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楊夜所料,紫膛仙人乃是玉清帝宮的掌禮大仙,道號‘元坎’,統管帝宮內務,亦是天若的授業恩師。小仙女天若每次轉世都是由元坎大仙親自接回帝宮,傳授仙法,對天若真是再熟悉不過了。公主失蹤,仙帝雖然早已習慣卻也不能放任不管,於是,掌禮宮仙人紛紛離宮暗地裡尋找公主下落,元坎大仙也呆不住,將玉清洲搜尋了數遍未果,心情煩悶纔來到天煉仙宮,本準備尋老友掌刑大仙,到了掌刑院卻得知大仙正在議事,公主的事情不宜張揚,元坎大仙貌似粗豪,爲人卻低調隨和,自個跑到掌禮院與同行聊天,誰知卻見到了天若公主。
公主的脾氣元坎大仙知之甚深,其假扮天煉仙人卻是破天荒頭一回。而捆仙繩乃上古異寶,想綁誰就綁誰,元坎大仙已被綁過無數次,說實話已經習慣了,誰知被綁之後,眼見公主若小鳥依人般隨楊夜回返,其神情舉止與往日驕橫任性截然不同,這讓元坎大仙很是佩服楊夜的本事。而掌禮大仙下令拿人,元坎一點都不擔心,公主隨身攜帶的法寶件件強橫,就算自己動手也難以匹敵,藉此反而能探探楊夜的品行。他哪裡知道天若的身份早已泄露,楊夜也沒將天煉宮規放在心上,於是一場英雄護美的好戲上演,直至元坎比較滿意的喊停。
“恩,公主這次結交的仙友還不錯。”元坎見楊夜不惜叛門捨命維護公主,對其頓生好感。眼見事情就要鬧大,這纔出言阻止,接着請掌禮大仙屏退左右四仙,隨後對小仙女苦笑着說道:“天若,能不能先鬆了捆仙繩?”
“不行,除非你答應不抓我回去。”
“這個”元坎看了看一旁的掌禮大仙,又看了看滿臉‘疑惑不解’的楊夜,惟有嘆道:“好,我答應你就是,現在總該鬆綁了吧?”
“不行!你還要裝做從來沒見過我,也不許派別人來抓我。”
元坎曾經無數次面對過這種情況,經驗豐富,依然扮成無可奈何,嘆道:“都答應你。”話雖如此,元坎卻在心底暗笑:“公主不知前世,每次都是用這一招,誒,她接下來肯定會非常高興的爲我鬆綁了。”
果然如元坎所料,小仙女收了捆仙繩。元坎站起身來說道:“天若,你和你新拜的師傅,還是師兄就在大殿裡稍待片刻,爲師有些事情要與掌禮大仙商量,這裡乃天煉仙宮重地,你別到處亂跑啊!”
小仙女嘟着小嘴一臉倔強地說道:“楊夜哥哥在哪,我就在哪,你管不着。”每次元坎出現,就是天若回宮之時,小仙女今次跟定了楊夜,說話時顯露出無比的堅決。
元坎大仙聞言微微一愣,百次百年轉世都未曾聽公主說過這類話語,看着天若決然的表情,元坎不禁暗想:“誒十年之後又是天若的轉世之期,還是隨她的心願吧哪怕是被仙帝責罰,我也認了。”元坎實乃帝宮裡最疼愛天若的人,一次次將她從嬰孩時尋回,一遍遍重複傳授着同樣的仙訣,無數次在仙界找尋離家出走的小公主,又一次次見她魂魄消散,轉世重生,這種痛苦哪怕是心若古井、無情無慾的人也難以忍受。
這一次
元坎搖頭苦笑,拿眼去看楊夜。楊夜善解人意地說道:“請上仙放心,我不會離開大殿的。”
元坎欣慰地點點頭,接着與一臉驚疑,滿肚子不解的掌禮大仙往後殿而去。
楊夜見二人走遠,隨即又在神念感應裡消失,顯然是進入了一處陣法隔絕的空間,已窺探不到二人的對話。接着就聽到小仙女在一旁傳音說道:“楊夜哥哥,我是九轉童女的事,你千萬別與人說起,特別不能讓帝宮知道剛纔那人是我在宮裡的師傅,他雖然答應不帶我回宮,可我總覺得不放心,楊夜哥哥,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裡吧。”
“小丫頭,你是我的小師妹,如果你不願意回宮,有我在你身旁,任誰也沒本事逼你,哪怕你父親派來十萬天兵天將,我們不是還有小黑龍嗎?”
楊夜的傳音讓小仙女徹底放下心來,心情大好,轉身對長風子笑嘻嘻地說道:“還是長風子師傅對我好,肯替我保守秘密,沒在衆人面前說出來。要是讓那五個壞傢伙知道了,我師傅一定會帶我回去的。”
長風子汗顏,說道:“爲師只是裝做什麼都不知道而已,慚愧,慚愧。希望掌禮大仙不會因此降罪纔好。公身份尊貴自會無事,爲師與你師兄只怕難以免除識人不明,欺瞞仙門之罪啊。”
“他敢!”小仙女公主脾氣發作,秀眉一揚,怒氣衝衝地說道:“那個混蛋大仙罵我是妖女,我還沒跟他算帳,他若敢責罰師傅和師兄,我就叫元坎師傅教訓他。”
長風子更加汗顏,暗想:“先前一直以爲天若就是小妖女,幸好沒當着她的面稱呼,誒誒,難怪都說言多必失,僥倖啊僥倖。”正想着,卻聽小仙女忽然傳音說道:“師傅一定要裝成不知道我真實身份的樣子,更不能讓帝宮的人知道,長風子師傅,您可千萬別忘了。”小仙女語氣慎重,長風子重重地點頭示意明白,至於原因,長風子不想深究,帝宮內的隱秘事還是不要過問的好,無知無識才是福啊。
小仙女把要緊事交代完畢,大殿內又無旁人,於是纏着楊夜在大殿內亂逛,至於其他的事,她可沒心思去想,楊夜也隨着她,沒事就開始閒聊逗樂,讓威嚴肅穆的‘尊禮殿’裡不時響起如銀鈴般悅耳的笑聲。
沒多久,笑容滿面的元坎大仙和一臉嚴肅的掌禮大仙來到正殿,傳喚門外侯着的掌禮金仙,一切手續全免,楊夜和天若被定爲三品金仙品階,這乃是掌禮大仙最大的權限,再往上就要仙君親自下令才行。至於小仙女所犯之罪,好似根本就沒有發生過,掌禮大仙甚至自做主張,將楊夜和天若分派給掌刑院,成爲擁有實權的掌刑仙人。
長風子大喜,在仙宮品階再高若無職司與閒人無異,惟有分派到四院一宮的仙人才算在天煉仙宮有了地位。楊夜對此卻並不在意,來仙宮主要還是爲了去見天煉仙君,能不能在仙宮裡長駐,還是未知數,有沒有職務根本無所謂。所以,楊夜不驚不喜,心靜如水的接受了冊封。這些落在元坎的眼裡,卻是認定楊夜道心穩固,不爲俗世權位所動。
“恩,這位剛入門的天煉仙人外貌俊朗,修道有成,爲朋友敢仗義直言,並且信守承諾,且不貪圖權勢,眼神清澈明朗,一臉正氣,的確是天若的良友啊。”元坎對楊夜還是比較滿意的,見諸事已畢,呵呵一笑道:“這次多謝元衡老弟成全啊,現在我就帶他們去掌刑院就職,我這個徒弟性情頑劣,以後少不得要被掌禮院相請,到時候還望老弟能從輕發落呀。”
掌禮大仙連說不敢,恭送元坎離去,望着衆人的背影消失之後,元衡大仙的臉色纔開始變幻不定,“我罵的妖女竟然是玉清仙帝的女兒無上道尊啊!這次可真是糟糕透頂啊!”元衡急看左右親信,剛想張嘴徵詢一下心腹的意見,卻又想起元坎要求守秘的嚴正警告,慌忙又把嘴給閉上,凝神靜氣沉思起來。
剛纔在後殿密室裡的對話言猶在耳,原來玉清公主名叫天若,這次是私自出宮遊玩,無意中拜入心意門下隨楊夜一起成爲天煉仙人,果然是夠頑劣,看來有必要交代一下,若是有人投訴天若還有楊夜一律直接駁回。
“這件事對於心意門諸仙而言,是福是禍?而對於本座來說,是禍是福呢?而對於天煉仙宮玉清帝宮甚至整個仙界而言是福還是禍呢?”元衡精神力強躊,想多久也不會疲倦,思路漸漸朝着無邊無際發展,各種念頭信馬由繮隨意延伸。
“誒,本座想這麼多幹什麼,這件事還是不要摻合的好。”
元坎大仙以玉清帝宮掌禮大仙的身份對此事下了禁令,有關天若公主的一切都要保密。當時自己還特意詢問,天煉仙君若是問起此事該如何應對,誰知一慣平易近人的元坎大仙忽然眼冒寒光,變得咄咄逼人。答案依然是:爲了保護公主,無論如何也嚴守此秘。
元衡知道此事非比尋常,並且不會是爲了公主的安全,真後悔多問了一句,自己雖然是天煉仙宮的掌禮大仙,有些事情依然是不能想,不能問,更不能知道的。
越想越心寒的元衡忽然又想到一個問題:“如果公主故意與本座爲難,惹是生非找掌禮院的麻煩又該如何是好呢?”想起元坎之言,元衡心裡不禁哀嘆道:“還請我從輕發落,這話說的,誒,誰敢發落啊,別發落我就是無上道尊保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