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隆很堡。
象雄王李迷夏帶着一衆大臣親自來到大秦大使館。
數十奴隸擡着十幾箱的禮物前來。
“請告之劉員外郎,小王求見。”
大使館外站立的六名秦軍護衛,身披明光鎧甲,手持着丈八步槊,威風凜凜,雖是在象雄人的地盤,可大秦皇帝早照會過各藩使。大秦的使館在藩國之地,卻也屬於大秦。秦旗之下的使館擁有治外法權,視爲大秦疆土。
雖然這一條很不符合常理,但諸藩也不敢違背。
甚至到如今,許多大秦使館駐藩之地的旁邊,還有許多中原商人開設會館、商鋪,於是形成了一條秦人街,在有的藩國,因爲大使強硬一些,乾脆把使館外的這條秦街直接向當地藩王租借來,形成了秦租界。
整個租界都有了治外之權。
故此,哪怕是象雄王前來,也不敢硬闖使館,還得小心守禮。
“請大王稍候,這就去通傳。”守門護衛卻只是叉手回禮,並不讓他們進去。
使館內,劉文靜聽說象雄王來拜訪,還帶了許多禮物來,呵呵一笑。
“大使因何發笑?”
“李迷夏欲出兵吐蕃,但又還顧忌着我大秦,這是想來拉我賣力了,故此先送點好處。”
屬官不解,劉文靜卻讓衆人隨他去迎接。
劉文靜出來,見到李迷夏,十分客氣的樣子。
“大王有事,直接派人來召,何必親自登門呢,還送這麼多禮物,無功不受祿,可不敢收。”
李迷夏也是一副笑臉。
“還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確實有要事拜訪劉員外郎,並想請劉員外郎相助。”
把象雄王迎入使館內,奉上熱茶。
李迷夏倒也不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的道,“先前天子傳詔於小王,說吐蕃內亂,讓小王率象雄軍出兵吐蕃,幫助新贊普器宗弄平亂。接聞詔令後,小王不敢怠慢,立即便頒下徵兵令,已令傳令騎兵四出。只不過小王雖說也欲鄰居吐蕃早日安定,可也擔心吐蕃到時誤會我們乘亂侵犯,再一個,小王年輕,沒什麼統兵打仗的經驗,聽聞劉員外郎曾經也是一員驍將,曾經統領過數萬大軍,故此,小王此來,想請劉員外郎擔任我象雄軍的元帥之職,率領我象雄軍入吐蕃平亂。”
劉文靜端起茶杯,輕輕的吹動着杯中的浮沫。
“大王,喝茶。”
李迷夏見他不肯接話,端起茶抿了一口,放下茶杯繼續勸道,“劉員外郎,我象雄對大秦天子忠心耿耿,但出兵吐蕃一事,若無大秦爲首,我象雄不敢輕動啊。”
“大王,這茶如何?”
“好茶。”
“是好茶啊,這雪域高原之上,穹隆銀堡裡,每天喝喝茶還是很悠閒的。大王卻要我放棄這悠閒的日子,跑去統兵打仗,這是強人所難啊。況且,本使職責爲駐象雄大使,負責聯絡宗藩,這統兵打仗不是我之職責啊,我也不能輕易擅離。”
“劉員外,都是爲聖天子辦事啊。”
“你這樣讓我很爲難啊。”
“還請劉員外郎幫忙,至於天子那裡,小王會上奏陳明的。若是我象雄到時能擊敗吐蕃叛軍,這也是劉員外一大功勞啊。”
劉文靜假裝很爲難的樣子,顧左右而言他,東扯西扯了大半天,最後才答應願任觀軍容使,而不是主帥。
李迷夏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拉了這位秦使到軍中,到時纔好扯起虎皮充大旗嘛。
待李迷夏告辭離去,劉文靜看着面前的一紙租約,面帶微笑。
“這李迷夏,還真是,之前我們提出數次要把使館前這條街租來做秦商經營之用,欲爲秦租界,可他就是不肯答應。如今有求於員外郎了,倒是答應的痛快,不但把這條街租了,還把旁邊好大的那片空地也一併租給我們了。”
劉文靜呵呵道,“這條街本就處於城邊一角,比較偏僻,現在我們租下來,他又不虧什麼。就算再給我們塊空地,我們組織秦商蓋了商鋪宅子,他還能多收點租稅呢。”
至於說租界裡的治外法權,反正以如今大秦之強大,在穹隆銀堡犯事的秦商,象雄也不敢直接處置,一般都是通知大使館,一起審理。多數情況下,這些犯事的秦商,都能花錢消罪,多數還是交回給大使館這邊來處置的。
故此,現在劃租界,確定治外法權,在租界內實行秦律,也沒什麼。
李迷夏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當然就大方起來。
劉文靜清楚的知道,李迷夏非讓他參加象雄軍,其實就是爲了打大秦的旗幟。
“象雄欲出兵多少?”
李迷夏說是要出兵十萬,但事實上,現在的象雄早就衰弱,連五萬之兵都未必拿的出手。雖說他們佔據阿象雄高原,但高原上卻還沒有衛藏那樣的農業條件,以畜牧爲主的象雄,如今才借了絲路的便利,富裕了些。
“象雄全國之兵也不過五萬左右,這次實際是打算出兵兩萬,也算是下了血本了。李迷夏會親自統兵,邀我爲觀軍容使。”
“大使,此事是否要先奏報朝廷呢?”
“無妨,象雄出兵吐蕃,本就是朝廷詔令,我這個駐象雄大使,做個觀軍容使不逾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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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文靜不是一個普通的文官,做爲曾經李淵唐國的重要大臣,他以謀略見長。哪怕曾經淺水原兵敗,但也不影響他的洞察本事。
他也並不甘於在大秦只做一個六品的禮部員外郎,員外郎員外郎,就是額員之外,現如今駐藩大使,或出使藩國的使臣,一般都會授這個禮部員外郎之職,可謂是極不值錢的職務了。
若想往上走,甚至完成心中的宰相夢,按部就班是不行的。
劉文靜是個有野心的人,當初他投李淵,最終李淵失敗,可以說這是他輸的最慘的一次,如今機會就在面前,他哪肯錯過。
就算象雄王不來找他,他也一樣會主動去找象雄王。
只是他料到象雄王肯定會先來找他,故此才穩坐釣魚臺,坐等魚兒上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