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中的小東和小豆芽並沒有聽見容淑藍的呢喃笑語。
容淑藍聚起靈識,朝子宮看去。
子宮外,依然籠罩着一層無法透視的迷霧,緊緊包裹着裡面沉睡的兩個小人兒。
“小東,小豆芽,你們快點睡醒吧,我好無聊……”
容淑藍嘟囔了一句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感覺到肚子裡的孩子們一天天長大,容淑藍也一天比一天思念他們。
容淑藍的腦海中,已經有了小豆芽的輪廓,她現在最好奇的,是小東會長成什麼樣子。
希望臭小子降生後,要乖巧一點,嘴甜一點,別再一口一個“笨女人,臭丫頭”的喊她。
容淑藍抱着肚子胡思亂想了一會,才集中精神,開始行功打坐。
等身體恢復到最佳狀態,容淑藍聚起靈識,朝皇宮方向掃視而去。
皇宮在內城,距離容淑藍所在的客棧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
容淑藍嘗試了一會,發現這樣太耗費靈力,且只能直線向前,無法將靈識呈扇形覆蓋住大片區域。
她的精神力再強大,沒有匹配的修爲,靈識覆蓋的範圍,終歸還是很有限。
容淑藍收起靈識,從銅戒裡找出一頂斗笠戴上,出了客棧,往內城去。
京城沒有下雪,天色陰沉沉的,氣溫極低,有種沁入骨髓的溼冷。
街上行人不多,兩旁的鋪子,十間有七八間是關門停業的。
每隔兩刻鐘,街上就有一隊穿着軟甲的騎兵經過。
暗沉的天色,鏗鏘的馬蹄聲,給人一種肅穆而壓抑的感覺。
騎兵只是例行巡邏,並未打擾街上的行人。
容淑藍看似優雅散漫的步伐,其實非常快捷,一邊走一邊用靈識留意着四周的情況。
外城多是坊市,算是京城的商業中心。靠近內城這一片區域,住着的多是小官吏和商賈鉅富之家。
進入內城後,公卿貴族、鐘鳴鼎食之家才漸漸多了起來。
一路走來,容淑藍從大道兩旁的宅子裡,看見了不少記憶裡頗爲熟悉的面孔。
只是,這些在原身記憶裡留下深刻印象的女孩兒們,已經變換了模樣。
以往高高在上的公卿貴女,今日,卻住在外城的商賈之家,變成了身份低微的商賈妻妾;以往只能仰望貴族圈的小吏之女,今日,卻住在內城御賜的高門大戶裡,錦衣玉食、呼奴喚婢。
人生際遇,當真奇妙無比。
容淑藍走過正陽門,往東行了數百米,就頓住了腳步。
她的靈識在前方不遠處一座古樸大氣大宅院裡,看見了一個熟人。
四月中旬,與孫大海、蘇卿一同下南海的楊舒,竟回來了!
楊舒在這裡,不用猜,這座宅子,一準是沈瀚的。
容淑藍的記憶裡,對附近這一帶,不是太熟悉。只隱約有點印象,這一處老宅子,應該是前朝某位親王的府邸。
容淑藍沒有在宅子裡看見沈瀚。
她記下附近地形,並未久留,繼續往前,來到皇城一處僻靜的城牆下。
京城爲天佑第一城,面積之大,是烏山城區的百倍。容淑藍一路走來,用靈識不停地查探,消耗極大。
若不是有小東煉製的回氣丹,容淑藍根本不敢這樣揮霍真氣。
吞下一枚回氣丹恢復滿真氣後,容淑藍開始用靈識一寸寸掃視皇宮。
期間,容淑藍吞下數粒回氣丹,花費了整整一個時辰時間,把皇宮的角角落落都檢查了個清清楚楚。
容淑藍並未在皇宮裡發現與藍氏相似的女子。
不過,她發現了皇宮東北角一座偏殿,有古怪!
那座偏殿,位置極偏僻,三面是幽深的竹林,前面是一個數十畝的巨型人工湖。
然而,只要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如果從皇帝的寢宮泰和殿東側門出行,走上一刻鐘,再穿過御花園,抵達人工湖後,乘船就可直接抵達那座偏殿!
這些,都不是引起容淑藍對那座偏殿產生懷疑的真正原因。
那座偏殿之外,設有陣法!她的靈識根本無法直接透視!
一座凡間皇帝的宮殿內,有一座修士設置的陣法,說奇怪也奇怪,說不奇怪也不奇怪。
孫家都能供奉一位修士以此庇護家族,沈均善堂堂人皇,能結實一兩位奇人異士,也不足爲奇。
奇就奇在,這陣法竟設置在皇宮一座看似廢棄的偏殿裡!整座皇宮,只有這麼一處地方設有陣法,而容淑藍的靈識還無法透視,容不得她不多想。
她的母親藍氏,是否被藏在那座偏殿之中?
是否就是因爲這座陣法所阻擋,沈瀚才無可奈何,不得不叫自己遠赴京城?
容淑藍此刻距離那偏殿太遙遠,無法判斷那陣法的強弱。
看見這座陣法,容淑藍心底升起一絲警惕,靈識也不敢再肆無忌憚地四處掃視。
正當容淑藍準備撤回靈識,先找到沈瀚與其匯合,瞭解具體的情況再做打算時,腦海中,就看見沈瀚與一個姿容絕色的妙齡少女從鳳翔宮並肩走出來,且神態親暱。
兩人沿着花徑小道,來到鳳翔宮後面的御花園,一路說說笑笑,往御花園後面的人工湖走去。
二人路過一片怒放的梅林時,少女伸手拉住沈瀚,指着頭頂的花枝,笑吟吟地說了一句什麼。
沈瀚笑着搖搖頭,美人嘟起嘴巴,拉住沈瀚衣袖的手,改爲抱住他的手臂,撒嬌地搖晃不停。
沈瀚的俊臉上,就露出一抹無奈而溫柔的淺笑,眼裡滿是醉人的柔情,伸手親暱的捏了捏美人水嫩的臉蛋,擡手摺了一支梅花,插在了美人黑壓壓的鬢髮上。
美人立即笑顏如花,抱住沈瀚的胳膊,踮起腳尖,吧唧一口親在沈瀚的俊臉上。
沈瀚低垂着眉眼,目光落在少女如花的嬌顏上。
少女揚起一張美豔絕倫的小臉,開心地笑了起來。
少女背後是大片火紅的梅林,紅梅像火焰一樣熱烈的顏色,在少女面前也只能淪爲陪襯,絲毫無法影響她身上璀璨的光芒。
俊朗挺拔的貴公子,嬌媚可人的少女,以及如火焰般燃燒着的梅林……這分明是一幅絕美的畫卷,但是看在容淑藍眼裡,卻感覺刺眼極了。
她感覺胸口像壓了一顆大石頭般,又沉又悶,還有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