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科進入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整座城市沉寂在安靜的氛圍。
許多人已經倒在牀上進入了夢境,剩下只有一羣蠢蠢欲動的陰謀家們,在夜色的掩護之下進行某些見不得人的秘密。
被火光吸引的飛蛾縈繞在吊在頭頂上的昏黃吊燈四周圍,狹隘的公寓裡堆滿了紙張和照片,誰都不會想到兩個莫斯科的高層領導會出現在這座公寓裡,商量某些見不得光的秘密。
格涅拉洛夫抽着煙,在桌面上展開了一幅巨大的建築物結構圖,他用鋼筆在地圖上幾個重要位置作出標識,叼着煙回過頭對身後的盧基揚諾夫同志說道,“福羅斯別墅在某些重要的位置上都已經安排了我們的人,一旦你們採取行動之後,我們就會切斷別墅的內部電源,然後將亞納耶夫嚴密的控制在他的臥室內,禁止出入,我們的人會把福羅斯別墅打造成一座密不透風的臨時監牢,直到你們完成了莫斯科的計劃。纔會將這個噩耗告訴他。不過必須要提醒你的是,福羅斯別墅附近駐紮着兩個師的兵力,還有一支黑海艦隊。所以你應該懂我說的是什麼意思。時間很短,最遲在一個晚上解決掉所有後患,否則第二天我們很有可能面對的是一支軍隊。”
盧基揚諾夫揮動着手指,思考格涅拉洛夫計劃的可行性,最終他問道,“能夠多安排人手嗎?我覺得克格勃領導局的人手可能會稍微欠缺。”
“不能了。”
格涅拉洛夫把筆一甩,直接丟在地圖上。他將嘴上叼着的香菸屁股丟進菸灰缸裡,回過頭對盧基揚諾夫說道,“除了正常的安排之外,我還在阿爾法調動了一支特別行動小組來保障計劃的成功。這幾乎是我所能調動的所有人了。再多要人的話就必須通過官方的手續,這樣來一來很容易被人察覺。我們的政變不在人多,而在於行動迅速,只要能夠以最快的方式結束莫斯科的政變,籠罩福羅斯別墅的壓力自然會散去。”
格涅拉洛夫已經和盧基揚諾夫謀劃了差不多一年,其中也有諸如刺殺總書記的備用方案,包括投毒,製造飛機失事意外,但無一例外都因爲弗拉基米爾團隊的嚴防死守而被否決掉。
盧基揚諾夫走到窗戶面前,掀開了一小片百葉窗,從這裡往外看剛好能看到克里姆林宮圓頂建築上的紅星。這座公寓在幾年前被格涅拉洛夫租了下來,並且進行了反偵察處理,誰都沒有想到就在紅場附近,一間普通不起眼的小公寓居然會成爲謀劃政變的根據地。
灰色的牆上貼滿了弗拉基米爾在各個場合出沒的照片,還有他最近的會議日程安排,他們非常用心的記錄一些關鍵的數據,對接下來的政變做好的充分的準備。窗戶被封死,只有一盞日光燈照亮昏暗的房間。
“把百葉窗放下,盧基揚諾夫同志。如果你不想被外面的克格勃特工察覺的話,現在我們只能假設外面潛伏着敵人,而且他們已經察覺到接下來的動向,任何事情都要小心謹慎,走錯一步的話就會全盤皆輸。我可不想在流放到西伯利亞的路途上聽你在嘮叨爲什麼失敗。”
格涅拉洛夫把亞納耶夫的照片釘在牆上,他望着這個笑容平和的男人,心裡卻有一種某明奇妙的恐懼感。他懼怕對方帶來的壓力,如同揮之不去的紅色幽靈縈繞着在自己的周圍,時刻提醒自己暗中有一雙看不見的眼睛在緊盯着他。
無數的蜘蛛絲以克里姆林宮爲中心,不斷向整個莫斯科擴散編織,最後成爲一張密密麻麻的情報網,任何風吹草動都躲不過辦公室裡的敏銳眼睛。他將克里姆林宮打造成一座蜘蛛的巢穴,專門捕獲那些背叛蘇維埃的獵物。
“亞納耶夫到達了黑海別墅之後,我們會立刻召開一場緊急會議,在弗拉基米爾毫無察覺的情況下讓他出席。會議場合佈滿我們的特工人員,一旦他出現之後就立刻控制……這樣一來即便莫斯科由幾個師把控,他們也已經迴天乏力,再也不可能掀起風浪了。”
保守派不是無根之本,在軍隊意識到少壯派已經不可能再反擊時,就會自然而然的站到保守這邊,反正軍隊在政變之中也沒有損失,誰掌握權力他們都是服從政-治-局的領導。
盧基揚諾夫目前爲止對自己的計劃非常滿意,除了時間上的緊迫之外,這是對亞納耶夫最有力的反擊,等到福羅斯度假別墅傳來消息之後,弗拉基米爾已經以意外身亡的方式舉行葬禮了。
他肯定沒有想到,自己一手打造出來的帝國居然會被自己身邊的盟友們一舉擊垮。更不會想到自己辛苦培養起來的接班班底,會在他的權力被削之後一個一個的倒下。
盧基揚諾夫要讓弗拉基米爾同志親眼看到他們的下場,與保守派們做對的下場。
格涅拉洛夫坐在桌面上,在日曆上慢慢的畫叉,直到最後一個,算計着亞納耶夫還有多少天會離開這裡。
“政治局內部也有相當一部分元老對亞納耶夫所作所爲非常不滿,現在表面上不說,但是一旦我們政變之後他們就會迅速的倒向我們,這些人都是重要的資源。甚至可以左右整個局勢,務必要把握好機會。”
格涅拉洛夫提醒身邊的同僚,事發的時候他在千里之外的黑海,無暇顧及到莫斯科發生的事情。
“還有我們躲藏在亞納耶夫身邊的最後一枚棋子,是時候應該發揮他的影響力了。總書記走之後整個克里姆林宮就形同虛設,他不會料想到我們已經準備好反撲了,還在放心的信任着最關鍵的那張牌。”
指針轉過十二刻,莫斯科又迎來了新的一天。
倒計時終於啓動了。
“亞納耶夫會在四月一號動身出發,前往黑海度假別墅,現在已經正式進入了最後的倒計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