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米安想到還要讓芙蘭卡進來把衣服脫掉,就一陣頭疼,他打量了只剩亞麻襯衣和白色短褲的路易斯.隆德兩眼,誠懇建議道:
「我可以讓我的同伴把外套裡的錢還給你,你就這樣出去,離開這條街,找家成衣商店,說自己遇到了變態劫匪,我相信特里爾人都可以理解。」
路易斯.隆德的表情呆滯了一秒,指了指盧米安當前位置的下方:
「我有備用的衣服。」
盧米安彎下腰,拖出了一套帶馬甲和領結的黑色正裝。
這看起來像是路易斯.隆德這個管家平時穿的衣物。
「這輛出租馬車真是你的嗎?」盧米安一邊將正裝丟給路易斯.隆德,一邊好奇問道。
「衣服和馬車都是我租來的。」路易斯.隆德飛快套上了褲子。
盧米安坐在那裡,等他穿好,纔對外面喊了一聲,讓芙蘭卡把馬車停在了路旁。
他拉開車門,半轉身體,對路易斯,隆德揮了揮手:
「希望能夠再見。」
要不然我就去諾爾區金雀花街找你們,如果你們已經搬走,那我就一直追查下去,讓你們永遠沒有安寧的時候。
要不是忌憚普阿利斯夫人的實力和特質,打算和她友好交流,盧米安肯定會嘗試跟蹤路易斯.隆德,直至鎖定普阿利斯夫人。
芙蘭卡將打蠟的帽子和馬鞭放在了車伕位置,拿起旁邊的黑袍,直接套在了身上,然後拉起兜帽,跳到了路旁陰影內。
等路易斯.隆德駕馭着馬車離開了當前街道,她才從陰影裡出來,湊至盧米安身旁,眺望着那個方向道:
“不跟蹤?”
“沒必要,暫時不是敵對關係。”盧米安收回視線,向老實人市場走去。
芙蘭卡笑吟吟跟上:“你不擔心那個什麼普阿利斯夫人拒絕見你,連夜搬走?”
盧米安和路易斯.隆德在交流中都沒有刻意壓低嗓音,“刺客”又耳聰目明,聽到了不少對話,雖然牽涉科爾杜村那部分,她由於沒有足夠的前置知識,難以理解相應的細節,但在其餘話題上,她還是有很多的收穫:比如,盧米安在尋求和那個普阿利斯夫人見面,比如,某位邪神對應的途徑到了序列5,會變成“女妖”…
盧米安做了兩次深呼吸,平和了殘留的顫慄情緒道:“我只是覺得,比起跟蹤路易斯.隆德,展現友善更有可能見到普阿利斯夫人。
“她應該很清楚,我復仇的對象是誰,而她當初也是被本堂神甫破壞城堡,趕出科爾杜村的,我不相信她沒有一點怨恨。
“呵呵,我是殺了毒刺幫兩個頭目,潑了'黑蠍’羅傑咖啡,可他們都不知道是盧米安李做的,仇視夏爾和見盧米安.李一點也不矛盾。”
芙蘭卡忍不住笑了一聲:“是啊,他們要報復夏爾,和你盧米安有什麼關係?”
她旋即若有所思地自語道:“那位普阿利斯夫人和毒刺幫是什麼關係?那條有'女妖’的途徑來自哪位邪神?'黑蠍’羅傑、'光頭’哈曼和'矮腳燭臺’卡斯蒂娜都是這條途徑的?一位'邪術師’,兩個'園丁’?”
她結合自身對毒刺幫的瞭解做出了推測。
盧米安未做隱瞞:“毒刺幫背後那位叫'月夫人’,但最近好像又晉升了,她和普阿利斯代表的'夜夫人’同屬於一個叫做'夜遊會’的隱秘組織,她們信仰偉大的母親,具體叫什麼,我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那位以宿命爲名的隱秘存在都能讓人在清楚知曉祂的同時遭受污染,比祂更邪異更可怕,信徒在科爾杜村與宿命眷者對抗了很久的偉大母親肯定也可以。
盧米安懷疑,自己要是真知道了那位偉大母親的完整尊名,大概率,不,必然會當場懷孕。
芙蘭卡深有感觸:“確實,不該知道的堅決不要知道。
“我們研究會以前有位成員,特別喜歡探索隱秘,蒐集各種神秘學知識,後來,他失蹤了,再也沒有出現過。”
芙蘭卡理智地將話題轉移到了“黑蠍”羅傑等人和相應的能力表現上,盧米安講得非常詳細,畢竟之後還要靠這位“袖劍”女士對抗毒刺幫的人。
聽到盧米安推測“播種者”的能力之一是讓別人懷孕,芙蘭卡一時竟有點羨慕躍躍欲試道:“加德納要是懷孕,肯定會很有趣……”
“女士,你的思想很危險啊,我真擔心伱哪天人生苦短,何妨一試,選擇信仰那位偉大母親,祈求祂恩賜你'播種者’的力量。”盧米安以嘲笑的方式告誡了一句。
“魔女”加“播種者”這個搭配太邪惡了,特里爾肯定會出現大量的受害者。
芙蘭卡怔了一下道:“我已經服食魔藥,成爲非凡者,不能再接受恩賜了吧……”
你不知道啊?那就好!盧米安誠懇說道:“應該是不能。”
“放心,我有豐富的神秘學知識,知道那些邪神每個都不懷好意。”芙蘭卡略微嘆了口氣,標榜起自己。
她望了眼不遠處的老實人市場,隨口閒聊道:“我下午蹲守路易斯.隆德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倒黴蛋。”
倒黴蛋?盧米安心中一動,回憶着說道:“是不是一個比較瘦的,金髮藍眼的,五十多歲男人?"
“你怎麼知道?”芙蘭卡頗感愕然,“他好好地走在街邊,上面陽臺突然掉下來一個花瓶,砸向他的腦袋,他反應很快,向路邊躲了一下,結果絆到了排水溝邊緣,失去平衡,而那個時候,一輛公共馬車正駛過來,即將撞到他,他,呵呵,他肯定不是普通人,那種情況下竟然用一個很高難度的動作避了過去,然後,你猜怎麼着?他撞到了煤氣路燈杆,鼻血都撞出來了。”
以講故事的方式說完下午目睹的滑稽場面,芙蘭卡望向盧米安,等待着他回答自己的問題。
盧米安想了想道:“那個人應該是金雞旅館的房東埃夫先生,他和襲擊簡娜的變態赫德西是一夥的。
“我懷疑他是非凡者,上次通過別人把異常告訴了'永恆烈陽’教會,但他們沒查出什麼問題,最近,我得到了一個'黴運符咒’,找機會對他用了,想讓他頻繁出狀況,暴露出自身的異常。
“可惜啊,他這次的表演沒有被官方非凡者看到。”
但根據那個流浪漢的運勢,埃夫先生應該會再倒黴兩三天。
芙蘭卡沉着一張臉道:“是啊,那一看就是非凡者。
“原來是欺負簡娜的那夥人……你啊,你早點告訴我啊!我可以找人幫忙,讓官方更重視那個叫埃夫的傢伙!”
想到被清除的那些鏡中人,盧米安撿重點說了說變態赫德西、埃夫先生、蘇珊娜.馬蒂斯和老鴿籠。
“他們那條途徑的能力很刺激啊……”芙蘭卡忍不住感慨了一句,“我最早接觸神秘學的時候,所有人都告訴我,只有二十二條神之途徑,結果最近這兩三年,時不時冒出一些奇怪的序列,邪神就不算在神之途徑裡?”
頓了一下,芙蘭卡對盧米安道:“我會通過我的渠道把這些事情反映給官方,但我們也不能疏忽大意,記住始終保持警惕,防備好意外,嗯,到時候,說不定還要配合着做點什麼,等溝通好,我會告訴你的。
“不錯,現在知道向我尋求幫助了,不用不好意思,我遇到困難也會找你的。”
“嗯。”盧米安輕輕點頭。
.....
和芙蘭卡告別後,盧米安回到了金雞旅館。
他還記得忒爾彌波洛斯的問題,於207房間內掏出備忘錄看了一眼,書寫起給魔術師”女士的信。
信中,他主要講了兩件事情,一是得到“托鉢僧侶”恩賜後,忒爾彌波洛斯對自身的引誘和後續施加的影響,二是已從心理醫生那裡獲得幫助,可以在平時不回想起對應存在的尊名。
因爲埃夫先生請了固定的清潔女工,旅館的臭蟲少了很多,盧米安很快就清理好了環境,佈置祭壇,召喚出了那位“玩偶”一樣的金髮信使。
信使環顧了一圈,對盧米安聽從自己建議改換了召喚地點的行爲很是滿意。
大概半個小時之後,她出現在207房間,將回信放在了木桌上,並微揚下巴,對盧米安道:“你該感謝我,我幫你提醒了'魔術師’女士,讓她第一時間讀了你的信。”
“謝謝。”盧米安一時有點茫然,條件反射般做出了迴應。
直到信使離開,他纔回過神來,拿起了那份摺疊成方塊的信,將它展開:“很高興看到你的治療有了成效,我沒想到的是,那位竟然丟了一個天使進來,真是捨得投資啊。
“最近幾年,邪神們的滲透確實更頻繁了,但位格高於一定程度的力量還是很難進入我們的世界,達到天使層次的更是少到一隻手都能夠數完,其中,三起被中途破壞,只造成了小範圍的污染,一起雖然成功,但被某位正神捕捉到,做了清理。
“也就是說,整個世界像你這麼倒黴的,沒有別人,只有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