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聯合議事會進行順利,恐怕下一步便是以守家衛國名義,向他開刀。¥f。¥f移動網比如以爲辛格家族復仇的名義,徵調特里帕蒂治下弗洛倫恆星系統,查克納恆星系統的駐防艦隊,削弱他的軍權。
有趣又令人意外的是,讚歌威爾失敗了,聯合議事會因故中斷,後續謀劃無疾而終,讓特里帕蒂逃過一劫。
事實證明,國王陛下借錯了刀,雖然把特里帕蒂給廢掉,卻也因此召來唐方的敵視。
於是乎,讚歌威爾與唐方亨利埃塔的聯盟開始了一場波及全國的政治與軍事博弈。
特里帕蒂與唐方有大仇,而“晨星鑄造”屬於強勢的一方,正確做法應該是斬草除根,徹底消滅辛格家族在“喬治亞”、“弗洛倫”、“查克納”三大恆星系統的有生力量。
特里帕蒂也與讚歌威爾有大仇,同樣的,新派勢力也屬於強勢的一方,也應該儘快把他消滅。
毫不客氣的說,這兩大勢力他哪一個都惹不起,而且與哪一個都有大仇。
偏偏現在兩大勢力像麻花般擰在一起,相互角力、廝鬥,他只能閉了房門,縮起手腳,鑽進炕頭扮成悶葫蘆,若是再與以前那般長袖善舞,左右逢源,那無異於自取滅亡。
當然,這只是他們的推測,特里帕蒂到底躲在家中幹什麼,沒有人知道,只是最近流傳出一些小道消息。說他看似蟄伏下來,實際上另有謀劃。
無論他是打着坐山觀虎鬥的主意。又或者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算盤,總之最近圖蘭克斯聯合王國波瀾壯闊的水面下,還有無數道迅疾的暗流,在醞釀着足以吞噬一切的巨大漩渦。
讚歌威爾與伊麗莎白入座後,4名重裝騎士與4名身穿聖喬治動力裝甲的黑武士邁上石橋,走向中央廣場。
廣場並不大。左右不過幾千平方米。靠近邊緣的地方是由許多高大的漢白玉石柱組成的兩個半環形圍牆,矗立在東西兩側,中間通道正對南北6座石橋。
廣場的核心是一座巨大的金色石雕,乃是一頭半臥在地的雄獅,微微偏頭望着克哈諾斯三兄弟升起的方向。
石雕的風格有些粗獷,並不細緻,也沒有繁複的花飾與紋理,但正是這種狂放不羈,卻讓它更加生動。透出一種威武雄壯,睥睨蒼穹的磅礴氣勢。
它雖然半臥,眼卻張開;它雖然平視晨曦,心卻廣大。
同議事廳那張被劍與寶石鋪滿的寶座一樣。這尊黃金獅王也是圖蘭克斯聯合王國開國君主,馮奧利波德所鑄。
哪怕經歷百年的風吹雨打,流年侵蝕,它依然光彩照人,雄風萬丈。
石雕下是兩層平臺,整體呈梯形,南北有平滑且寬大的石階。一直通向6座石橋。
4名身着聖喬治級動力裝甲的黑武士走到一層臺四個角落站定,好像化爲一尊尊雕塑,靜靜望着四方賓客。
這是儀式,也是立威,同樣是守護。
銀白色的聖喬治級動力裝甲反射着3兄弟的光芒,爆起一道道璀璨閃華。微風吹打着甲衣,漫出光的波紋。彷彿黑曜石一般幽冷深邃的眼瞳散發出陣陣寒意,讓人情不自禁生出畏懼之心。
唐方掃過東南角那名黑武士,再看看西南角正對自己的那名黑武士,微微皺了下眉。
雖然只是一瞬便消,但是那一絲微弱的殺意還是讓他敏銳地捕捉到。
剩餘4名重裝騎士步上二層臺,分列雄獅雕塑左右,靜靜等待着。
現場的議論聲漸消,禮樂停息。
負責對現場錄像的無人機上下飛舞,將廣場左右的景象傳遞至信息管控中心的新聞部,進行剪輯修整後,在官方媒體公佈,將艾琳娜受封的前後呈現給圖蘭克斯聯合王國全體國民。
對於讚歌威爾來說,雖然冊封儀式迫於無奈,是一種妥協行爲,倒也有幾分正面效果,比如艾琳娜會在王權的象徵下對他宣誓效忠,以後唐方再幹出不敬王族的事情,便等若背棄誓言,是爲叛逆。
掌禮大臣斯威夫特走上二層臺,面向伊布宮方向,進行冊封前的致辭。
左右是些沒有營養的奉承話,唐方暈暈乎乎聽了幾分鐘,隨着禮樂再次奏響,伊布宮正廳方向緩步走來2個人。
艾琳娜在前,披着象徵身份的貴族斗篷,胸前懸掛騎士勳章,一步一步走向中央廣場。
凱莉尼亞落在她的身後,隨着斗篷下襬的移動,緩慢邁出每一步。
幾分鐘後,二人停下,凱莉尼亞退到紅毯一側,靠近亨利埃塔與吉爾科特等人的地方立定。
艾琳娜獨自一人站在紅毯前,任由上下翻飛的無人機從各個角度拍照。
在這之後,亨利埃塔站起,經由最中間的石橋,沿階而上,最終停在4名重裝騎士前方的石臺,對那尊黃金雄獅行注目禮一分鐘。
奧利波德家族的紋章上也有一頭半臥雄獅,由金線或者金粉編織,跟面前的金獅石雕很像其實,它們本就是它的延伸。
與那座劍王座,國王陛下頭頂冕冠一樣,它就是這個國家王權的象徵。
然後,他轉過身,由高處俯視臺下衆人。
掌禮大臣斯威夫特與大主教諾伍德手捧禮器與聖物,由左右兩座橋通過,走到讚歌威爾身後立定。
艾琳娜繼續前行,踏着紅毯走上中央那座橋。
花香馥郁,陽光充盈,紅色的袍輕輕搖晃,在她的腳胖流淌,一下一下親吻着鮮豔的毯。
她的表情很平靜。自始至終很平靜。看不到激動,也望不見緊張。只有風停雨駐後的安寧與乾淨。
從側面觀,她聖潔的像雲彩中走出一位空靈女神,不因物喜,也不因己悲,帶着清冷的氣質與出塵的身姿,徐步走上高臺。
雄獅傲然。金黃高貴。然而在這一刻,彷彿在她的身前越來越小,匍匐在不疾不徐的腳步前。
不是她臣服它,而是她降服它,用那種聖潔,用那種高貴,用那種清冷。
讚歌威爾皺了皺眉,眼中掠過一絲侷促與不安,不知爲什麼。眼前的艾琳娜忽然給他一種難以用語言描述的壓力,與晚宴上的她,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人。
直到她走上第一層高臺,越來越接近巔峰。看見那道身影凌然獨立,看見鮮花盈路,紅毯似火,看見伊布宮被裝進晚秋歲月的沙漏,他懂了
艾琳娜不是女神,是眼前的一切,賦予她聖潔;是眼前的一切。賦予她高貴;是眼前的一切,賦予她清冷。
把她放在裝潢精美的長廊裡,她便是一副有靈氣的畫。
把她放在荒涼乾旱的沙洲裡,她便是一口清洌的泉。
把他放在雨後的天空裡,她就是一道七彩色的虹。
她是百變的,在不同的環境,變換出不同的色彩,披上不同的絲紗。
讚歌威爾想起一個人希倫貝爾大區最閃耀的明珠,夏洛特奎恩。
當然,夏洛特與艾琳娜雖然都是百變的,不過前者變換的是自身,後者是因環境而變。
時間繼續向前,艾琳娜的腳步繼續向上,跨越那些不高的階梯,來到二層臺,由4名重裝騎士中間走過,來到讚歌威爾面前。
許多目光由下方匯聚到她身上,她用目光掃過來賓,在唐方的臉上微微停頓,好看的眼睛生出一些色彩,然後轉頭看向讚歌威爾左側的掌禮大臣斯威夫特。
禮樂停止,議論聲斂沒,連角樓與城垛漏過的風也望而卻步,只有寧靜的太陽,照着金獅腳下的4個人。
斯威夫特走上前:“你是否願意莊嚴承諾,宣誓統治阿拉黛爾恆星系統與喬森納恆星系統的人民,管理他們的土地,並在統治中尊重他們信仰與習俗”
艾琳娜舉起自己的右手:“我願莊嚴承諾。”
斯威夫特繼續問道:“你是否願意懷着仁慈之心,盡己所能,維護領地的公平公正”
“我願意。”
斯威夫特後退一步,諾伍德上前一步:“你是否願意傾盡一生之力,維持上帝的律法,遵循福音書的真正教導你是否願意維持、保護,神聖不可侵犯的國教,維持並保護其教義、崇拜、原則及統治你是否願意保護主教、神職人員及其住持的教堂的權力與特權”
艾琳娜停頓一下,說道:“我承諾遵守上述所有要求,我將遵守並實現承諾,願上帝保佑我。”
諾伍德退下。
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進入在場每一個人耳朵裡。
場間愈靜,許多人將視線移動到讚歌威爾臉上。
所有人都知道前面那些問話不過是陪襯,國王陛下與艾琳娜的問答,纔是她獲取克納爾公爵領統治權的關鍵。
他問,她答。
然後他會抽出配在腰間的王者之劍,輕輕拍打她的肩膀,然後賜予有着黃金做成的葉片,鑽石點綴的樹枝,還有點綴草莓葉的冠冕,承認她克納爾公爵領繼承人的身份。
最後,亨利埃塔會將聖水塗抹到她的額頭、心口與掌心。
賓客們會起立,鼓掌,並高呼馮奧利波德之名,高呼讚歌威爾奧利波德之名,高呼亨利埃塔奧利波德之名。
從此以後,艾琳娜便不再是查爾斯聯邦那個小女孩兒,而是握有2大恆星系統的女公爵。
“你是否願意繼承上代克納爾公爵的遺志,輔佐我,擁護我,尊敬我你是否願意在國家受到侵犯的時候,率領臣民爲國效力,抵禦外辱你是否願意維持、保護奧利波德家族的權力與特權,在有人挑釁它時,用手中的長劍擊垮王族的敵人”
她擡眼掃過天空,又掃過金獅,最終落在讚歌威爾臉上,用依舊平靜,卻很有力的聲音回答:“我願意繼承父親的遺志,在人民與國家受到侵犯時挺身而出。我願意維持、保護,包括但不限於奧利波德家族的權益。”
許多人的臉上露出異樣表情,因爲她的回答與以往那些公爵繼承人的回答不同,有些小問題不,不是小問題,是大問題。
讚歌威爾的問話,是爲確立奧利波德家族的地位,確立王權的絕對統治,確立她對國君的臣服,而不是國家與人民不對,按照她的說法,人民在前,國家在後。
雖然國家與人民、人民與國家只是微小的差異,但是其內涵卻有大大的不同。
不是個人服從集體,不是犧牲小我成就大我,是沒有小我何來大我,沒有人民何來家國。
她甚至沒有提到“您”那個面對讚歌威爾時該有的稱呼,就連奧利波德家族,也只是提到權益,而非權力與特權。
那句話裡的“但不限於”,說明奧利波德家族在她心目中不是獨一無二的,更不是唯一神聖的。
換句話說,這根本就是答非所問。
她只是說出自己的心裡話,也可以說成對那些問話的委婉拒絕,或是異議。
如果再往重了說,她是在違逆讚歌威爾,反抗奧利波德家族。
這不是宣誓,這是對王權力宣戰。
很多人瞠目結舌,有腦筋不怎麼靈光的人,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被讚歌威爾的問話與艾琳娜的答案搞得一腦子漿糊。
一些與政治無關,又醉心其他社會領域的名流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或是那個女孩兒太緊張,於是說出那麼一番讓人摸不到頭腦的話。
當然,這個世界上永遠是聰明人佔多數,笨蛋很少,傻瓜更是屈指可數。
於是絕大多數人用震驚、錯愕、慌張、茫然等等情緒並存的目光望着中央廣場不高的檯面,望着那個手握滔天權柄的男人,與那個聖潔的女孩兒。
“她說了些什麼她都說了些什麼”
“oh,上帝啊,她那麼說,豈不是等於當衆侮辱國王陛下她她難道不想成爲克納爾公爵領的主人了她怎麼就那麼傻”
“小小年紀,處事能力不強,闖禍本領超絕,這簡直就是自掘墳墓。”
“你們都錯了,她爲什麼敢那麼講她爲什麼要那麼講因爲這裡有一個人,他姓唐。”
很多人把目光投向外賓區,落到那個面色不改,始終如一的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