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瘋狂的跑回公寓,打開門裡面黑漆一片。
“楊沐,楊沐……”
我一遍遍的叫喊,空蕩的房間回想着我的撕心裂肺。
我打開所有的門,裡面的擺設在黑暗影廓裡像是一雙雙猙獰的眼睛,瞪得我心底發涼。
我跑出公寓,不知該去那裡尋找楊沐,長寬的街道此時像是一道屏障阻斷我的出路。
清涼的風鑽入脖頸,冰涼徹骨。
我沿着最近的路跑去海邊。翻滾的海聲像是從地底翻涌起的雷鳴,震顫的心尖發疼。
我在沙灘上一遍遍於迂迴,可是楊沐在哪裡呀?
我蹲在海邊,咆哮的海聲淹沒呼喊。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公寓。陽臺上冷清的立着一個身形。
“沐……”我輕聲叫喚。
楊沐沒有回頭,“你回來了,我一直在等你。”淚水刺疼眉角。
“對不起,對不起……”
楊沐嘆了一口氣,“每次我都是在陽臺等你回家,可是當我自己一個人跑到外面的時候,才發現我竟然沒有別的地方可去。”
我走到楊沐身後,看着他單薄的身形。
“你回來就好了,我到處找你都找不到,我害怕你出事。”
“我心情很悶,所以出去走了一圈。可是發現一切都變了,是我沒有經常出去,還是那些風景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我從身後抱住楊沐,楊沐輕輕推開了我,“不要抱着我,我會感覺害怕。”
“對不起,對不起……”我捂着臉蹲在地上。
“這三個字太重了,以後不要隨便說出來。”
楊沐轉回身走進客廳。我慢慢的站起身。
楊沐坐在沙發裡,點起一根菸,猛吸一口,“還記得我們第一次遇見的時候嗎啊,你就像是一個天使出現在我的視線,我忘不了你的眼神,忘不了你純潔的樣子。”
我走到楊沐身邊,靜靜的看着他,“如果你心裡難受就發泄出來,一切都是我的錯。”
“其實我不知道你錯在哪裡,也許是你暫時迷路了,你會找回回家的路。”
我閉上眼睛,淚水沉浸嘴角,鹹澀無比。
“我發
現自己突然老了,因爲總是回憶以前。一切都好像是是剛剛開始一樣,可是突然又闖進我的回憶,告訴我一切都是虛假的。是虛假的嗎?”楊沐看着我的眼睛。
“你爲什麼不說話,難道你也認爲是這樣?”
我沒有說話,只是眼淚簌簌。
“我不喜歡眼淚,因爲它太虛假了。”
楊沐起身,走向浴室,“我現在腦子裡很亂,我想要安靜,清醒一下。”
水流聲音像是一把利劍,一遍遍的割裂我的心臟,我倚在門邊,呆滯無語。
熱水器安然無聲,冰涼的水流竄流出生硬的澀味。
我不知道淚水是怎樣浸泡着眉角,只是我的視野一直模糊。
我心好像在此時也突然飛走不見。我和楊沐的所有過往點滴,一幕幕在眼前重複。
我們的歡笑,淚水,承諾的未來。
可是最後都被我的貪婪自私揉化爲泡影。
浴室裡響徹着急速的水流聲,聽不到楊沐的任何聲音。
門打開,楊沐身上的衣服像是乾癟的屍幹。
楊沐低垂着頭,嘴脣發紫腳步挪移走進臥室。
楊沐重重的倒在牀上,曲弓着身體。
“沐,你身上都溼了,會生病了。我給你換衣服好不好?”
我一遍遍的哀求着,楊沐依然緊閉着雙眼,抱緊雙臂。
我哭跪在牀前,凝視着楊沐,心肺俱碎。
“這樣就好了,這樣就好了。一切都會好的。都會沒事的。”
楊沐嘴脣哆嗦着念着這幾個字。
我拿來乾燥毛巾擦拭着楊沐臉上的水滴,那張我深愛的臉龐,此時卻像在我的手中被蹂躪,我第一次感知自己是那麼的骯髒不堪。我停止手中的動作,靜靜的看着他。
是不是已經到了快要結束的時刻了。可是我是那麼愛着楊沐,分離對我來說如同死刑,我離不開楊沐,捨不得讓他一個人,這麼長時間,我已經習慣了楊沐在身邊,我習慣了他的哀愁和快樂,我不能離開他,不能……
楊沐眉頭緊蹙,嘴脣劇烈的顫抖,“媽媽,我好冷,好冷……”
我緊緊的抱住楊沐,緊貼着他的身體,用身體的溫度
去溫熱他。
他的身體像是一塊寒冷的冰塊,烙印着我的心臟。
楊沐像是一個受傷的弱小動物,乖巧的擁在我的懷裡,均勻的呼吸。
我含笑着,流着淚,輕拍着我的寶貝。
清晨醒來,楊沐依然安然擁在我的懷裡。我輕輕撫摸着的他的頭髮,楊沐漸漸的醒來。
睜開眼睛靜靜的看着我。楊沐迅速從我懷裡抽離,翻身下牀,打開衣櫃拿出衣服走出臥室。我安靜的走到臥室門口,楊沐已經換好衣服,坐在陽臺畫板前繪畫。
“我去給給你熬點粥吃。”我靜靜的走進廚房。
我的腦中一片茫然,楊沐那晚站在我眼前的神情,像是纏繞身體的蔓藤,不停的向上攀巖着我的身體,我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我把熱粥端上桌子。
“沐。”我喚他。
楊沐手裡的畫筆停住,靜待了一會後轉身走到飯桌前坐下。
楊沐低垂着頭大口喝着粥。
“今天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楊沐沒有說話,用筷子夾了一塊鹹菜放進碗裡。
我伸出手想要觸摸楊沐額頭,楊沐用力推開。
“我沒事。”楊沐依然沒有擡頭。
“你身體不好,哪裡不舒服一定要說。”
“我說過,我沒事。你耳朵聾了。”
楊沐突然吼了一聲。
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我忍住沒有流下。
“對不起,對不起。”
楊沐語氣和緩,“你慢慢吃,我吃飽了。”
楊沐走到陽臺繼續繪畫。
我麻木收拾着碗筷,身體像是失去了知覺。
我拿起拖一遍遍清理着地板,耳邊轟鳴聽不到任何聲音。
咔吱一聲,刺響的聲音震清我的腦袋。粗杆的畫筆在楊沐手裡折斷,手背上沾滿鮮血。“沐……”我急忙跑進臥室翻找着紗布藥水。
我把藥水小心的塗抹在楊沐手背,用紗布仔細包紮。
楊沐一直定定的看着我,眼神陌生冰冷。
“別忘了明天中午的宴會,即使你參加過無數宴會。”
楊沐抽出手,轉回頭繼續繪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