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章萬字,求下月票打賞不過分吧。)
唐芸呆呆的望着急速落下的手掌,忘了躲閃,忘了招架。毫無疑問,薩克裡這一巴掌用上了全身的力道,一旦打實,唐芸肯定會吃足苦頭。
然而,就在巴掌落到一半,附近幾名客人不忍直視的時候,異變陡生,一條手臂倏忽探出,以肉眼難及的速度一把抓住薩克裡劈下的手掌,繼而捏住他的手腕往旁邊一扭。
“啊……”薩克裡傳出一聲殺豬般的慘哼,嘴角疼的直抽抽。
可惜,這突然闖入的不速之客並不打算就這麼放過他,薩克裡只覺眼底一道黑影閃過,接着,一隻腳重重的揣在他長滿肥肉的小腹上。
這一腳的力道很重,重的整個皮鞋幾乎都沒入那一片贅肉中。悶痛猶如窖藏無數歲月的開封老酒釋放出的陳香,瞬間向着肚皮四周蔓延開來,飛竄的勁氣幾乎將他的腸子都撕裂,脹氣感向上飛竄,由十二指腸進入胃裡面,恍如在開水中投入一粒泡騰片。
薩克裡五官擠成一團,張開嘴“哇”的一聲吐出一大股酸水,緊接着,隨着那一腳的力道加重,他近200斤的身體如同一顆被人踹飛的皮球,“嗖”的一聲向後衝出,“咚。”重重地撞在櫃檯上,幾乎將實木櫃臺整個砸斷。
這一幕驚呆了在場所有人。唐芸慢慢擡起頭,向上望去,當他看到那張只在夢裡與相冊裡出現的,熟悉而又親切的臉時,整個人一下子怔住了。
是……是大哥。夢,這是夢嗎?
“小芸……”好熟悉的呼喚,還有那隻捉住自己手腕,溫暖而厚實的手掌,一如小時候那樣,叫人安心。
“哥……。”管他呢,就算是夢,也請允許自己任性一回。
唐芸一下撲入唐方的懷裡,委屈與辛酸的眼淚如同決堤的洪水,一瞬間洶涌而出。就像害怕他會突然長出翅膀飛走一般,女孩兒雙臂環攏,牢牢的抱住他的身體,死也不肯鬆手。
“沒事了,沒事了。”唐方輕輕撫摸着女孩兒的頭,心中的情緒百感交集,萬般語言,萬般疼愛,話到嘴邊,卻只是說出兩個“沒事了。”
他們倆就這麼緊緊相擁着,一個滿腹委屈與辛酸,突然找到依靠的小姑娘,一個歷盡萬難,終於守得雲開,尋獲至親的大男孩兒。
克蕾雅靜靜的站在一旁,笑的很暖心,很溫柔,如春日的暖風,如指尖跳躍的音符。
翠西將吃剩一半的沙拉推到一邊,輕輕擦掉嘴角的菜汁,脣邊噙着一縷微笑,拿起旁邊放着的柺杖,慢慢推開房門,轉眼消失在步履匆匆的人流中。
應該是聽到外面傳來的震響,後廚的門開了,一名頭大脖子粗的大鬍子走將出來。當他看到幾乎整個人鑽進櫃檯,疼的眉角上挑,臉皮抽搐的薩克裡的時候,不禁微微一愣,接着,擡頭掃過餐廳中央相擁在一起的二人,臉色漸漸起了變化。
他往側面靠了靠,手緩緩摸向櫃檯下面。然而,還沒等抓到那把來複槍,一道銀線閃過,“哆”的一聲釘在左臉頰一寸處的貨架上。
那是一把餐叉,銀色的外皮在陽光下映出一抹寒芒,叉頭深深地沒入貨架的木質邊框,兀自小幅度震顫着,發出一陣“嗡”響。
大鬍子渾身的寒毛都豎立起來,扭頭看向那臉上罩了一層寒霜的年輕女子,舉起雙手,慢慢退回後廚。
“哥,是你嗎?真的是你嗎?我這不是在做夢吧?”唐芸將頭埋在唐方懷裡,囈語似得輕聲問道。
“當然。”唐方捉過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臉上:“不信你摸摸看,如假包換。”
唐芸仍是不敢擡頭,生怕一個轉眼,大哥就會像以前夢裡那樣消失無蹤,甚至變得一片冰冷。手心傳來熟悉的觸感,暖暖的,略微帶着些緊繃感,她猶豫一下,試着移動小手,摸過眼眶,摸過鼻樑,溼熱的呼吸吹得掌心熱熱的,癢癢的。
“大哥,真是你,真是你回來了?”這回她再也忍不住,用力擡起頭,望向眼前之人。
“嗯,我回來了。”唐方柔聲說道,習慣性地用手揉揉她的頭。
“我還以爲……我還以爲……”唐芸哽咽着,又一次撲進唐方的懷裡。老託什,尼古拉斯,甚至同窗好友英格麗,他們都說大哥活着回來的可能性很小。但是,她卻從未放棄過,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每天都會祈禱遠在星空那頭的大哥平安無事。
6年了,整整6年了,大哥回來了,終於回來了。懸在胸口6年的心一下子落回肚子裡,她感覺整個人就像透支了所有氣力一般,只想就這麼窩在那比軟牀還溫暖舒適的懷裡,痛痛快快大睡一覺。
唐方低頭看着懷裡比印象中瘦了整整一圈的唐芸,愛憐的輕輕拍打着她的肩頭。唐林出了這麼大的事,小丫頭卻是生生自己硬抗下來,可以想象,這半個多月的時間她受了多少苦。
就這麼任憑她在懷裡小聲啜泣了一會兒,唐方輕輕推了推她的肩膀:“小芸,別哭了。大哥這次回來,再也不離開你們了,所以,不用再擔心害怕了。”
或許是他的安慰起了作用,唐芸長長呼出一口氣,再次擡起頭來:“大哥,二哥……二哥他……”
“我已經知道了,放心吧,老二的事,我會想辦法解決的。”
“嗯。”唐方的一句話,就好像黎明時刻躍出地平線的萬丈晨曦,將佈滿蒼穹的陰霾一掃而光。女孩兒頓覺雙肩一輕,不由得露出一絲微笑。
“走吧,回醫院。”唐方招呼克蕾雅一聲,拉着唐芸的手,轉身朝門口走去。
“等等……”才走到門邊,女孩兒不知想起了什麼,輕輕掙開他的手,扭頭快步跑到櫃檯前,衝那好不容易掙扎着爬起來的快餐店老闆說道:“老闆,我不幹了,請把這一週的工錢結算給我。”
薩克裡咧嘴望着她,一臉的錯愕,他以爲自己聽錯了,那小子一腳將他踹成這幅德行,還想要錢?腦筋燒壞了?
“你說什麼?”
“我說,我不幹了,請把這一週的工錢給我。”唐芸又把剛纔的話重複了一遍。
“你在說笑話嗎?”薩克裡陰着臉道。要不是位置不好,剛剛捱得那一腳又有些重,他早就抽出櫃檯下面的槍,頂在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的腦門上了。哥哥打了自己的老闆,她居然還想着要錢?
唐林還在醫院躺着,正是需要錢的時候,唐芸的心思很單純,這是她的勞動所得,無可厚非。“當初說好的,一天40,一週就是280。”
薩克裡的臉就像陰雲密佈的梅雨天:“這是我活了大半輩子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
“我覺得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唐方從門口走來。雖說馬裡恩給他的那些錢將整個醫院買下來都綽綽有餘,但這不代表他會眼睜睜看着妹妹幫別人白白工作一週。
“你……你要做什麼。”薩克裡往後縮了縮,他心裡清楚的很,若是赤手空拳跟眼前這個男子放對,2個他也絕不是那傢伙的對手。
“實話告訴你,我妻舅可是市政廳的高官,你……你不要胡來。否則,你的下場會很難看。”
“市政廳?高官?”唐方曬然一笑,在一個**份子跟前用市政廳高官相威脅,這真是太滑稽了,要知道眼下唐芸與唐林都已平安接到,他已經不用再顧忌什麼。
市政廳官員?就算雷克託總督,乃至雅丹大公的繼承人蘭斯洛特勳爵來了,一樣逃不開成爲狗糧的下場。
“不錯,我妻舅可是市政府的高級檢察官,不想惹事……”
薩克裡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爲那隻剛剛讓他坐了一回雲霄飛車的腳再次踢在了他的小腹上。
“喀嚓。”櫃檯終於還是沒能躲過四分五裂的下場,薩克裡就好像一個肥大的麻布團,被整個塞進櫃檯的窟窿裡,屁股卡在隔層板之間,一張臉已經痛苦扭曲的不成人形。
“給不給?”
“給……給……”薩克裡快哭了,眼前這小子就是一個強盜,一個無法無天的惡棍。
“老婆……老婆……”他扯着喉嚨叫了半天,後廚的門卻纔徐徐打開,一個人慢吞吞地走出來。
“加布裡,怎麼又是你?伊莎貝爾呢?”薩克裡一愣,來人並非他老婆,而是剛剛露過一面,又給克蕾雅嚇縮回去的廚師。
“她……她在後面,不……不敢出來。”加布裡小心翼翼地瞄了克蕾雅一眼,吞吞吐吐的說道。
薩克裡整個人被塞進櫃檯的窟窿裡,身子骨跟散架似的痠痛難當,若是靠他自己,一輩子也別想出來,無奈只能忍痛指揮道:“密碼是875674,快……快從收款箱裡拿300塊給她。”
加布裡領命,高舉雙手,徐步走到收費臺前,輸入密碼,從收款箱內取出3張面值100的蒙亞幣遞給唐芸。
這貨也是個角兒,從表情,到動作,就跟電影中遭遇搶劫的店員一模一樣。
“多了。”唐芸皺皺眉,說道。
薩克裡現在是巴不得快點送走眼前三個瘟神,急道:“那20是獎金,獎金。”
“哦。”唐芸點點頭,俯下身子,衝他露出一個很溫柔的微笑:“謝謝老闆了。”
薩克裡情不自禁打個寒噤,唐芸溫柔的笑靨此時此刻在他眼中那簡直比惡魔的獰笑還令讓人毛骨悚然。
“哥,走吧。”小丫頭回過頭,甜甜地笑道。
薩克裡鬆了一口氣,正要吩咐加布里拉他起來,誰知道原本抱着唐方胳膊向門口走去的唐芸突然一個急停,轉身又走回他面前,伸手從他衣兜夾出老婦人給的100小費,很是認真的說道:“我的。”
“你的,你的……”薩克裡笑得比哭都難看,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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