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章 獵殺指標
過河之後，摩托車在二級路上風馳電掣，劉睿很快在王華國的指點下，進入了林業局的大院。
以前，劉睿經常在報紙、小說上看到有些政府機關‘門難進、臉難看、事難辦’的負面報道，但是在林業局似乎沒有這樣的現象。
剛纔進門的時候，還不等劉睿下車說明來意，門衛就屁顛屁顛地把活動柵欄挪開，把劉睿放了進來。
‘態度挺好的嘛！’劉睿看着門衛臉上堆積出來的笑容，在心裡想到。
“華國大爺，您又來找王局長？他就在辦公室，剛進去呢。”一直到那個三十多歲的門衛點頭哈腰地對王華國獻殷勤，劉睿這才猛然想起來，王華國的弟弟王華泰就在林業局當常務副局長。
原來並不是機關的作風有了如此巨大的改善，而是局長的大哥來了，那就等於是上級領導光臨，由不得這個門衛不擠出笑容。
“辛苦你了，小李！”王華國衝着門衛點點頭，帶着劉睿就上樓去了。
劉睿在樓梯口的拐角處，還能看見那個門衛佝僂着身子，站在門衛室的門口目送王華國，心中暗自感慨，這年頭幹什麼都不容易。
來到三樓，王華國也沒有敲門，徑直就推門進了一間辦公室。
王華泰快五十了，不過大背頭疏得亮光，臉上紅光滿面，看上起比四十出頭的劉家宏還要年輕好幾歲。
“大哥，你怎麼自己來了？”擡眼看到自家大哥走進辦公室，王華泰不由一驚，從寬大的老闆桌後面站了起來。
“難道你這個局長辦公室就是龍潭虎穴，我這個做大哥不能來？”王華國也不客氣，在飲水機前接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地喝完。
“我的親大哥！你小聲點，組織上還沒有定下來的事情，可不許大聲嚷嚷。”聽着王華國的聲音是越來越大，王華泰也是有些緊張。
局裡的老局長退休，作爲常務的王華泰自然是呼聲最高的候選人，更何況縣委趙書記很欣賞他，接任局長的事情基本上板上定釘了。不過，在官場上混跡了大半輩子，王華泰早已經養成了小心謹慎的性格，在組織部的文件沒有下發之前，可不敢張揚。
“行了！我不稀得理你升官的事情！”王華國擺擺手說道：“獵殺野豬的指標給我辦好了沒有？”
“早就辦好了，你派個人過來拿就是了，今天怎麼有空進城？”王華泰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文件，遞給王華國。
“這是劉家的大小子，以後有事情我就讓他替我跑腿好了。”翻了翻文件，王華國指了指有點拘謹地站在那兒的劉睿。
“劉家的大小子？就是山上釀酒的那一家？”看了劉睿一會，王華泰終於是把劉睿的樣子和以前的印象重合到一起，笑着說道：“老張頭知道了，這下該跳腳了吧？”
劉睿輟學回家的事情王華泰也是隱約聽過，自家大哥和下樑村支書張振光的明爭暗鬥他更是清楚，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節。
“嘿嘿！”看到弟弟倒也是蠻懂自己的心思，王華國心中頗爲得意。
劉睿傻呆呆地站在旁邊，看着兩個大人物打機鋒，腦袋是一頭霧水，似乎他們提到了大舅父？
“大哥，這個指標我是弄下來了，但是這個槍支彈藥恐怕就沒有可能了，公安局那邊卡得很嚴，說是要上省廳去申請纔有可能。”看着有點像是老小孩的大哥，王華泰搖搖頭，說起了正事。
“我就沒有指望能把槍支批下來，只要有了這個獵殺指標，憑着上樑村那麼多的老獵手，還會怕幾頭野豬嗎？”王華國拍了拍手上的文件，臉上洋溢着強烈的自信。
“反正你們狩獵的時候，注意安全，可別被傷到人了！”王華泰知道自家大哥認定的事情誰也無法改變，只能給他提個醒了。
“行了，這還用你教？”王華國大嗓門又響了起來，說道：“反正劉家的小子你也認得了，往後他就替我到城裡跑腿，我們走了，不耽誤你大局長上班！”
說罷，老頭子把手裡的文件塞到劉睿的懷裡，出門去了。
幹站了一會的劉睿，看看手中的文件，又看了看王華泰，向他鞠了個躬，轉身追出來了。
說實話，劉睿直到現在還是不太明白，也不知道王華國究竟帶自己來幹嘛？
不過劉睿知道老支書是不會害自己的，反正他帶着，自己就乖乖地跟着，多看多想，不胡亂說話就是了。
接下來的時間裡，王華國帶着劉睿，在縣城轉了一大圈，進了不少的單位，見了不少的人。
農業局、物資公司、水利局、林場、森林公安，……，等等，王華國算是把村裡在縣城裡的關係交代給了劉睿，以後他進城辦事就知道門路了。
上樑村每年耕種需要的種子，大部分需要從農業局下屬的公司進貨；良種補貼、化肥補貼以及上級政府發放的各種補助，在鎮上辦好手續之後，才能到農業局、財政局請款。上樑村旁邊就是小鏡湖和小桐江，每年都要和水利局打上不少的交道，王華國也是得帶着劉睿走一走，熟悉一下相關的工作人員。
上樑村附近有一個林場，在七八十年代可謂盛極一時，創造了極大的經濟效益。但是隨着封山育林工程的逐步展開，林場逐漸的萎縮，現在的主要業務集中在種植人工林和一些經濟林木爲主，工人數量大大減少。
爲此，上樑村還得配合林場，對偷伐、盜獵的現象進行管理，因此和森林公安也得打交道。
…………
一天跑下來，劉睿才知道，上樑村這個家其實並不好當，需要處理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一個偌大的村子，光靠着幾個村幹，要想把工作做好，還真的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再則，每一個村幹都還得把家裡的田土侍弄好，努力成爲發家致富的帶頭人，這個村幹當起來纔有說服力。
同時，劉睿也算是見識了王華國的能量，畢竟他幾十年的村支書不是白乾的。
甭管進哪一個單位，工作人員都認得出王華國那錚亮的腦門，一口一句的老支書，那份熱情可不是假扮出來的。
一直回到了上樑村，王華國的一句話，纔算是讓劉睿明白了他的心思。
“我們都老了，將來上樑村想要發展，就得靠你們年輕一輩了！”
這個時候，劉睿才發現，夕陽下的老支書，背影有點佝僂，步履蹣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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