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假貨銀簪
“夭壽哦!毛老頭子還不爬出來給貴人解釋解釋,老孃就說老不死的你糊塗完了怎麼不早點去死,撿個掃把星來禍害老孃,要是這院裡的人被你們連累了可要怎麼活!”大餅臉婦人不管不顧的坐倒在泥濘地上拍着雙腿撒潑。
“就說,當初咱們怎麼說的?咱們都是布衣巷的窮人,送孩子去首飾鋪子做學徒?這不是異想天開嗎,你們看是不是小毛頭偷了鋪子的首飾讓人堵上門來了吧?”左邊倚在門邊的一個葛衣瘦小男子也撇着嘴說着風涼話。
“金嫂子,毛老頭是你男人的義父,小毛頭是毛老頭收養的孩子,他們犯了事兒可沒我們這些租客的干係啊!”還有那害怕惹事的人在一邊喏喏的補充着,迎來一片應和之聲。
楊若兮看得清楚明白,這些人還真是涼薄!還沒弄清楚事情始末就因爲害怕擔干係不斷的把自己往外摘,人情冷暖一眼看穿。
“不是,我沒有偷東西!”小毛頭掙脫楊若兮的手,硬着脖子高聲辯解道,眼角餘光瞥見馬車車轅下一絲銀光閃過,連忙撲過去撿在手中,畢竟是孩子,一下子興奮得大叫道:“找到了!”
那是一根鏤空如意銀簪,做工在這個時代還算精細。
“那是什麼?”大餅臉臉上滿是貪婪,轉向楊若兮已是一副維護的模樣;“這位夫人,小毛頭手裡的那支簪子是小婦人的嫁妝,不知道怎麼被小毛頭偷了出來,的確不是貴人所有。”
楊若兮見這女人反覆無常,好的壞的全都是她一個人在說,挑了挑眉,狀似無辜:“我沒說這支簪子是我的啊!”
大餅臉小眼睛再亮,難道小毛頭手裡還有?
“這簪子是我的,是師傅給我的考試!”小毛頭握緊簪子,大聲的反駁,蒼白的臉上閃過病態的潮紅,可見生氣至極。
“哼哼,胡亂說些什麼?那映月齋裡的匠人會收你做徒弟?那不是逗着你玩兒的嘛!若不是那老不死的給你交了一個鎏金手鐲的束?,人家映月齋會收你進去?也只有你和那老不死的還天真的以爲人家是要你。”大餅臉叱道:“還不趕緊把手裡的銀簪子給老孃!”
小毛頭捏緊簪子,“不給,羅師傅說了,只要我照着這支銀簪刻出一支一模一樣的木簪子來就正式收我做徒弟!”
“呵呵,小毛頭說的可是映月齋首飾匠人羅欣風?這人可不地道啊,前日老叔我都還聽紅樓街的春姐兒說她收了羅欣風一根如意銀簪子;他不過是個普通的匠人,哪裡有銀簪子送人,該不會讓你又去幫着偷了回來吧!”說着,那倚在左邊房門口的漢子還拿曖昧的目光瞅了瞅楊若兮,暗想若是紅樓街的姐兒若都像這般顏色,那砸鍋賣鐵也要去一次。
阿貴有了秦媽媽和阿翠幫忙,終於將馬兒安撫了下來,滿臉愧色的來向楊若兮請罪來了:“二奶奶,是阿貴錯了,害二奶奶耽擱了不少時間;我這就將馬車退出去,咱們立刻趕路去東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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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了這邊事情就走!你去問問誰是這小孩子能做主的親人,先別說我們是要做什麼的。”楊若兮低聲的吩咐道,相信以阿貴的機靈,定然能處理好。
阿貴心神領會,憐惜的在小毛頭腦袋上摸了摸,往四周團團作了一個揖:“諸位,今兒我們家二奶奶確實是衝着這孩子來的,不知道這孩子的銀錢是誰做主的?”
模棱兩可的話頓時讓四合院內的諸人面面相覷,大餅臉善於聯想,立馬以爲小毛頭犯了什麼事兒,向後退了一步,指着那左邊的閒漢子吩咐道:
“馬老大,去把那老不死的給我弄出來,老孃和他們可沒半分干係,只要把老孃的銀簪子拿回來就行。”
馬老大知道那金嫂子不是好相與的,雖是厭惡,但還是忍着進了左邊角落一個用木板木條和雜草搭起來的棚子裡,片刻後抱出了一個頭發花白,乾瘦如柴的老人來;老人雙腿屋裡的聾拉着,應該是個腿腳不便的殘疾人。
老人想是一直在屋裡聽着外間的動靜,被馬老大放在過道地上坐着後就對着小毛頭伸出了枯瘦的手掌,看他周身髒污,那雙手倒是洗的乾乾淨淨;“小毛頭,到爺爺這兒來;爺爺相信你是好孩子不會偷東西的。”
“爺爺。”小毛頭拿着手裡的簪子,幾步跑到老人身邊,一直強忍的眼淚這才流了下來。
“老人家,小毛頭沒有偷誰的東西!我們請你是向您道歉的。剛纔我家馬兒受驚,衝撞了小毛頭,讓他摔倒在了地上;我們家二奶奶怕孩子有個好歹,希望你們能一起去醫館,讓大夫給孩子看看有沒有什麼妨礙。”秦媽媽聽了楊若兮小聲的吩咐,上前小心的解釋起來。
“這樣啊?”老人有着一雙世故精明的眼,上下打量了楊若兮一番,暗暗爲她的氣度點了點頭,回身擡手摸了摸小毛頭的臉,柔聲問道:“小毛頭剛纔絆到哪了?有沒有什麼不舒服?”
小毛頭還沒來得及回話,那廂聽清事情始末的金嫂子又跳了出來,“什麼?原來是你們的馬車撞到了我侄子,這可怎麼得了?小孩子家家的要是撞出點什麼毛病來怎麼辦?撞傷了也要補補身體什麼的,買菜買肉可要花不少錢,夫人你可不能耍賴。”
楊若兮實在不想看她就像個跳樑小醜似的左邊一蹦?,右邊一打岔的,也不用秦媽媽等人代言,直接用她那雙清冷的眸子盯着她:“剛纔你不是說他們和你什麼關係都沒有?我要怎麼對待他們也不關你的事吧!”
“你還想要什麼?”那廂的毛老頭久受金嫂子虐待只是限於腿腳不便一直只能在茅草棚子裡待着,心裡積了不少的怨恨,“這四合院都給了你一家霸佔着,還不夠!”
老人的一聲怒吼中氣十足,不過吼了之後明顯虛弱了許多,轉向楊若兮道:“小毛頭沒什麼大礙的,小孩子都皮實,也不用夫人賠償什麼了,你們走吧。”
“不準走,撞壞了我家的院門不用賠償麼?”金嫂子還糾纏不休。
楊若兮懶得和這樣的人計較,給秦媽媽使了個眼色,秦媽媽從袖中拿了兩錠五兩的銀子出來,分別給了小毛頭和金嫂子,主僕四人便收拾着準備離開。
“小毛頭,把你手裡的銀子給我!”大餅臉咬了咬手裡的銀子,笑開了眼,生怕毛老頭又教唆着小毛頭犯傻,笑着對毛老頭恭喜道:“毛叔啊,你們家小毛頭今後可不差銀子,才這麼點大就有首飾師傅願意收他爲徒,教他手藝了,說不定今後還能做匠人、匠師呢!”
小毛頭卻是手一縮,直接將銀子揣進了毛老頭懷中:“你也說我要拜師,難道不備禮?”
剛纔毛老頭就在屋裡聽小毛頭說拜師的事情,卻是沒聽到小毛頭說過,對着孫子伸了手掌:“讓爺爺看看你刻的可像?剛纔在家怎麼沒給爺爺說這件好事?”
“人家不是想成了再給您說讓您高興高興嗎?”小毛頭說着從懷裡掏出了一支木簪子,連同銀簪一齊放進毛老頭的手中。
“不對!”
“不對!”
在銀簪被毛老頭入手的瞬間,一老一少,一沉穩、一清脆兩道否定之聲一道響起!
老的是毛老頭,簪子一入手他就發現重量不同,指甲一劃,觸感更是有異,
清脆的聲音是楊若兮!眼看着都拎着裙子準備出門上馬車之際正好看到小毛頭放在毛老頭手中的銀簪顏色很不正常,在陽光下都顯得暗淡無光,還帶着淡淡的青灰色;最重要的是在簪子頭部因爲刮蹭有了一絲傷痕,從痕跡來看,分明就是摻了鉛的銅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