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呆住了,不明白爲什麼會這樣,以神秘戰艦80米的體長,按道理來講根本就沒可能擋住這一波導彈雨。
“轟!”直到一陣雷火噴涌而起,戰鬥機內的駕駛員方纔幡然驚醒。
原來軍事基地方面的大口徑陸基磁軌炮啓動了。
800mm口徑的動能彈丸,用來轟擊一架護衛艦級別的戰艦,怎麼看都有殺雞用牛刀之嫌,但……在見識過剛纔的一幕後,飛行員們心裡情不自禁升起一個不該有的念頭,結果如何?會不會仍然無效?
800mm口徑的電磁軌道炮,足以一炮轟碎重型巡洋艦的外裝甲,尋常驅逐艦捱上一發,船體結構都會受損,更別提體型更小的護衛艦了。
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合情合理,因爲神秘戰艦腹部裝甲大面積爆裂,彈丸打中艦體產生的火焰如同急涌而出的噴泉,裹帶出大團大團的鋼鐵碎片。
然而,再往後發生的一幕讓一些飛行員與監控設備那頭的工作人員喊起了“耶穌基督”,因爲那本該被一炮擊穿的神秘戰艦隻是晃了晃,便繼續往上攀升,那顆近一米直徑的動能彈丸,還有導彈爆炸後嵌入艦體內部的破片,竟然被擠了出來,從數萬英尺的高空做自由落體運動墜下。
“開……開什麼玩笑,它……它居然能把彈片從傷口擠出來……這是戰艦?真的是戰艦?”中隊長的手在哆嗦,戰鬥機於雲層間隙劇烈搖擺,這艘神秘戰艦完全超越了人類的認知。
不管是24架戰鬥機,還是接踵而至的武裝戰鬥機,都沒有繼續追擊,因爲神秘戰艦丟下的玻璃器皿並未爆炸。而“阿爾凱西”大氣層外面的領域,已經不屬於陸軍防禦範圍,自有帝國海軍接管此事。
在戰鬥機中隊接獲上級命令班師撤退的時候,基地負責人杜馬爾大校接衛星監測站彙報,那艘神秘戰艦突破“阿爾凱西”大氣層後,居然無視海軍佈設的曲速攔截線。在海軍艦隊眼皮子底下化爲一道黑色殘影消失無蹤。
能夠隱藏在雷德海不被探知,能夠硬抗800mm口徑的電磁軌道炮,能夠無視攔截艦佈設的曲速攔截網,有如此性能的戰艦單是想想就叫人膽寒。
它來自哪裡?又去往何處?是敵是友?
最後,杜馬爾擡起頭,視線穿透牆壁,落在“阿丹諾”方向,那艘戰艦有許多秘密不可知,但是它來“阿爾凱西”的目的。就在東南倉庫區那座標號“07”的庫房內。
…………
時間倒退回5分鐘前,倉庫區“07”號庫房的地下七層。
當唐方接到女妖戰機傳來的警訊愕然擡頭的時候,房間裡響起一聲嗤笑,然後是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唐艦長,聽說你很聰明,但爲什麼都這種時候了還在玩小孩子纔會玩的把戲。”
這是曼基第一次在他面前說話,或許因爲是同齡人的緣故,多多少少有那麼一點嫉妒心理。於是這句話說的很不客氣。
賀拉斯爲了今日已經憋了2天,曼基也不例外。他向來是一個喜歡聊天,甚至有些話癆的人,如今卻被命令客串一位沉默而冷血的保鏢,這實在是憋屈的很,於是他認爲應該多說兩句,刷刷自己的存在感。
開始的時候。他把視線放在唐林身上,後來發現唐艦長的二弟實在是沉默寡言到有些過分,讓他覺得自己在唱獨角戲,這種感覺很不好。
於是,他只能臨時轉換目標。把矛頭對準這次事件的主角------唐方唐艦長。
不過讓他想不到的是,賀拉斯卻搶先一步奪去話癆這個角色,讓他落入被動,直到此刻,他才抓住機會,得以出言諷刺唐艦長。
讓芙蕾雅吸引大家的目光,然後快速擡頭望天,做駭然狀,普通人的話應該會下意識往上看一眼吧,這時候自然便是唐艦長奮力一搏的恰當時機。
他曼基可是受過嚴格訓練的人,眼睛裡只有對手,或者說獵物,又豈是這等幼稚伎倆能夠騙到的?
不知是因爲小聰明被人識破,還是曼基的話太難聽,唐方的臉色變得格外陰沉,然後毫無自知之明的說了一聲:“動手!”
這句話很好笑,不僅好笑,還很愚蠢。
動手?誰動手?這句話的實行者肯定不是他自己,因爲唐艦長是一個瘸子,而且他沒有配槍。
如果不是他,便只剩芙蕾雅、唐林二人,哦不,還有那名男性莫里斯奴。
波伊爾等人並不知道莫里斯奴叫什麼,也沒興趣知道,反正過不了多久他就會變成一具渾身冰冷的屍體,或許被人拉到野地裡做花肥,又或者扔進發酵池廢物利用。
很明顯,芙蕾雅這樣的小白兔是絕不可能造成什麼危害的,那麼,能夠執行命令的便只剩唐林而已,不過可惜的是,“極風”已經指在他鼻子尖上,別說動手,只要打個噴嚏,子彈便會在他臉上開個洞,從前面進,打後面出,帶起一朵燦爛的血花,玫瑰一樣耀眼。
本尼迪克特覺得用一句話來形容唐艦長一夥最合適,困獸猶鬥,不……不對,這樣實在是太高看他們了,應該叫“狗急跳牆”,嗯這個詞用的很完美,很切題。
他跟賀拉斯不一樣,大學的時候旁聽過幾節漢語課程,所以,他知道不少成語。
老科裡終是有些不忍心,他扭過頭,想告訴唐方不要衝動,這件事沒必要流血,更沒必要死人。
波伊爾擋住了他的視線,是有意還是無意已經不重要,旁邊10幾名特種兵遙遙對準唐方的腿。
一個瘸子,腿傷剛剛好一些,若是這時候再打上幾槍,這樣做或許有些不道德,不過想必一定很好玩。
芙蕾雅是公主。賀拉斯自然要做一個禮貌而穩重的紳士,即便唐方那句“動手”有些刺耳,他卻依舊毫無所動。紳士嘛,自然要沉得住氣,耐得住性子。
他微微擡起頭,笑着看向芙蕾雅。看向即將接觸的大手與小手。
姑娘的手又白又嫩,溫潤而秀美,就像一塊無需雕琢的美玉,那麼迷人,那麼璀璨。
璀璨……賀拉斯覺得這個詞用的有些不合適,它不該用在形容人的手上,應該用來形容光,尤其是電光。
他有些茫然無措,下意識擡頭望過去。然後他莊重而肅穆的表情定格在臉上。
芙蕾雅背後長髮無風而動,原本偏棕色的髮絲變得青藍一片,絲絲縷縷的電芒在上面遊走,像潮水一樣漫過身體。
賀拉斯一下子懵了,他凝望着芙蕾雅的臉,好像在看另外一個人。
如果說前一刻姑娘還是他的小甜心,小白兔,那麼這一刻。便成爲洪水猛獸一般的存在。
賀拉斯覺得有什麼東西刺得皮膚生疼,頭皮發麻。身上的寒毛都豎立起來。
他討厭漢文化,所以並不知道在漢語中,這種無形無質,卻又叫人膽寒的東西叫做“殺意”。
光的速度向來很快,雷電的速度同樣不低,從賀拉斯目睹眼前怪象到他生出不妙的感覺前後不足半秒鐘。那道閃雷狂潮便由髮絲蔓延至芙蕾雅的手上。
接着,在董事大人駭然失色的目光下,那隻原本玲瓏玉潤的小手,此時此刻卻猶如死神鐮刀的存在,就那麼落在他的頭頂上。
“呲……轟。”
高壓電流擊穿人體組織的聲音是那麼的刺耳。價值數萬星幣的名貴西裝瞬間燃成灰燼,好像風雨摧殘下的三月櫻花片片飛舞,在空中留下一道道黑色的煙絮。
賀拉斯就像一株人形火樹銀花,陡然化作一團炙熱的火球。
煙與火之間,是他扭曲而痛苦的臉,或許還有悔恨,還有憤怒,還有恐懼,他還想謾罵或者求饒,但是狂暴的高壓電極瞬間擊穿他的心臟,燒化了他的大腦。
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一具冒着青煙的焦炭,就是這麼快,這麼簡單,這麼駭人聽聞。
芙蕾雅髮絲飛揚,雙腳緩緩離地,眼神冷漠而凜冽,就像一尊雷獄降下的殺神。
她性感妖嬈,卻又充滿殺機,那些環遊身周的青紫電芒不是什麼跳舞精靈,而是宣示死亡的惡魔之吻。
所有人都沒想到會發生這種情況,不只沒想到,他們還不相信。
波伊爾、本尼迪科特目光呆滯地望着芙蕾雅面前三尺,像散架的老屋那樣癱倒在地,冒着刺鼻氣味的焦屍,想說話,想大叫,然而話到咽喉,卻成了顫抖的喘息。
那是賀拉斯?剛剛還一副紳士模樣的賀拉斯?
本尼迪克特知道一個情況,賀拉斯曾經去索隆帝國進修過貴族禮儀,因此他很會做一名舉止優雅的紳士,卻從不擅長當一具安靜而又美觀的死屍。
當然,以他現在的模樣,就算入殮師再怎麼幫他整理,再怎麼幫他化妝,只怕也與美觀無緣,與安詳無故。這同樣與肅穆不沾邊,因爲拿着掃把清理一下,便是一罈骨灰。
被波伊爾的背影擋住,老科裡看不到唐方,看不到唐林,卻可以看到緩緩升起,好像神祗一樣冷漠的芙蕾雅。
這是那個女孩兒?那個會撲進唐方懷裡撒嬌,會被海水嚇得哇哇大哭,會乖乖聽話一顆一顆數星星的純真女孩兒?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覺得是在做夢。
曼基從不認爲自己是一個愚蠢的人,他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文武雙全的男子漢,他在這齣戲裡扮演的角色既是波伊爾的參謀,又是貼身保鏢,這讓他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從“空中花園”到“阿爾凱西”,從“崔凡克”到“墮天使”,一切按部就班的展開,儘管有些偏差,但大方向始終在朝happy,end前進。
直至此刻,芙蕾雅從一個人畜無害的小丫頭,一下子化身爲雷獄殺神,這樣的結果讓他無法接受,怎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說好的happy,end呢?說好的皆大歡喜呢?
他朝唐方看去,臉上帶着惱羞成怒。哦不,狗急跳牆的表情。
原來唐林並不是他的頭號護衛,那個看似清純可愛,實則身體裡潛藏着一頭絕世雷獸的小丫頭纔是!
他懂了,自己這夥人全被那小子給耍了,他、賀拉斯、波伊爾、本尼迪克特這些人就像舞臺上躥下跳的小丑。感情演來演去都給這小子當娛樂節目看呢。
一想到這裡,他再也忍不住心頭憤怒,咬着下脣將一把“極風”朝唐方位置一晃,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
準心並不是雙腿,也不是他跟賀拉斯約定好的腹下某個重要器官,而是唐方的左胸,那裡有艦長大人的心臟。
曼基是一名退伍特種兵,當過兵的人脾氣都不怎麼好,所以。去tm的任務,去tm的命令。
別說唐艦長是個瘸子,就算他沒瘸,也絕對躲不過“極風”的射擊。
唐方需要躲嗎?
答案當然是:“不需要”,他只需要擋,或者有人替他擋。
於是,曼基只覺眼前一花,那個一直以來保持靜默。他認爲不過爾爾的唐林,竟似鬼魅一般出現在目標身前。伴着一陣電光涌現,“極風”射出的子彈彷彿按下暫停鍵的影片,就那麼突兀地停佇在半空。
唐林的手緩緩收回,子彈失去支撐,噼裡啪啦落在地上。
曼基嚥了一口唾沫,他又懂了。然後再一次覺得脆弱的心靈受到那個惡魔無盡的摧殘,原來在“墮天使”的時候,唐林並沒有出全力,不說別的,單憑剛纔形同鬼魅的身法。便超過他百倍,更別說還有操縱閃電的能力。
現在想來,具備如許能力的他,又怎麼可能被區區幾個莫里斯奴圍攻致傷?
騙子!大騙子!唐大騙子!
可憐的曼基肺都快氣炸了,剛纔賀拉斯叫他什麼?瘸子?瘸腿的鴨子?
如果這小子是瘸子,那他們這些人是什麼?瞎子?一羣瞎眼的老母雞?偏偏還自以爲是的覺得自己是鳳凰?
曼基胸口獵獵而燃的怒火併未持續太久,因爲一隻拳頭轟了上去,然後那些怒火便隨同鮮血與胃液噴涌而出。
他根本就不知道唐林是怎麼欺近身邊的,快的就像箭矢,就像閃電。
既然眼睛捕捉不到,拳頭自然無從招架。
他用眼角餘光看到了狂噴而出的鮮血,更聽到肋骨粉碎的聲音。
只一拳,只用了一拳,便打爆他的胸膛。
要知道,他可是穿着防彈衣呢……
曼基整個人向後倒飛而出,他看到波伊爾與本尼迪克特驚駭欲絕的臉,看到虎入羊羣,將一名又一名特種兵燒成焦炭的殺神,他還看到武裝機器人胸口推出的光劍,還有它們身後緩慢現身的幽靈特工。
他渾身冰冷,入墮寒潭,忽然醒悟這是一個錯誤,他們這些人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那個唐方,那個可怕的傢伙一早就洞悉了“漫遊者科技聯合體”設下的陷阱,不過他沒有聲張,也沒有逃走,而是在陷阱外面又埋了一圈捕獸夾,鋪上雜草,還僞造出有野獸失陷的痕跡。
本以爲他是一隻雞,殊不知根本就是條龍,一條坑死人不償命的黑龍。
那傢伙……他……真的是太壞了……
曼基的思考並未持續太久,隨着“咚”的一聲悶響,一切戛然而止。
庫房的防核爆牆壁不僅厚,還很硬,一頭撞在上面很容易把自己磕死,當然,那需要一定的力道,恰恰唐林給了他這個力道,於是,他在想通一切後很幸運地沒有像賀拉斯那樣被燒成一堆焦炭,而是得以保留全屍。
短短几個呼吸的功夫,賀拉斯身亡,曼基被殺,特種兵與武裝機器人甚至沒開一槍一炮,便被那些隱形特工解決掉。
現場還活着的人,除唐方几人外,就只剩波伊爾、本尼迪克特、老科裡三人。
波伊爾已經嚇傻,老科裡頹然無措。
本尼迪克特肥膩的臉上冷汗如雨,一步一步往電梯間的方向後退,他不敢奔跑,因爲腳步聲會驚醒那個女殺神,所以只能慢慢的,輕輕的,一點一點往後挪。
他不想死,更不想像賀拉斯那樣死。
本尼迪克特搞錯了一件事,唐艦長韜光養晦了那麼久,又怎麼可能放他離去。
芙蕾雅是什麼來歷?身體機能勝過普通人類太多,本尼迪克特才往後退了不足一米,便被她的視線盯上。
不,那不是視線,分明就是兩把寒光閃爍的長劍。
地上的子彈好像受到磁鐵的吸引,快速抖動幾下,相繼躍起半空,在芙蕾雅雷光繚繞的手臂四周游龍一般環繞。
最後,伴着一道銀白色的巨大電弧迸射而出,那些子彈在電磁力的作用下電射而出,彷彿無數道紅色電芒,一閃即逝,恐怖的摩擦力將空氣中的雜質點燃,引發一片火光。
本尼迪克特驚駭欲絕,瞳孔睜大一輪:“你……你不能殺我,我……我是……”
唐方不想聽他的威脅,就算他是星盟政府總統亞當?奧利佛又怎麼樣?在他們一開始動歪腦筋的時候,結局便已註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