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波翻浪涌,如歷末日,到處都是爆炸,水手的慘呼,鋼結構斷裂的“咯吱”作響,當然,還有無數重物墜入水中的“噗通,噗通”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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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物、鞋帽、照片、包括牀單被褥,洗漱用品,乃至穿着救生衣的浮屍。一道道海浪涌起,將它們捲上天空,然後又重重拋入海里。
艦體在機械哨兵瓦解光線的切割下,被徐徐分開,直徑達數十米的鋼鐵垃圾慢慢沒入海底,站在天線塔死死抱住衛星天線不鬆手的船員,最終也難免落水的結果,然後被一個浪頭打翻,捲入追獵者粒子碎裂炮蒸發海水引起的渦流中。
大團大團的潤滑液由動力艙、機電室涌出,漫過海面,渲染出一片片色澤炫麗的油彩水域。
一艘艘橡皮艇上擠滿了跳海逃生的士兵,他們渾身顫抖着擠在一起,滿臉惶恐的看着身邊那些龐然大物翻轉傾覆,然後吐出無數氣泡,緩緩沉入水下,最終葬身海底。
繡着“凱爾特”聖劍標誌的旗子飄蕩在海面上,隨着許許多多的垃圾一起,被水浸溼,被浪頭抽打,再被油漬污染,最後向被抽水馬桶沖走一般,沒入漩渦深處。
一架尖嘴鷗武裝直升機飛過,它本想放下軟梯,救起一艘半截船身沉入水面的護衛艦船舷甲板上死死抓住圍欄大聲呼救的一名少校軍官。突然,水面上氣泡翻涌,一顆正圓形,閃動着銀色光輝的能量球由下而上衝天而起,如同一團疾馳的肥皂泡,“波”的一聲打在武裝直升機的底盤。
電荷薄膜破裂,高度壓縮的反粒子閃電瞬間爆發出一陣烈日般刺眼奪目的強光。
“轟!”伴着震耳欲聾的爆炸,尖嘴鷗的底部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掏空,無數斷裂的膠皮管向外噴灑出大股大股的電火花,還有兩名駕駛員,下半身直接蒸發,露出無比鮮紅的腹腔。血液如雨點一般打在下方側翻的護衛艦甲板等待救援的軍官臉上,然後是顏色各異的臟器,以及帶着血腥與臭味的大腸。
“嘔……”那名少校臉色一青,忍不住劇烈嘔吐起來。
“嗡嗡嗡嗡……”失去操控的尖嘴鷗武裝直升機以45度的俯角,“譁”的一聲,一頭扎進海面,高速轉動的螺旋槳在水面劃過,前面一隻橡皮艇來不及躲避,艇上七名水手猶如被投進絞肉機裡,直接被切割成一片片碎肉,在氣流的帶動下,四下飛濺。
少校的臉更難看,嘔意加劇,幾乎將胃裡的酸水全部都倒出來。
這叫人怵目驚心的一幕。對於方圓3000多米的海面戰場而言,僅僅相當於一部大製作電影的幕後花絮。一道道粒子束由水下射出,引發無數渦旋的同時,將一架又一架盤旋在半空的武裝直升機擊落,在本就不平靜的海面上激起一道又一道瀑布般的海浪。
幾架直升機試圖向着海面還擊,一顆顆深水炸彈被丟入海里,然而,它們那如同瞎子盲打般的攻擊,除去掀起一道道氣涌,給水面上載浮載沉的倖存者帶來更大的傷亡外,根本對那些神族單位造不成絲毫影響。
水汽瀰漫,雨珠飛灑,龍騎士噴出的相位分裂彈如同一顆顆**,由水面升起,在半空畫出一條非常圓潤的拋物線,然後極爲“羞澀”地落在碩果僅存的兩艘導彈驅逐艦靠右側那艘的船尾甲板、通訊塔臺,以及艦首防空導彈系統上。
“波,波,波”三聲悶響傳來,大量的反物質粒子擴散開來,所有運動軌跡上的帶電粒子發生中和效應,能量閃電的輻射範圍內,一切物質化作齏粉。
此時此刻,從遠處望去,安託林號導彈驅逐艦就像被勺子挖出一個個坑槽的奶油冰激凌,三個輻射總面積達數百平米的彈坑直接將艦體截成三段,一些僥倖未死的船員由艦體底艙呆呆的望着頭上的超大型“天窗”,冷汗沿着兩頰滴答答淌下。
上層甲板邊緣火紅的鋼結構上,一些只剩半截身子的船員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在一邊,鮮血由創口涌出,匯成一條線,沿着斷面流下。“啪嗒,啪嗒……”一滴一滴落在底艙甲板上。
“啊,啊……”
一聲聲哀嚎傳來,那是丟掉一隻手,或是一條腿,僥倖未死之人爲了舒緩身體上的疼痛,及內心恐懼的發泄之舉。
“轟!轟!轟!”連番的爆炸傳來,緊接着船員們便覺腳下一晃,伴着一陣“吱嘎噶”的鋼筋斷裂聲,安託林號龐大的艦身開始向後傾斜,大量海水由相位分裂彈在船舷開出的洞口涌入尾艙,甲板上許許多多的重物飛速下滑,這無疑加劇了戰艦的沉沒速度。
中村寧次滿臉呆滯的望着窗外景象,慶功會變成了追悼會,香檳的味道還在半空蕩漾,不過在場諸人已經沒有心情再舉杯,再歡笑,再暢想蒙德市美麗的陽光沙灘。
對於死亡的恐懼,在每一個人的臉上縱橫流淌,如今的出雲號就好像戰慄汪洋中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有沉沒的危險。
“聲吶組,你們到底是幹什麼吃的?爲什麼沒有發現敵人的靠近?爲什麼?”中村寧次大聲咆哮着,這一刻,他已經沒了往日的沉穩,就像武器陳列架上那兩把劇烈抖動的武士刀,給人一種焦躁不安之感。
“艦……艦長,聲吶系統無法鎖定目標。”
“無法鎖定目標?”中村寧次的臉更加難看了幾分,這突如其來的敵人,不但有着遠超政府軍的強大火力,竟然還有隱身的恐怖本領,這讓他頓覺四肢發麻,手足冰涼,一股無力感充斥心頭。
“那些水下偵查機器人呢,它們……它們總能發現點什麼吧?”
監視器陣列前面的船員擡起頭,有些畏懼的望了他一眼:“艦長,水下……水下攝像機幾乎全毀……”
“啪。”中村寧次手中的酒杯掉落在地,玫瑰色的酒液塗成一團。
……
此時此刻,距離海面艦隊15km處的水面上,唐方靜靜的坐在眼蟲的背上,目光投向潛艇編隊的巡邏線路上。由追獵者、機械哨兵、龍騎士組成的神族單位混編小分隊向着海面艦隊發起攻擊的同時,針對護航潛艇的狙擊任務,亦同時展開。
與海面上的大場面不同,水下的場景,也只有他這個同作戰單位共享視野的指揮者才能看到。
足足24艘核潛艇,在數量上比海面的導彈驅逐艦編隊還要多。
水下的戰鬥,沒有硝煙,沒有火光,只有沉悶的爆炸與滾滾浪涌,一艘又一艘潛艇被追獵者的粒子碎裂炮打穿,一頭扎進海底的淤沙裡,濺起無數揚塵,污濁了原本清亮的海水。
還有的潛艇被龍騎士的相位碎裂炮打在船腹,炸出一個個大洞,海水倒灌而入,轉眼間便吞噬掉所有船員的性命。
狂熱者與機械哨兵好似捏着手術刀的外殼醫生,在那些不聽話的“病人”身上,開出一道道火紅色的豁口,然後看着各色各樣的“臟器”,或是停止起搏,停止蠕動,或是直接爆炸開裂。當然,還有無數“碎肉”,在海流的沖刷下,向着四周飄散,然後被葷食魚類當成開胃大餐,啄成一具具裹着血紅經絡的骨骸。
就算穿上動力裝甲,躲過水淹之劫,那些可憐的船員也照樣躲不過死亡的命運。追獵者的粒子碎裂炮,龍騎士的相位分裂彈,機械哨兵的瓦解光線,如同跗骨之蛆,會將他們一一狙殺。這無異於殺雞用牛刀,不管哪一種攻擊形式,一擊之下,等待那些可憐蟲的,都是屍骨無存的下場。
狙擊潛艇的行動遠比海面上的戰鬥結束的要快,因爲少了武裝直升機與水下的偵察機器人的干擾。
這一戰,他不打算放走任何一個人,因爲格蘭特說過,哈託星港上有一門大型的天基武器,離子炮。雖說這種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因爲國際影響的問題,不太可能應用在本土民衆身上,但是面對追獵者、龍騎士這種明顯是異族的傢伙,天知道奧爾德里奇會不會狗急跳牆,去拉姆斯登那裡尋求幫助。
爲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一邊驅使魚羣幻象混淆對手視線,並控制龍騎士先行收拾掉那些水下偵察機器人,一邊命令追獵者去點殺空中的飛行器。
至於機械哨兵,則做了一回肢解狂魔,將水面上那些大小艦艇一一切割分離,送入深海地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