忒爾彌波洛斯雄渾恢弘的聲音在盧米安的耳朵內層層迴盪:“是的。”
盧米安頓時就笑了。
他用譏諷的口吻道:
“也就是說,奧蘿爾和村裡所有人的死都是爲了讓你降臨到大地之上?
“我爲什麼要幫你擺脫封印?如果你是通過恩賜成爲的天使,我完全可以通過剛纔那個儀式,在那位偉大存在的注視下,一次次竊取走你的力量,直到我也擁有宿命途徑的天使位格,然後我自己來複活奧蘿爾,讓大家都回到科爾杜村被毀滅前的狀態,到時候,你會弱小到什麼程度?
“要是你擁有對應好的非凡特性,那我可以等到自己也成爲獵人途徑的天使,並掌握了略等於你的宿命力量,準備好了足夠的幫手,再把你放出來,打敗你,制伏你,強迫價復活奧蘿爾。
不,我自己應該就可以了,我會讓你承受永恆的折磨,直到時間的盡頭。
“我原本對獲取宿命'途徑的恩賜不太感興趣,但知道那個儀式是爲了讓你降臨後,我身上的場景吧。”
我開始期待你所有的力量和驕傲都轉移到我這裡,盧米安越說越是亢奮“挑釁 者”魔藥似乎又消化了一點。
忒爾彌波洛斯語氣未變,彷彿未受影響。
“我在星空見過很多非凡者,也見過數不清的被主眷顧得到恩賜的族羣,他們之中絕大部分都進入不了神性的大門,因爲再前進一步,他們的身體和精神都會徹底崩潰。
“而在追尋神性力量的途中,還有無數的危險,你確定自己真能成爲天使?”
“你應該知道,這已經不是百分之幾千萬分之幾的問題,百萬分之幾千萬分之幾都不足以形容獲得天使位格之困難。
“你如果死在了超凡之路上,奧蘿爾李也會跟着完全死亡,而基於你身體的封印將自然解除,我同樣能夠擺脫困境。”
盧米安微仰腦袋,哈哈笑了一聲。
這回蕩於採石場空洞內 襯托出了地底的寂靜和壓抑。
“既然如些,你爲什麼不耐心等着我死掉?”盧米安提着電石燈,向這處採石場空洞的外面走去,他一邊走一邊浮現出難以言喻的笑容,我不管你們究竟想做什麼事情,希望達到什麼目的,是好人,還是壞人,我只知道奧蘿爾和科爾杜村的大家都因你們而死。”
他頓了一下,略顯扭曲和瘋狂地笑道:“在這件事情上,總得有誰爲此付出代價 紀堯姆,貝內你。乃至你口中的主!”
忒爾彌波洛斯沒再說話 迴盪於盧米安心臟、大腦、血管、骨髓租腔體空洞中的恢弘嗓音徹底消失不見。
提着電石燈行於黑暗地底的盧米喘起了氣。
剛纔那番對話雖然只持續了短短几分鐘,卻讓他有耗盡了全身力氣的感覺。
在他之前的認知裡,污染就是污染,頂多再等於邪神恩賜的力量,從來沒想過自己體內竟然封印着一個天使!
科爾杜村廢墟內,血色山峰頂部,那讓人看到就會瀕臨失控的三頭六臂巨人身體僅僅是爲了承載降臨的天使而製造出來的東西,和真正的天使有不知道多遠的距離,而它就已經讓盧米安有不敢直視無法反抗永遠都戰勝不了的真覺。
盧米安不得不承認,忒爾彌波洛斯說辭很有誘力。
如果不是他牢記着這一切都是那些家火造成的,很可能會選擇試一試,在他看來,信“永恆烈陽”,信“蒸汽與機械之神”,和信那位以宿命爲名的隱秘存在沒有本質上的區別,最多也就是失去自我。
剛撫平了氣息的盧米安突然有所警覺,閃入了旁邊一道縫隙,用碎石掩蓋住了電石燈。
幾秒後,三道急促的腳步聲從隔壁隧道經過,消失在了黑暗的深處。
地下特里爾也是人來人往啊。盧米安耐心等待了二分鐘,扒出電屍燈,回到了通往上一層的隧道里。
被這麼一打岔後,他的情緒平復了不少,想到了一個問題:
既然他體內的污染是活的是宿命領域的天使忒爾彌波洛斯,那他祈求恩賜的儀式爲什麼最終能成功?
忒爾彌波洛斯又不是沒有自我意識的純粹力量,會自動響應,正確的儀式他完全可以拒絕給予恩賜。
“他難道連不響應儀式都辦不到,被封印到了這種程度?想到這裡,盧米安突然有些明自忒爾彌波洛斯爲什麼急着脫困了。
按照“魔術師”女士的說法,自己每獲得一份恩賜,忒爾彌波洛斯就會被削弱一點,相應的污染也會隨之降低。
而與些同時那位偉大存在的封印不會減弱,隨着忒爾彌波洛斯實力的下降被限制得會越來越死,一但到了一定程度說不定,連祂的意識都會被抹去。
盧米安心中篤定了一些,開始回昧忒爾彌波洛斯那些話語:一記起這些,盧米安的頭部就陣陣抽痛,彷彿有什麼東西,快要從他的大腦內部鑽出來。
他連忙停止了回想,心有餘悸地無聲自語道:
“有些知識僅僅只是知道,就會帶來嚴重的危害?要不是我有那位偉大存在的封印,剛纔已經死了,或者發生了異變?
“我剛纔還在想發要不要抓住忒爾彌波洛斯急於脫困的心態,榨取一下他的價值讓他來回應那幾個儀式魔法,提升成功的概率和最終的效果,但現在看來,天使有的是辦法玩死我,哪怕祂還被封印着。
“類似的事情一定要謹慎和小心,真要利用忒爾彌波洛斯之前,必須讓魔術師女士審覈一下我的方案有沒有問題。”
在這件事情上,盧米安覺得捲毛狒狒研究會的副會萇“海拉”都未必能提供有效建議,只有那位能自由出入循環,輕鬆解決掉血色山峰頂部巨人,位格似乎很高的魔術師女士是他目前能夠信賴的。
念頭轉動間,盧米安依靠獵人對環境的觀察和記憶能力,提着電石燈,回到了標有街道名稱的那一層。
他嘗試着低喊道:“忒爾彌波洛斯”沒誰迴應。
盧米安是想問問被封印在自己體內的那位天使知不知道科爾杜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認真分析後,他又覺得忒爾彌斯應該也不知道真相。
祂是儀式快結束時才降臨到科爾杜村的,旋即被封印,根本無從瞭解之前的種種細節。
盧米安吐了口氣,審視起自己當前的狀態。
他的挑釁者魔藥進一步消化了,幾乎相當於新總結出一條扮演守則。
“難道挑釁高位者能加速挑釁者'魔藥的消化?啊對,這還是宿命領域的高位者,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命運得一角,和我的扮演守則還有點配呢”
盧米安笑了一聲。要不是忒爾彌波洛斯未做迴應,他都打算按照三餐的節奏挑釁祂!
推測到這裡,盧米安又覺得挑釁一位天使才消化了這麼點魔藥,性價比似乎有點低。
他懷疑有二個原因,一是忒爾彌波洛斯被封印着,危險性低到不正常,二是忒爾彌波洛斯並沒有被真正挑釁到。
搖了搖頭,盧米安收斂住思緒,不再去想這種自己根本琢磨不出正確答案的事情。
他轉回了地下那條亂街,沿通往光明的石梯一層層往上。
熄滅電石燈,回到金雞旅館門口,盧米安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外面臺階上的查理。
查理抽着一個菸蒂,仰望着染上些許灰白霧氣的天空,神情略顯憂鬱。
“怎麼了?”盧米安一屁股坐到了查理旁邊。
查理嘆了口氣道:“伊桑絲小姐搬走了。”
“這不是好事嗎?”盧米安笑着反問。
查理涌到嘴邊的話語爲之一滯,隔了幾秒才道:
“確實是好事,這裡有太多認識她知道她做過什麼的人,"哎"盧米安嘖了一聲,站起身來,走到賣酸酒的小販前,掏出了價值5印科佩的銅幣:“給我來半升蘋果酸酒。”
小販頓時堆起了笑容。
“好的。”
這一次,他給盧米安的酒足有大半升。
盧米安動了下眉毛,沒有詢問,走回查理身旁,坐了下來,狀似隨意地說道:“賣酸酒的那個傢伙好像識我?”
查理露出了笑容:“他可能知道你是薩瓦黑幫,不,薩瓦黨的人。”
“他爲什麼會知道?”盧米安喝了口酸酒道。
查理咳了一聲:“我昨晚將那個好消息告訴伊桑絲小姐後又到地下酒吧喝了一杯,把你成爲薩瓦黨的人,接管金雞旅館的事給大家講了講。”
這個瞬間,盧米安的腦海內浮現出了一個畫面。
查理拿着一支啤酒,跳到小圓桌上揮舞着短短的手臂道:“女士們,先生們,過來,聽我說,今天旅館發生了一件不可思議事情!你們肯定沒法相信,住在207房間的夏爾成了薩瓦黨的頭目,把毒刺幫的人趕出了旅館!
從這樣的場景中收回思緒,盧米安緩緩嘆了口氣,對查理道:“你只怕警察不來找我,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