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堅無力的把視線從獨孤皇后身上挪開,看了眼跪在獨孤皇后牀前一夜的楊廣,輕聲道:“廣兒,你一夜沒睡,先回去吧.”
楊廣道:“父皇,您先去睡會吧,我再看看母后.”
“我不想睡,”楊堅又看向獨孤皇后,道:“朕和你母后自少年結髮之日起便恩愛異常,朕曾和你母后立下誓言:此生永矢相愛,海枯石爛,貞情不移,誓不願有異生之子.可誰想到你母后竟然先朕一步而去,豈不讓朕傷心欲碎.”
楊廣哏咽道:“父皇,母后已經去了,父皇您還要保重龍體啊.”
這時外面太監走了進來輕聲道:“皇上,兩位太醫回來了.”
“哦,讓他們進來吧.”楊堅道:“勇兒,你也起來吧.”
“是,父皇.”楊廣答應了一聲站起身來,理了理衣冠.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王李兩位太醫進來跪下磕頭道.
楊堅右手虛擡道:“好了,好了,起來說話吧.”
“謝皇上,”兩人站起身來道:“微臣們剛纔已經去給大殿下診治過了”
楊堅看兩人猶豫,不由有些氣道:“說!勇兒是怎麼了?”
王太醫眼睛瞟了眼楊廣,卻看不出喜怒,說道:“大殿下倒不是什麼大病,只是原本就氣血兩虧,再加上昨夜”
楊堅皺眉道:“勇兒不是今天早上才昏過去的嗎?昨夜又有什麼事了?”
王太醫連忙道:“皇上聖明,大殿下確實是在今天早上得知皇后娘娘的噩耗這才一時昏死了過去,但以大殿下昨夜流連青樓一晚未歸來看,這氣血兩虧的毛病卻是平常養下來的.”
“什麼流連青樓一晚未歸!”楊堅驚道:“你們給我說清楚!”
“是,皇上.”兩人連忙又跪下道:“剛纔我去太子府,先號了大殿下的脈,卻發現大殿下竟是如此虛弱,不竟奇怪,這才追問太子府上李管家,李管家原本還想瞞着,可在臣以若不知病因,怎能治病的話相逼之下,這才知道原來昨夜大殿下竟然在青樓一晚未歸,且此等事在平常也是不甚歷數,所以”
話未說完楊堅已大怒道:“混帳東西!混帳東西!虧我剛纔還想着是不是要繼續立他爲太子,廣兒你說,他對的起朕嗎?他對的起他剛剛過世的母后嗎?”
楊廣連忙勸道:“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啊.”
“來人!”楊堅大聲道:“傳我旨意”
楊勇房中,陳鐵搬了張凳子坐在牀邊,笑道:“殿下你終於醒了.”
“陳兄弟,”楊勇勉強笑了笑道:“我昏過去多長時間了?”
“才一個多時辰呢.”
楊勇點點頭道:“哦,那就好,陳兄弟你扶我起來,我先去宮裡看母后最後一面.”說罷就要起身.
陳鐵輕輕按住楊勇道:“殿下,不急,先喝了藥再去也不遲.”
“也好.”楊勇無力道:“陳兄弟,沒想到我們只出去了一晚上就發生了這麼多事,哎.對了,陳兄弟,你現在沒事了吧?”
陳鐵見楊勇現在還問自己有沒有事,不禁也有些感動道:“殿下放心,我已經好多了,倒是殿下你的身體”
楊勇強笑道:“我沒事的”
只見這時李管家陪着一名老太監走了進來,老太監進來看了看楊勇和陳鐵,細聲叫道:“楊勇接旨!”
楊勇連忙從牀上趴起,跪下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限廢太子楊勇三日內離開京城.欽此.”
老太監乾笑道:“大殿下,接旨吧.”
楊勇驚道:“父皇只有這一句話?”
“就這一句話,大殿下,快接旨吧,奴婢還要回去復旨呢.”
看着老太監離開,摸着手中的聖旨,楊勇失魂落魄的看着陳鐵道:“父皇只有這一句話?”
陳鐵心中也有些悽慘,淡聲道:“大殿下,確實是只有這一句話.”
楊勇看着李管家道:“真的只有這一句話.”
“是啊,大殿下,就這一句話.”李管家臉上不覺浮出笑意道:“大殿下可要我先幫你準備一下離開的行李啊?”
“限廢太子楊勇三日內離開京城,”楊勇默**了一遍道:“是啊,是要離開了.”
陳鐵朝李管家使了個眼色道:“李管家,大殿下現在精神恍惚,你還不扶着大殿下去轉轉,再在屋子裡呆着豈不是要憋出病來.”
李管家點頭答應道:“是,陳先生,大殿下,我扶你出去走走吧.”
“恩,”楊勇點了點頭,又看了看手中的聖旨道:“限廢太子楊勇三日內離開京城?”
倒是個古代版的祥林嫂,陳鐵心中忍着笑意走出房門.看着門外楊勇的家眷拉着楊勇在那哭泣,陳鐵皺了皺眉頭,上前道:“好了,好了,你們沒看大殿下現在精神恍惚嗎?先讓他出去透透氣.”頓了頓道:“你們也不要急,聖旨上只說讓大殿下一人離開京城,你們還是照樣可以在這裡住下來,這樣哭哭啼啼成什麼體統!”
“你是楊廣的人,你當然不傷心了.”
聽着這人羣中突然冒出的聲音,陳鐵怒道:“誰說我不傷心,這段時間我和大殿下以知己相稱,大殿下要離開這京城第一個要傷心的就是我!你們若捨不得大殿下,大可以去追隨大殿下,可我呢?我能怎麼辦?我能離開嗎?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比一個知己的離開更令人難受呢!”說完陳鐵已是淚流滿面,哏咽道:“知己今若去,佳音向誰彈.”
當時衆人中就有一女子哏咽道:“陳先生,我們錯怪你了.”
“無妨,只要你們能”
陳鐵剛要說話,卻看見李管家飛奔而來道:“陳先生,不好了,大殿下投井了!”
陳鐵心中一喜,卻右手捧心大聲叫道:“啊!”又是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