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們一日不背叛我漢家,漢家也一日不負你們。”
分別之時,羅成對放心的將萬餘匹馬交給自己的兩位國姓爺道。
“我等永不敢背叛中原!”兩人信誓旦旦。
羅成笑着跟他們告別,不過他們的誓言卻只是聽聽而已。任何誓言,其實都比不過強橫的實力。
正如那一句大航海時代的名言一樣,真理,只在大炮範圍之內。
同樣道理,中原強,四周的藩屬自然忠心,而一旦中原弱,四周的藩屬也不可能還一直忠心耿耿。
白狼河邊,燕縣。
這裡曾經是朝廷設立的燕郡,早年還未東征前,朝廷在遼西這塊不大的土地上,先後設立了柳城郡、燕郡、遼西郡、遼東郡四個郡。不過此時,現在整個遼西之地只有一個柳城郡,並且羅成整合遼西各郡縣後,在這裡只保留了柳城縣、燕縣、懷遠三個縣。
老將軍屈突通心情低落。
“李密叛逆,居然已經在河南攻奪八郡,孟讓也在淮西攻破十餘城,皇帝卻在此時跑去關中。”
他想不明白。
更想不明白的是,忠武軍立這麼大功,朝廷一點賞賜也沒下來。
“屈突老將軍,你升任忠武軍節度副使,怎麼還不高興呢?”
羅成也沒想到,皇帝讓屈突通來接任段達的副使之位。
“羅帥,中原叛軍如此囂張,我等是否應當率軍南下平亂?”屈突通問。
可羅成卻只是道,“將士們出征遠擊突厥,行軍作戰數月,也是相當疲憊,更何況我們此次也折損了幾千精銳。如今還未過寒冬,也該讓戰士們休息一下。再說,皇帝並未詔我們南下,我們若私自南下,可是無功反有罪的。”
這是一個很實在的問題,哪怕現在忠武軍鎮守邊疆一道十一郡之地,可朝廷依然劃分了他的防區,在防區內,忠武軍有軍事調動權,但要出防區,也是必須得由朝廷的調令的。
無令而調兵南下,可視爲謀反兵變。
“老將軍你也別擔憂,朝廷肯定能夠對付的了李密,退一萬步講,朝廷若真平定不了李密之亂,只要一道詔令,我忠武軍自然也就揮兵入關南下。”
魏徵在燕縣迎接羅成。
“收穫很大啊,不過這麼多馬匹你打算怎麼處置?”
羅成笑道,“雖然眼下冬春季節,馬不好養,可活人還能讓尿憋死不成?十幾萬匹馬啊,這是我們這次辛辛苦苦拿命換來的,皇帝不賞勤王軍,我們自己總得給弟兄們謀些福利。”
他感慨着,賞罰無道,這也算是一個朝廷要崩的先兆了。
朝廷不賞,他羅成得賞,否則以後誰還願意拼命作戰?
抓起茶杯,略吹了吹茶沫後,輕抿一口,特有的帶着些苦然後回甘的茶香讓羅成滿意。
“在外打仗整天吃不好睡不好的,人都瘦了一大圈。”
“大帥辛苦了。”
“辛苦點沒什麼,總之我是全須全尾的回來了,可卻有幾千兄弟沒能回來,我只能帶着他們的骨灰回來,相比他們,我這算不得什麼。”
魏徵心裡也感嘆。
一仗下來,幾千忠武軍子弟兵就沒了,這還是最精銳的騎兵。
“對了,大帥你這次帶了六千鐵勒人、六千突厥人編入軍中,這怕是不合規矩吧,兵部未必會通過啊。”
羅成一笑。
他抿了口茶,“老道你什麼時候也這麼迂腐了,這一萬二千人我帶回來,也沒有說就要給他們府兵的身份啊,你可以把他們安置在遼東各郡,讓他們建立屯莊,成爲屯田戶嘛,然後再把他們編入郡兵之中。”
郡兵始終只是補充,而且郡兵又不是兵部編制登記的,不過是各郡百姓服的一種雜役而已,完全就是受地方郡縣控制管理的。
“這樣也行?”
“有什麼不行的?我跟你說,如今世道亂了,所以有時候我們也不能太死板了,得靈活變通。”
“之前戰死的那四千餘將士們,這次要厚加撫卹,都是我們的子弟兵,必須得照顧好。若是他們家族有合適的人選,又願意加入我們忠武軍的,可優先選用他們補充進來。就算現在沒合適的,但將來,他們想加入忠武軍時,也應當享受優先權。”
“嗯,我記下了。”
魏徵端起茶杯,也抿了一口,然後問羅成,“皇帝這個時候跑去關中,據說還要去江都,這真是作死,其實剛纔屈突將軍說讓你揮兵南下平亂,我覺得其實是個不錯的機會啊。”
羅成搖頭。
“時機未到。”
“這裡這段時間還好不?”羅成問。之前在外時,也有跟遼東聯繫,不過很多事情也不便詳說,只知道還算安穩。
“挺不錯的,你走後不久,我們便開始組織秋收。有些靺鞨人受淵氏的唆使,過來劫掠,結果我們早有準備,反被我們打的落花流水,然後他們就老實了,之後秋收很順利。今年天公也作美,秋收這段時間一直晴好,所以糧食都得以入庫。”
“秋收後,我們也按去年舊例,一面是組織屯丁訓練弓箭槍矛,一面組織屯民們繼續修路、修堤、修渠。另外,契丹、奚、霫、室韋等一些部落也有過來交易,我們也是來者不拒,他們對我們立的規矩也遵從,所以交易很順利。”
“今年中原內亂的更加厲害,倒是我們遼東越發的安穩,所以秋天開始又有不少中原百姓來我們這邊避難逃荒,也有一些大家族過來避亂置業的,此外,許多商人也看到我們這邊的商機,於是過來的商隊貨物越加多了。”
羅成對這些消息很滿意,“這些是好事,穩定是繁榮的前提根基,現在這邊物價如何?”
“有我們節度使衙門的干涉,物價還算平穩,現在米一斗約二十錢,白麪一斗三十五錢,生絹一匹約四百七十文,細綿綢一匹一千八百八十文,粗布一匹四百四十文。”
“布鞋一雙二十七文,細鞋一雙一百文,鋤一個五十文,鑌鐵橫刀一口兩千文、鑌劍兩百文,鐵刀七十五文一把。”
魏徵做爲節度使司馬,對這此物價還是比較瞭解的。
羅成心裡計算了一下,發現這個物價確實很平穩,比起如今的中原來,好的多了。
起碼二十錢一斗的米,現在的中原就很難買到,而遼東得益於屯田軍屯制,以及糧食不得外流的策略,使得這裡已經可以自給自足,糧食不缺,自然就不會價太高,特別是禁止糧商囤糧居奇,並推出限售等策略,使得百姓並不缺糧。
“邊市的牲口什麼價?”
“突厥敦馬一匹九千四百文,母馬一匹四千三百文,細犍牛一頭四千二百文,次犍牛一頭三千二百文,公駱駝一萬五千五百文一隻。”
“賣給胡人的酒價不錯,普通的中等酒價爲一百五到三百文一斗,好的更貴。”
“看來家裡確實挺安穩的,邊市也很熱鬧,很好。”羅成放下一顆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