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還不知道,當自由世界忙着應付自身的經濟危機之時,蘇維埃已經踏出了向他們宣戰的第一步。這次主導的不再是死板的真理部,而是真正的蘇聯宣傳部。
放鬆了遏制在文化氛圍頭上的繩索,莫斯科開始大量的扶持對外輸出的文化產業,不僅僅只是電影,更多的還是全方面的向西方世界發起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爭。
由於亞納耶夫在文化產業這一塊的重視,蘇宣部是唯一一塊跳出了官僚體制的部門,打破了禁錮在頭上的條條框框,更好的發揮宣傳優勢的作用。之前的蘇維埃侵略者只是一個信號,接下來是一場全方面的輿論戰爭。
自由世界將會再次感受1929年岌岌可危的噩夢,種子已經播下,就等着未來終將有一天發芽成爲。
就連各國政府都不會注意到的一個細節,一款名爲《紅色管絃樂隊》的遊戲開始悄悄的在自由世界蔓延。
亞納耶夫走出了輿論戰爭的第一步棋,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歸他指點,而是交給了宣傳部,他最多隻是提點到方針性的東西,還有其他的大局需要去掌控,比如差不多接近的美利堅總統的換屆選舉,還有俄羅斯的總書記的接班過度。
亞納耶夫已經安排好一切,下一屆的總統班子基本上已經安排妥當,在清除了保守派之後,接下來的位置都會留給那些年輕的政壇後輩。他將會從這個位置上甩手,之後離開莫斯科政壇,遠離政治和權力鬥爭的中心,徹底到底結束這一切。
都快八年了,他太累了。
從接手這個爛攤子開始到現在,每一天都在算計和權謀鬥爭之中度過,然而在保守派禍起蕭牆之後,亞納耶夫終於忍不住了自己的憤怒,當場在政治局會議上將心中的怨恨發泄了出來。他爲了這個國家戰鬥了一輩子,毫無保留的一輩子,毫無退路的一輩子,除了手握重權之外,已經一無所有。
沒有了家人,沒有了退路,即便是退休之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淡去自己的身份和影響力,卸下權力交給下一任。
亞納耶夫是這個時代的悲歌,他不會想到自己到頭來還被自己人算計一次,這是理想主義者的悲哀,也是那羣寄生蟲的窮途末路。
剛進入會議室時,絕大多數人只是把他當做一次無關緊要的會議,畢竟亞納耶夫已經在進行交接過度,將手中的權力系數轉移。不過軍政大權依舊牢牢掌控在亞納耶夫手中,只要他這一面旗不倒下,蘇聯就沒有人敢輕舉妄動。直到弗拉基米爾羽翼豐滿之後,他纔會從這個職位上卸任。
亞納耶夫環顧了一下四周圍,的確很多都是新面孔,這一次的莫斯科政壇地震,幾乎將絕大多數的老面孔重新清洗了一遍。
會議室漸漸安靜了下來,在場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亞納耶夫總書記發話。
“這場政變牽連甚廣,經過中央決定,工業委員會主席被罷黜兩人,資格審查委員會罷黜三人,連同國防工業部部長,運輸建設部部長,司法部部長等十六人將會依法處決。全部參與了這場政變行動的人,無一倖免,他們以爲組織部部長死了,就能塵埃落定?就能躲過一劫,簡直癡心妄想!”
會議室裡沒有人敢出聲,盧卡申科剛剛接替了帕夫洛夫蘇聯總理的位置,有些神情不安的望向身邊的總書記。他在這裡故事重提,只能說亞納耶夫在某些問題上,還沒有放下。
亞納耶夫終於開口,“我非常失望,是對蘇聯一些同志愛的失望。”
目光沒有望向任何一人,他只是默默的看着掛在牆上的列寧肖像。斯大林創立的官僚體系肯定不是他心中理想的共產主義世界,而現在渾濁不堪的莫斯科官僚利益集團,也肯定不是亞納耶夫
“我剛開寫的時候以爲作業最大的敵人是加盟國分裂黨,當平定了波羅的海和格魯吉亞之後,車臣站了出來試圖分裂蘇維埃,格羅尼茲保衛戰打得這幫慕斯林擡不起頭,接下來東歐國家又成了克里姆林宮的心頭之患,從東德打開了缺口之後,歐盟和美利堅相繼站了出來。我現在是越來越清楚了,蘇聯最大的憂患不在外邊,而是在這蘇維埃人民會堂!就是在克里姆林宮裡!就在我的各位同志當中!你們成爲特權階級,我們的人民就會寒一份心,你們要是像他們吞下國家資產,想搖身一變成爲寡頭。動亂和反對就會四處涌起,整個蘇維埃將成爲人民討伐的對象!你們將成爲國家的罪人!”
亞納耶夫的憤怒讓所有人噤若寒蟬,有些人甚至愛從未見過亞納耶夫當着衆人的面發過這樣的火氣,最終整個人坐在座位上,
“你們想想吧,沙皇尼古拉二世處決在葉卡捷琳堡纔多少年?忘了嗎?那陰魂不散的眼神,還在這克里姆林宮裡天天盯着你們啊!”
這一句話,說的人膽戰心驚。之前很多隻是將亞納耶夫的會議當做無關緊要的官員,被罵的頭都擡不起來。
即便是即將退休,亞納耶夫的壓迫感依舊如同一道銅牆鐵壁,橫亙在衆人面前。
萬丈光芒之後的陰影,緊緊盯着黨員成員的一舉一動。
揉了揉翻紅的眼睛,亞納耶夫強打着精神說道,“我已經很久沒閤眼了,想着跟你們這些人說些什麼,但最終想來想去,也就只有短短一句話,記住本分。你們是國家的公僕,不是人民的主人。我就想看看,到底有多少人,選擇站在絞刑架面前,還是選擇站在人民這一邊!”
亞納耶夫顫顫巍巍的站起身,目光掃過衆人,厲聲責罵,“現在,在座的各位都給我好好想一想,契卡的屠刀,每時每刻都在盯着你們!”
說完,在衆人震驚的眼神裡,離席而去。
這個大會堂沒有一人幹開口說話。
從蘇聯建國到現在,亞納耶夫是唯一一位直接在議會室內毫不保留的罵遍了所有的共產黨員的總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