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到好處地摸到老虎屁股的拍賣師尷尬地收回懸在半空中、無人迴應的手,不敢去看臉色鐵青的傅風雲,只能鼓足勇氣迎難而上,佯裝自然地對傅風雲說:“是這樣,我們拍賣會有規定,低於兩千萬以下的拍品可以在拍賣會後的一個月內完成交易,高於兩千萬以上的拍品必須在拍賣會舉行的當天付款取貨。傅少,您、您看,什麼時候能付一下款呢?”
傅風雲沒有說話,只是面無表情地俯視着比他矮了一個腦袋的拍賣師,不悅之意溢於言表。
不知爲何,此時,拍賣師之前還高人一等的眼力見變得非常不好用,反倒掐着腰,不顧一切地對着傅風雲大喊:“傅少,知道您不缺錢,但是既然參與了拍賣會,就請您按照我們的規則來辦事。您不用瞪我,想要強行流拍就直說,反正即便是我們家‘蘇菲婭,’偶爾也會有一個賴賬找茬的愣頭青!”
“我傅家還不缺這點兒錢!”
傅風雲甩下一句狠話後,大步流星徑直走出了內廳,被蘇傾城和拍賣師聯合侮辱的憤恨從心底裡一直涌到了嗓子眼,只覺得如果再不用某種方式發泄出來,一定會把自己憋成內傷。仔細想了一想,傅風雲決定用一種比較文明和平的方式來紓解情緒——打拳擊,便走向停車場,開車去私人健身房。
恰好這時,剛剛從洗手間裡出來的蘇茵茵和郭娟進入了府風雲的視線,郭娟正小心翼翼地攬着一臉鬱結的蘇茵茵,傅風雲嘴角一斜,這纔想起來還有一筆爛賬沒算!乾脆不打算去健身房,而是把無處安放的怒火全部噴向這對討厭的母女。
紅色的凱迪拉克裡,郭娟還在苦口婆心地勸說蘇茵茵,讓她主動去向傅雨玲賠罪。剛纔的拍賣會上,傅雨玲並沒有把怨恨的目光投向過她們所在的方向,郭娟猜想,以傅雨玲往日的大小姐脾氣,如果知道是蘇茵茵害她坐輪椅,肯定不會輕易善罷甘休,恐怕每次見到蘇茵茵都會想要衝上來打死她。可見,傅風雲還沒有把自家女兒的所作所爲告訴他的妹妹。不知道是不是有心放她們一馬,還是想要保護傅雨玲,自己來收拾罪魁禍首。
生怕女兒某天受到突襲的郭娟柔聲相勸:“茵茵,你就跟傅雨玲道歉吧!至少打個電話,就說派對上的事不是你故意做的,只是湊巧而已,你就聽媽媽的——”
“媽,你別再說了!我現在很煩,想靜一靜!”蘇茵茵擺明不聽勸告,只是顧自地在心裡辱罵着藍靜怡。她本來的計劃是可以大功告成的,被鎖在洗手間裡的藍靜怡會被開足的冷氣凍到昏厥,甚至,長時間無人問津,渾身溼透的藍靜怡很有可能會凍死在隔間裡,直到入夜被打掃衛生的人發現,早已沒了呼吸。而收到短信的蘇傾城會憤怒地衝向私人醫院,找不到藍靜怡,或者派人漫無目的地四處搜索,或者以爲藍靜怡出逃,大發雷霆
,連找都不去找了。到那時候,蘇茵茵就可以陪在蘇傾城身邊,安慰她,甚至勾引她,以至於最後能夠愛上她,可是,蘇茵茵沒有想到,藍靜怡的運氣會這麼好,居然真的被人放了出來,煥然一新地出現在蘇傾城面前,讓她的計劃全部化爲一場空。
藍靜怡必須死!蘇茵茵恨恨地想。
被女兒嗆聲的郭娟不敢再開口,只是默默地想着能夠勸服蘇茵茵的方法。但是剛低下頭,郭娟就感覺到車的後部被狠狠地撞擊了一下!也坐在後排的蘇茵茵自然也感覺到車身由於撞擊而產生的的晃動,立馬回頭向後看,是一輛緊緊跟在凱迪拉克後面的銀灰色布加迪威龍,估計就是剛剛使勁撞向車屁股的罪魁禍首。
郭娟和蘇茵茵都氣憤不已,剛想讓司機停下來,去和車主理論,卻定睛一看,車玻璃裡竟然是一臉狠厲的傅風雲!他正緊緊攥着方向盤,瞪着一雙眼睛,加速撞過來。母女兩個人頓時嚇得連呼吸都忘記了,腦海裡不停地重播着一句話——傅風雲來報仇了!
“茵茵,怎麼辦?我就說讓你早點去向傅雨玲賠禮道歉,你非不聽勸!現、現在怎麼辦?傅風雲非殺了我們不可!”郭娟一個勁兒地埋怨着女兒,嚇得瑟瑟發抖。
“別說了!”同樣恐慌不已的蘇茵茵強自鎮定下來,向郭娟大聲吼道,“媽!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我就不信,他傅風雲敢在大街上把我撞死!他不過是想嚇唬我們!一定是這樣!我不怕!我不怕!”
“嘭!”車身又一次因爲撞擊而產生的巨大的晃動,蘇茵茵和郭娟被慣性驅使着從真皮座椅上跌了下來,兩人瞬間抱成一團,不停地讓司機開快點。
傅風雲像是逗弄必死無疑的老鼠一樣,自在地掌控着方向盤,每隔十秒鐘就狠狠踩下油門,撞向前方的車尾,不用親眼所見也能料想到那兩個徒有虛表的女人一定嚇破了膽,心頭的憤怒逐漸轉化爲深深的刺激,一側的嘴角微微向上揚起,邪魅得頗有魅力。
“夫人,小姐,前、前面沒路了!”彷彿一隻無頭蒼蠅的司機驀地發現前方一百米處由於修路而立着的障礙物,瞳孔瞬間放大,結結巴巴地對嚇到在地上的母女倆彙報。
蘇茵茵前後環顧了一下,咬了咬牙,用尖利的嗓音向司機吩咐道:“別管它!撞過去!”
“可、可是——”司機猶豫地迴應,踩着油門的腳因爲驚嚇稍有放鬆。
“可是什麼!給我衝過去!”蘇茵茵拿出大小姐的姿態,呵斥道。
“是!”司機不得不服從命令,一腳把油門踩到了底,直直地向着路障開過去!
但是,剛衝到路障之後,前側的輪胎就被下面的修路工具倏地扎破,瞬間泄了氣,車速明顯放慢。接着是後側的兩個輪胎,全部都被扎破了好幾個洞!只有一個完好的輪胎
,凱迪拉克的車速越來越慢,直到緩緩停在了路上。
歷經死劫的蘇茵茵和郭娟還未平復內心的激動,立刻又被後方停下車後慢慢走向她們的傅風雲嚇了個半死,再次確認了一下鎖好的車門,打算寧死也不下車。
由於修路,前後都沒有車輛,甚至連一個人影都沒有。打量了一下週遭的環境,蘇茵茵和郭娟面如死灰,只覺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心中充滿了絕望。極力保持着清醒的頭腦,飛快地拿出手機,撥通蘇傾城的手機號碼,想要求助於她的傾城哥哥。
但是剛剛打通,電話就被掛斷了,只有不斷重複的“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的提示音。
生死關頭,蘇茵茵也沒空沉浸在鬱悶和失望中,轉念去想究竟該打給誰。看了一圈通訊錄裡的名字,蘇茵茵絕望地發現,她平時認識的人都是些有福同享、有難不能同當的酒肉朋友,關鍵時刻根本派不上用場,至於親人,蘇秋生平常就不會管她的事,只有郭娟和蘇傾城是她願意去信任和依靠的人。但是現在,傾城哥哥不理她,母親又在身邊和她一起受苦,看向車窗上逐漸出現的傅風雲的臉,蘇茵茵只覺得像魔鬼一樣恐怖。
“下車。”
死神一般的傅風雲沉沉出聲,透過玻璃車窗清晰地傳到蘇茵茵和郭娟的耳朵裡。兩人不約而同地沒有動作,只是故作鎮靜地盯着傅風雲滿是戾氣的眼睛,祈禱他不要打開車門。
否則,她們母女倆真的只能乖乖任人宰割了。
傅風雲伸手嘗試了一下,想要拉開車門,不出預料地沒有拉動分毫。他低頭淺笑了一下,並沒有生氣,反倒是不慌不忙地走開了。
郭娟、蘇茵茵以及車前的司機都深深地鬆了一口氣,只覺得自己剛剛從鬼門關前轉了一圈,有種劫後餘生的雖然坐在車裡不出去肯定不是長久之計,但是如果能夠一直這樣僵持着,或許就能耗盡傅風雲的耐心,說不定就能順利度過這次危機,保住性命。之後,蘇茵茵和郭娟決定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帶着最昂貴的禮物去傅家賠禮道歉,哪怕要被羞辱,甚至要跪下求饒,她們也認了。
畢竟,能夠保命纔是最重要的事情。
“嘭!”
突如其來的巨響伴隨着四處飛濺的玻璃碴子,使上一秒才稍稍安下心的三人猛地驚醒,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靠近碎掉的車窗的蘇茵茵感覺到臉上有幾處被利器劃破的傷痕,火辣辣的疼痛逐漸蔓延全身。
再睜開眼睛,看到的就是扛着一根鐵棍的傅風雲,他的笑容很詭異,彷彿午夜裡四處吃人的幽靈。
原來,傅風雲根本就沒有離開,他環顧四周,發現了地面上的修路工具,隨手撿起來,直截了當地敲碎了車窗,想將事先拒絕過他的警告的蘇茵茵和郭娟逼下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