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唐林一樣,白浩是一名平民學員,他出生於奧羅維亞市西部的布伊達魯爾小鎮,一個貧窮,破敗的小地方。
奧羅維亞做爲雷克託最爲繁華的都市,很難想象他的周邊地區會有這樣一個貧窮,破落,散發着濃重怨氣的小鎮。
燈紅酒綠的城市裡總有陰暗的角落,繁花似錦的花苑中一樣滿地泥濘。城市是富人、名流、貴族們享樂的天堂,而支撐起那一座座天空之城的,卻是冷冰冰,光禿禿,經歷風吹雨曬,變得斑駁參差,黯淡無光的“石基”生活着底層平民的小鎮。
沉重的賦稅就像一根根粗壯的纜繩,死死箍在每一個貧民瘦弱的身體上,後面是官員與貴族老爺們乘坐的華麗香車,裡面有美酒飄香,有金銀耀眼,有**着身體嬌笑連連的美女,還有肥頭大耳,大腹便便,不停聳動着下體的無恥肉豬。
平民們每一件衣服,每一碗飯,甚至是每一口水,都包含這樣那樣的稅。這些錢進入雷克託國庫,進入財政部門,又被貴族們弄虛作假,巧立名目,以這樣或那樣的項目經費,建設資金,甚至於掩耳盜鈴的福利投入,將這些錢財划走,貪墨。
大官大貪,小官小貪,關係戶互惠互利,家族勢力狼狽爲奸,這是一個真正的家天下時代,老子官員兒幹部,一代富代代富。
布伊達魯爾的鎮長本?基斯是奧羅維亞檢察院院長的連襟。土地,水庫,交通運輸……大凡優質資源皆已被其家族佔據,平民們若想生存下去,只能進入他的家族企業勞作,或是租賃他們的土地、房屋、運輸線路等等。用官方的話來形容。本?基斯是國家的好乾部,盡職盡責的好鎮長,以一己之力,解決了鎮上千萬平民的生計,可譽爲新時代的楷模。
但,只有鎮民心裡清楚。這不過是粗放式的奴隸制度。自己這些人,在官老爺的眼中,不過是可以隨時犧牲,任意榨取的奴隸罷了。因爲,他們的權力不是自己這些平民給的,他們只需要爲羅傑總督,爲雅丹公爵,爲皇帝陛下盡忠便可。
同所有貧民一樣,白浩心裡有着很濃。很深的怨氣。不過,當蘭納軍校的一紙錄取通知書出現在眼前的時候,他的怨氣被整個壓抑下去。
他感覺眼前開啓了一道大門,通往光明,通往希望的大門。
白浩9月生人,愛糾結,愛乾淨,愛患得患失。還有一些強迫症。他想出人頭地,從此平步青雲。連長、營長、旅長、師長一路爬上去,然後回到家鄉,可以硬氣的踩着本?基斯那個老東西的腦袋,讓他從自己眼前滾蛋。
可以爲父母帶來優質的生活,好好奚落一下那些趨炎附勢的可惡親戚們,扇他們一個響亮的耳光。
然而。很多時候,尤其是在夜深人靜,繁星當空的時候,他會覺得這些很沒意義。這樣的自己,同那些官員又有什麼不同?又能得到什麼?單純只爲解恨?只爲報復?這樣的人生有意義嗎?
就在白浩迷失了人生方向的時候。他進入了學院,1個多月的軍校生涯,讓他深刻的懂得了什麼叫無奈。
有一種人權傾朝野,有一種人肆無忌憚,有一種人如萬仞巨峰那樣高不可攀,有一種人從不會低頭看一眼腳下。這些人,有一個共同的名字,貴族!
年輕氣盛的白浩又一次找到了人生的方向,他要改變這個國家,靠他的雙手,他的努力,去實現自己的理想。好好學習,努力奮鬥,成爲一名將軍,一位元帥,然後從內部,改變這個國家,這個社會,讓太陽的光芒照進人的心裡,讓自由的音符響徹蒙亞每一個角落。
很崇高的理想,很熱血的決意,但白浩優柔寡斷的性格再一次讓他失去了前行的動力。一個平民軍官,沒有背景,沒有資歷,想憑藉一己之力改變整個帝國,甚至社會風氣,這簡直就是癡人說夢?更不要說這個過程會得罪很多很多的達官貴人,興許理想還沒達到,人就已經下了地獄。
白浩時常捫心自問,憑什麼?憑什麼是我?憑什麼我要螳臂當車,同整個腐朽墮落的貴族階級作對?成爲他們的一員不好麼?可以過奢靡的生活,上漂亮的女人,欺負那些看不慣的平民,這樣不是很好嗎?
可……可這樣又有什麼意義?被社會同化,成爲污水溝裡一隻肥頭大耳的蛆蟲?這樣的人生有什麼意義?守護,堅持,夢想,善良,公正……丟棄這些,男人活着還有什麼價值?他時常告誡自己,既然下面多了一塊肉,站着撒尿,就要拿出沖垮長城的氣勢,躺在牀上,也要有捅破天空的覺悟。但……
“白浩,你在想什麼?給,拿着。”
熟悉的聲音傳來,白浩一擡頭,空中飛來一道金屬灰,接在手裡一瞧,是一把m-505軍刀突擊步槍。
“哥?”扔槍的人是白飛,白浩的孿生哥哥。或許因爲孿生的緣故,每次看到白飛,白浩就彷彿看到了自己。
做爲哥哥,白飛雖然一直努力地讓自己表現的更成熟,但是白浩心裡清楚,他跟自己一樣,同樣的優柔寡斷,同樣的迷失了方向。
或許,這就是孿生兄弟的宿命吧,白浩時常這樣感嘆。
“愣着幹什麼?隊長讓我們斷後,掩護其他同學撤退。”白飛見他還在猶豫,忍不住一把拉起他的手,急急忙忙朝着室內射擊場另一頭的連接通道跑去。
望着前方亂成一團的貴族學員,白浩心懷不滿地嘟囔道:“爲什麼?不管是在指揮,還是在訓練成績上,我們都是全隊最強者,哥哥你的射擊天賦,幾乎超越了隊長。爲什麼?爲什麼我們要保護他們,而不是他們保護我們?”
“白浩,不要這麼孩子氣。”白飛扳起臉來:“爲什麼?你應該很清楚,因爲他們的爹媽是貴族、官員、名流,而我們,只是卑微無能的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