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審現場,安穎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霍澤楷派給安妍的律師將一切都安排妥當,他儘量爲安妍爭取了最大的權益,並且讓安穎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對韓美枝的處置律師並沒有按照安妍的想法處理,他給了韓美枝最大的諒解,這是霍澤楷的指示。
霍澤楷從一開始就能猜中故事的走向,他甚至能夠猜到韓美枝無罪釋放後等待她的是什麼。韓美枝一輩子都在追逐名利地位,如果有朝一日,她所有的幻想都成爲泡影,那樣毀滅性的打擊肯定比讓她進監獄痛苦得多。
既然安妍想要報復,那就一定要按照最狠的來,讓她在品嚐到勝利果實的時候,再狠狠地把她扔進地獄。
走出法院的第一時間,韓美枝就想去找安振東。現在的她已經一無所有,她能做的就是請求安振東的寬恕,或許安振東還能看在她跟了他那麼多年的情分上給自己一條活路。
然而她根本打不到車。早在打官司之前,霍澤楷就已經責令文市日報將五年前縱火案的始末在報紙上刊發,那則新聞報道上還附帶了韓美枝的照片。
韓美枝的身份本身就是一個槽點,第三者上位,早年還是小三。有些年紀的人尚且知道林格,那個曾經名震一時的才女畫家,後來就是因爲韓美枝才家破人亡。在林格最落魄的時候,韓美枝甚至在報紙上喊過話,那番三觀不正的言論雖然很快就被駁回,但是她還是火了一把。
現在她的罪名又增加了一條,虐待自己的繼女,不對那個時候安妍還不是她的繼女,她不過就是安振東的公開情人罷了,這樣惡毒的女人爲人所不齒,因而她一出現在門口,就被一羣人圍堵推搡,借了警察的原因她才得以脫身,可是她卻打不到車。
她的頭髮已經散了,在警察局的那幾天她睡不好覺,現在皮膚狀態差不說,還有很大的黑眼圈。韓美枝很注意保養自己,她覺得青春和臉蛋就是自己的本錢,她只有保住自己的本錢纔能有往上爬的機會。
現在沒有的妝容的遮蓋,她老態畢現。
蓬頭垢面地走在路上,很容易引起別人的圍觀,她用頭髮遮住自己一半的臉,生怕被別人認出來。
走到安振東所在的醫院門口的時候,她的腳都已經被磨破了。她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整個人狼狽不堪。
韓美枝徑直走到住院部的服務檯:“我想問一下,安氏集團的董事長現在住在哪個病房?”
小護士聞言擡起頭來,安振東住的是VIP病房,來的客人都是要覈實身份的。而眼前的這個女人不用覈實她也知道,是現在新聞上曝光度十分高的女人,這個人是安振東的現任妻子,也是將安家大小姐送進監獄的人。
看到韓美枝,小護士臉上的笑容也垮了下去,“你等一下,我給安先生打個電話問問。”
安振東並沒有出席今天的庭審,他給安妍派了律師,那已經是他能做的最後一件事,齊叔去參加了庭審,然後告訴了安振東結果,安穎被判了七年,而韓美枝當庭釋放。
對於這樣的結果,安振東什麼都沒有說。他不能說是輕了或者是重了,若是覺得七年的時間太長,那安妍的五年又應該怎麼算?可如果說七年的時間太短,等到安穎出獄的時候已經將近
三十歲了,錯過了事業的上升期,她想要從頭開始也難了。
倒是韓美枝的判處,他覺得有些輕了,她纔是那件事的主謀,爲什麼這麼輕易地就釋放了呢?
就在這個時候,護士臺的電話打了過來:“安先生,韓女士現在想要見您。”
安振東皺了皺眉頭,說實話,他沒有想到韓美枝居然膽子大到了這種程度,她害了他的兩個孩子現在居然還有臉找自己?他倒是要看看,韓美枝這次打的是什麼主意。
“讓她進來吧。”安振東說。
不過五分鐘,韓美枝便進了病房門,齊叔見韓美枝進來了,便識趣地退了出去,在臨出門前,他還不忘低聲提醒:“安先生身體不好,還希望你不要激怒他。”
他的話語中沒有稱謂,也沒用敬稱,語氣隱隱透着威脅,這讓韓美枝清晰地認清楚自己現在的身份和地位。
她眼淚汪汪地看着坐在病牀上的安振東,彷彿一說話就要落下淚來。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安振東已經不耐煩地皺眉:“如果你找我只是爲了哭,你現在就可以出去。”
韓美枝趕忙把自己眼睛裡的淚逼了回去,她走到安振東的牀邊,手放在安振東的手背上:“振東……”
韓美枝的掌心剛剛靠上安振東的手背,甚至都沒完全覆蓋上,安振東已經抽回了自己的手:“你要說話就說,別動手動腳的。”
安振東的聲音明顯低沉,可仍舊是威嚴十足,他擺明了要和韓美枝撇清關係,這讓韓美枝十分受傷。
“我可是你法律名義上的妻子,難道我連碰碰你的手都不行了嗎?”
安振東終於肯擡起眼睛看她,他一字一頓地說:“你配嗎?”
韓美枝像是被人狠狠地輪了一拳,她的太陽穴突突地發疼:“你這是什麼意思?”
安振東直接從牀頭櫃裡拿出一份文件:“離婚協議書我已經起草好了,你這次來的正好,在上面簽字吧,省的到時候再跑一趟。”
韓美枝不敢置信地看着安振東:“你要跟我離婚?”
安振東連個語氣詞都吝嗇給韓美枝,他的表情已經將他的意思傳達得很清楚,簽了離婚協議書,否則一切免談。
“你憑什麼和我離婚?”韓美枝聲調升高,“你以爲你現在能這麼輕而易舉地踹開我?我爲了和你在一起放棄了多少你知不知道?”
韓美枝的聲音陡然軟了下來:“我知道,我知道你現在是生我的氣,你氣我當初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了安妍,但是你不想想我是爲什麼,我是爲了保全安穎啊,安穎她畢竟是我的女兒,讓我放棄她我真的做不到……”
韓美枝哽咽的聲音終於讓安振東開了口,他嘲諷地看着韓美枝:“你真的是爲了安穎?如果你真的是爲安穎好,當初就不應該強迫她做那種出賣自尊的事兒,你還配當一個母親嗎?”
安振東越說越激動,“如果不是看在安穎的面子上,你覺得你能在安夫人的位置上坐這麼多年?你覺得你有哪一點能比得上林格?”
韓美枝像是看陌生人一般看着安振東:“你現在滿腦子想的還都是林格?”不過轉而她就笑了:“就算你現在一直還惦記着她又能怎麼樣?她已經不在了,她在這個世界上徹底
消失了,甚至在她死的時候都一直在怨恨你,你違背了她的心願,你死了都沒有臉面面對她……”
安振東拿起自己手邊的杯子就扔了出去,韓美枝只顧着發泄自己的不滿,她甚至連躲避都忘了,她呆愣愣地任由那個杯子砸在了自己的額頭上,她的額頭上很快便滲出血來。
她笑了笑:“怎麼,惱羞成怒了?你以前的時候不是不在乎嗎?現在又裝什麼好男人?”
安振東的聲音緊繃:“簽字,滾。”
韓美枝從地上撿起那份離婚協議書:“簽字怎麼能這麼草率呢?離婚協議書,這東西可是很金貴的,我一定得好好看看,咱們離婚以後安家有什麼是我的。”
韓美枝將離婚協議書翻到財產分配那一頁,她原本笑着的表情開始凝固,她怒視着安振東:“我淨身出戶?”
安振東早就知道韓美枝會來這一招,他已經提前做好了財產公證。自從韓美枝越位成爲安家太太,她做的不過就是和一羣太太們打牌、逛街、做美容,一點都沒有爲自己置辦後路。也是,她光是盼着自己死後繼承自己的所有財產了,哪裡還會給自己留後路。
不過她想得太美了些,她甚至都不知道還有財產公證這一個選項。
“你憑什麼什麼都不給我?”韓美枝像是看着仇人一般看着安振東。
安振東沒有搭理她,他和韓美枝已經無話可說,他只是希望韓美枝能夠儘快簽字走人,他甚至都不想再看韓美枝一眼。
見安振東不說話,韓美枝便明白了,她是被安振東算計了,也罷,財產不給她也就算了,那安穎呢,安穎憑什麼也要歸安家?
“安穎是我的孩子可不是你的孩子。”韓美枝的嘴角掛着殘忍的笑意:“爲什麼要把一個和你沒有一點血緣關係的孩子交到你手裡?法院怕是不同意這一點吧?”韓美枝笑,“不過呢,我也看得出來,你喜歡這個孩子,要我放棄安穎的撫養權也不是不可以,你給我五百萬,怎麼樣?”
安振東不表態,韓美枝繼續遊說:“五百萬對你來說並不是一筆大數目,給我這五百萬,我可以放棄安穎的撫養權,並且再也不會出現在你們的面前,這個生意對你們來說並不虧本,要不要考慮一下?”
安振東再看向韓美枝的眼神像是看着一個怪物,以前的時候安振東只覺得韓美枝是自私,現在他才完全明白,韓美枝不是自私,她只是沒有人性。
“你覺得法院會把安穎的撫養權交給一個以賣她爲最終目的的母親手裡?”安振東冷笑,“一個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肯賣的女人還能對她多好?今天在庭審現場你也是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安穎身上了吧?她幫你是爲了報答你對她的養育之恩,你呢?”
韓美枝臉上的血色一點一點地消退了下去,“你纔是把刀子真正捅到了安穎的心坎裡,你這個人從來都沒有心。”
說完,安振東叫來了齊叔,齊叔對失魂落魄的韓美枝說:“請吧。”
韓美枝驚魂未定,她看了看安振東又看了看齊叔:“沒有我的簽字……離婚協議書是不會起作用的……”
安振東直接說了一個字——滾。
即便離婚協議書不起作用,光是憑藉韓美枝的所作所爲法院也應該判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