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特殊夢境裡,阿芒迪娜說過,那道人影,也就是“冥道人”,對她點了點頭......“
盔甲幽影”陳荼疑似和冥道人有關…….芙蘭卡在攢黃金給陳荼塑金身,以獲得更多的信息……盧米安腦海內瞬間閃過了許多念頭。
他側過腦袋,看着阿芒迪娜,臉上浮現出笑容道:“不是隻有‘夢節’才能碰上那道人影。”
“平時也可以?”阿芒迪娜驚喜追問。
你什麼腦子……盧米安腹誹了一句,笑着搖了搖頭:“我的意思是,不是隻有在蒂扎莫鎮,只有在特定的日期,才能碰上那道人影。”
阿芒迪娜想了幾秒,明白了路易.貝里話語裡潛藏的意思:“你在別的地方見過那道人影?“
“你不是看不見他,只能通過我去觀察嗎?”
還好,不是那麼蠢…….盧米安從“旅者的行囊”內摸出了那張黃金面具:“戴上它之後就看到了。”
不等阿芒迪娜迴應,盧米安微笑着補充道:“我確實在別的地方遇到過那人影。”
他用的是“遇到”,而不是“見過”,確保自己說的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真話。
他本來還想說“我甚至知道他叫什麼”,可又懶得去給阿芒迪娜解釋爲什麼要用“他”這個代詞來尊稱冥道人。
阿芒迪娜的表情一下變得興奮:“在哪裡?”
“在特里爾。”盧米安未做隱瞞。
這就是他想讓對方知道的信息。
“特里爾啊……”阿芒迪娜既悠然神往又有些畏懼。
作爲在南大陸出生和長大的因蒂斯人,她不可避免地聽說過“歡樂之都”的種種傳聞,瞭解那裡的流光溢彩和繁華熱鬧,特里爾幾乎成了她心中的夢想聖地,可她最遠也就去過派洛斯港,從未離開馬塔尼邦,真要有機會去特里爾,心裡最先涌現的是害怕。
她畢竟還只是一個未滿十八歲的少女。
盧米安非常坦誠地繼續說道:“將來的某一天,我有個朋友可能會和那道人影有交集,我希望你能在她的旁邊爲她提供一點你可以完成的、非戰鬥方面的幫助。
“爲此,我可以帶你去特里爾,幫你進入那人影可能出現的區域,並提供一定的保護。
“怎麼樣,你想要達成這樣的交易嗎?”
“我,我……”阿芒迪娜猶豫了,本能地找着藉口,“我父母不會同意我現在就離開馬塔尼邦,去特里爾的,至少得等到我有機會去那裡上大學。”
盧米安好笑說道:“又不是讓你到特里爾長住,週六去,週日就可以回來。”
“啊?”阿芒迪娜愣住了。
她想象的是遠洋航行,想象的是爬山涉水,從此告別故鄉。
盧米安挑了下眉毛道:“夢境裡我又不是沒帶着你‘傳送’過。”
“可,可那不是小範圍的嗎?”阿芒迪娜的眼睛一下發亮,“你可以直接‘傳送’到特里爾,從馬塔尼邦?”
盧米安輕輕頷首:“對,中途可能需要中轉一到兩次,但依然能讓你很快抵達特里爾。”
“很快……”阿芒迪娜有些心動了,她想要體驗這樣的神奇。
但她還是沒立刻做出決定。
盧米安沒有催促:“不用急着做決定,再見那道人影其實是一件相當危險的事情,你先通過瑞雅,真正地接觸到馬塔尼邦的神秘學圈子,瞭解非凡者的各種常識後,再考慮要不要接受這筆交易,那可能是三個月,甚至半年、一年後的事情了。”
阿芒迪娜悄然鬆了口氣:“好的。”
她隨即有點好奇地問道:“你那位朋友是女性?”
用的是“她”這個人稱代詞。
在我們心目裡,她始終是,在她自己的認知裡,有時候是,有時候不是......盧米安吐槽了芙蘭卡一句,微微點頭道:“對。”
阿芒迪娜興致勃勃地進一步詢問:“你的戀人?”
盧米安好笑出聲:“當然不是,你爲什麼總關注這種事情?”
盧米安一邊說,一邊從“旅者的行囊”內拿出便籤紙和吸水鋼筆,刷刷寫了幾行單詞,遞給了阿芒迪娜。
阿芒迪娜接了過去,藉着教堂內的燭火,仔細閱讀了起來:“遨遊於上界的生物,從痛苦火焰中醒來的懺悔者,獨屬於盧米安.李的信使。”
“這是什麼?”阿芒迪娜看得一臉茫然。
“我的信使,你考慮好了就佈置儀式,用這段咒文召喚我的信使,將你的決定告訴我。”盧米安簡單解釋道。
阿芒迪娜愈發茫然:
“什麼儀式,什麼召喚?這不是常規意義上的信使?”
盧米安又挑了下眉毛:“你沒聽說過神秘學領域的信使?不知道召喚信使的儀式?”
阿芒迪娜訕訕笑道:“我去年才接觸超凡力量,通過羅伯特和幾個神秘學愛好者蒐集到了部分‘神之途徑’的情報,知道儀式這種東西,但具體是什麼樣子就不清楚了。”
說完,她眼睛一亮:“你會教我的吧?要不然我沒法召喚你的信使。
“還有,你真名不是路易.貝里,叫盧米安.李?
“你,你剛纔是從那個硬幣袋裡拿的紙和筆,之前的東西也是從那裡拿的,這是什麼神奇物品?
盧米安忍不住擡起腦袋,將目光投向了金色的球形穹頂。
翌日早晨,盧米安帶着路德維希和盧加諾離開布里烏旅館,穿過還有廢墟未曾清理的街道,抵達了布尼亞咖啡館。
老闆布尼亞保持着一貫的靦腆,客氣地詢問起盧米安等人需要什麼。
盧米安要了三杯科薩咖啡和三份馬塔尼邦特色早餐“奧卡帕”。
這是用奧卡帕樹木的樹葉包裹大米、雞肉、雞蛋、土豆塊和本地常見香料製成的食物,分量足,香味濃,一口下去,停不住嘴巴。
盧米安看着攤開的“奧卡帕”,拿起餐具,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樹葉本身的清香、加了鹽的蛋黃、米飯的厚重、雞肉的鮮嫩、土豆的軟糯和奇異的濃香交織在一起,帶來了相當獨特的口感。
盧米安一邊吃着,一邊隨意地審視起街上的行人和咖啡館內的居民。
度過了昨晚的悲傷和恐懼後,他們又變得溫和,不再有超過限度的情緒外露,和人說話的時候,臉上總是掛着淡淡的笑容。
等到路德維希結束了上午的第二餐,盧米安找了個僻靜無人的角落,換上冬日衣物,帶着他和盧加諾消失在了蒂扎莫鎮。
這次,盧米安沒直接“傳送”到芙蘭卡那裡,因爲盧加諾、路德維希和兩位魔女都不熟。
盧米安選擇的是紀念堂區一個很少有人使用的地下特里爾入口,三人的身影飛快勾勒在了鋼鐵製成的臺階上。
剛回到地表,盧米安就看見幾個大學生模樣的年輕人提着電石燈和馬燈,嬉笑打鬧着越過自己三人,進入地下特里爾。
拐到最近的主要街道後,首先映入盧米安眼簾的是一個衣着暴露,繫着鐵鏈的男子,他以狗爬的姿態在街上緩慢前行着,周圍誰要是敢多看他幾眼,他必然瞪回去,汪汪叫兩聲。
下一秒,街角的流浪藝人彈奏起了富有節奏的旋律,來往的行人們或多或少都踏起了舞步,臉上皆露出輕鬆愜意的笑容,扮演着狗的、在寒風裡瑟瑟發抖的那個男人也擡起了後腿。
這與市場區的街景有很大的不同。
紀念堂區以大學衆多著稱。
盧米安將視線從行人臉上的笑容處收回,領着盧加諾和路德維希來到了就租在附近的安東尼家。
那位於四樓,靠近走廊的盡頭。
咚咚咚,盧米安一點也不客氣地敲起了門。
很快,他看見了打扮與以往截然不同的安東尼:穿着白色的襯衣,套着淺灰色的羊絨衫,披着黑色呢制大衣,打着暗紅色的領結,戴着一副金邊的眼鏡和淡黃色的假髮,鬍鬚剃得非常乾淨,臉龐不再泛出油光,毛孔裡的黑色事物都不見了。
一副上流社會成功人士的模樣。
談戀愛了?”盧米安開了句玩笑。
安東尼微笑回答道:“我今天要參加特里爾心理醫生同業公會的一場晚宴。”
這是完成“正義”女士那個任務的必要前置。
“你拿到心理醫生的執業執照了?”盧米安走入房間,閒聊着問道。
安東尼點了下頭:“我買了一個真的身份和一套真的學歷,面試的時候成功‘說服’了考官。”
“真的身份?它原本的主人呢?”盧米安若有所思地問道。
安東尼看了盧加諾和路德維希一眼,沒直接回答盧米安的問題:“你想讓我幫什麼忙?”
盧米安明白安東尼的意思,暫時放棄了剛纔的問題,簡略提了下“夢節”的情況和盧加諾在夢中失去手臂帶來的後遺症。
他沒講盧加諾是怎麼失去手臂的。
安東尼認真聽完,望向盧加諾道:“這樣的癔症很好解決,你需要快一點的辦法,還是慢一點、溫和一點的?”
盧加諾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快一點的。”
他受夠右前臂不受自己控制了!
安東尼霍然凝望起盧加諾的左側身後,皺起了眉頭。
盧加諾下意識往左側過身體,跟着看去。
就在這時,安東尼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一把匕首,猛地刺向盧加諾的右前臂。
盧加諾迅捷縮手,脫口而出道:“你幹什麼? ”
安東尼收回了匕首,平靜回答道:“治療結束了。”
“啊?”盧加諾茫然看向右手,發現它“自己”縮到了胸前,毫無感知上的障礙。
盧米安隨即笑了一聲,對盧加諾道:“你看好路德維希,記得給他準備吃的。”
不等盧加諾迴應,盧米安轉而對安東尼道:“我們現在去找芙蘭卡和簡娜。”
安東尼看了盧米安一眼,推了下有點不習慣的金邊眼鏡:“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