。
“你有沒有怎麼樣呀,肚子還疼吧?”
我緊張的握緊她的手臂。祜絹滿臉笑意的看着我。
“你到底有沒有怎麼樣?”我察覺到她情緒不對。
“果然是你的好朋友,這麼快就趕來了。”徐風從房間裡走出來。
“你騙我?”我瞪了祜絹一眼,轉身想要離開。
祜絹一把抱住我,“對不起,親愛的。我也是沒有辦法,別生氣了。”
“要生氣就生我的氣好了。”林森不知從房間的哪個角落冒了出來,我轉身還要離開時,林森握住了我的手。
“你也開始合謀起來騙我了。”我生氣的質問林森。
“不是合謀,其實我是主謀。”林森含笑看着我。
“我就是你們戲弄的玩具!”
“不是的,不是那樣的。”林森一把把我抱在懷裡。
“是因爲太想你,可是又怕你不見我。都是我的錯,不要難過好嗎?”
“你不知道林森有多想念你。”祜絹在一旁插嘴。
“好了,今晚大家可以一起去參加情侶派對了!”徐風大聲嚷道,祜絹在一旁鼓掌。
“我不想去。”我擡起頭看着林森。
“就當是給整日緊張的生活放鬆一下,不會很晚,我送你回去。”
派對在一家夜店的地下室舉行,華麗奢靡的包裝,悠揚輕柔的音樂,形色、鬼魅身影相擁一起在舞池中央輕曼。
血紅色的葡萄酒漬塗染脣角,我緊貼着林森的身
體在池中游曳。
“這樣的情景讓我想起那次旅行,就好像在昨天。”我的臉倚靠着林森的肩膀,輕輕的搖晃。“我總是喜歡這樣和你貼近,就好像我們永遠不會分離。”
林森下巴摩挲着我的頭髮。
“就像是雙生樹。”我擡起頭看着林森。
林森微垂着頭,親吻着我的脣。
漸漸頭頂上的光束開始變幻,深紅色的光束漸變成柔和曖昧的暖黃色,宛若傍晚時分散落頭頂的餘暉,投射溢出光潔的陰影。
歡快的圓舞曲響起,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林森已經牽引我的手扭動起來.
“喜歡嗎?”
林森扮作一個猴子的姿態在我面前搔首弄姿。
“哈哈·····”
我已經被這始料不及的快樂衝暈了頭腦,順勢也開始躍跳歡動起來。
身旁閃躍着各色奇異的舞姿,耳邊充盈着不絕玉珠落盤的聲音。
“喜歡這樣的派對嗎?”林森在我面前舞動拍着手。
“很喜歡。”我大聲的說。
林森牽起我的手越過頭頂,我如旋起的烈風一圈圈將自己纏繞。節奏明快的圓舞曲如柔軟的花瓣碰碎心尖,淌滿全身的芬芳、舒意。
“槿兒。”
祜絹搖擺着腰肢向我這邊移動,我握緊她伸出的手掌,和她如小時女孩般在原地不停的旋轉舞動,臆恍中彷彿有一束明亮光線從頂部傾瀉,鋪展額頭,刺亮輪廓,我聽到女孩婉轉悅耳的歌聲,感受到女孩百褶裙邊流蘇晃動引起的細微氣流。
我的眼角溢出細細的熱淚,從來不曾有過的歡暢和迷醉。
舞池中央稀疏相擁隱動的影形。我和林森相擁在角落的沙發裡。
“謝謝你。”我說。
林森輕聲笑了,“剛纔還軟語溫存,現在就變成熟悉的陌生人了。”
“少貧嘴。”
我捏着林森的腮幫,把頭倚貼在他的雙膝上。
“林森····你知道嗎,今天我好開心·····”
漸漸的眼前彷彿升起一團煙霧,眼睛像是粘了膠水生硬刺痛。
夢很輕柔
綿長,身心飄蕩在雲端。睜開眼,嗅到藍色乾淨被褥清雅的香氣,清亮的光線從窄窄的窗簾瀉入。
林森穿着白色的襯衫走了進來,“睡的還好嗎?”
我坐起身,微笑的看着他。
林森坐在我的牀沿邊,把我的手揉搓在掌心。
“昨天你睡的好香甜,從夜店裡把你抱上車都沒有反應。”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是突然覺的身體軟綿下沉。”
“那是因爲你這段時間太累了。”林森愛戀的撫摸着我的臉龐。
“現在什麼時候?”我問。
“嗯,大概是上午11點半左右。”
“對了,我約好了醫生,今天要去醫院的。”我掀開被子,準備下牀。
“不着急。先吃點東西。一會我送你過去。”
“有你真好。”我躲進林森的懷抱,鼻子有些酸澀。
“看你這樣辛苦,我真心疼。真想把你永遠留在我的身邊。”
林森的話語像是從窗外逼仄進入的光線,悄然落地。
車子停在醫院大門前。
“我走了。”
我摟住林森的脖子,親吻他的臉頰。我扳動車門的按鈕,林森從身後把我抱住。
“槿兒····”他哈出熱氣傾吐着我的脊背。
我轉回身,捧起他的臉,“不要這樣像個小孩子。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我親吻他的額頭,迅速下了車。
我躲靠在醫院大廳的石柱後,平復着我波動的心腔,晾乾我溢出的淚滴。
和他在一起的每一秒都像是一場夢境一般,完美的不切實際。可是夢卻是女人的心魔,是永遠混跡心中的那份原始的純淨,不落於塵埃,於紛雜的塵世裡開出碧藍的花朵。
我努力的把遺留在心底的炙熱慢慢的冷卻,我不敢想象那顆心臟的顏色,我寧願它是蒼白的,是乾燥的,是沒有發生任何事情的現在摸樣,起碼我會平靜無波瀾。
我不敢看他離去的影子,我害怕自己會突然跳上他的車子,然後一去不復返。
我緊閉着雙眼把心底凸起的棱角生生的磨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