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傾城冷眼看着鄒傑,沒做大力反抗,任憑面前人嘴裡絮絮叨叨,手上卻使了力,強硬的,將他按回牀上。
“這就是了,您先養着傷,別的事,一件一件慢慢來嘛!”鄒傑滿意的替有些呆愣的蘇傾城,掖緊了被角。
蘇傾城漆黑的眼珠定在一處,右手卻不自覺探出了被子,又摸上了剛剛放下的手機。他眸色一凜,攥緊手機,又翻身坐了起來。
“哎……”
“備車,立即回去!”
“可……”
“少廢話!”蘇傾城深色冷峻,不再看鄒傑,凝神思慮着什麼,順手就扒了身上被子,掀掉手上膠布,迅速下了牀。
“這……”鄒傑扭了臉,掃一眼蘇傾城胳膊上透出的血跡,再看看他面色,雖然覺得這樣不妥,可是卻也不敢再多言。
蘇傾城待自己的確不錯,可是他的果斷專行自己也是見過的,這個時候,多說無益……
見身邊人出去,蘇傾城這才又拿去那手機湊到眼前,將一串熟悉的號碼撥了出去。
藍靜怡這個死女人,自己不過是剛剛手機被醫生護士強行扣了,沒接到她幾個電話麼,她竟明目張膽,開始給自己也來這一手。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以關機,請稍……”瑩瑩藍光裡,機械的女聲傳來。蘇傾城嘆一口氣,隨手甩下手機,到屋角的洗手檯邊,隨意用冷水,洗了洗臉。
他一隻手動作不靈便,索性就撈了幾把冷水打在臉上,心裡莫名的不安,他便又走到了牀邊,重新抓起了手機,按亮屏幕,上面還是那串號碼。
結婚對女人來說,真是萬分重大的事件麼?自己這突然的缺席,真的十分傷人?
蘇傾城甩一甩頭,眼角瞥見了窗外那一長串的黑色轎車。
“什麼,關局子裡去了?”
還沒來的及下車,蘇傾城就叫這勁爆的消息驚的腦袋嗡嗡響。
這女人可以啊!自己毛毛躁躁二十多年,什麼事都幹過,唯獨這看守所,還真沒進去試試什麼滋味。
“怎麼回事?”蘇傾城放高了音調,冷硬的問。
車門邊鄒傑顧凝眉並排站着。顧凝眉一時間不知該怎麼答蘇傾城的話。
鄒傑氣憤顧凝眉冒失 自己都使了臉色給他,可他還是沒等車停穩,立即湊上來多事,這才惹的才進了醫院不久的蘇傾城連家門都沒來得及進,又要勞心,所以不願替他圓場。
見面前人悶悶吞吞,蘇傾城越加氣憤,擰眉大聲吼道:“怎麼回事?”
“我剛接了個電話,藍小姐說,叫我們去公安局尋她……”顧凝眉竹筒倒豆子一般,立即開口,說着,聲音又漸漸小了下去,他擡頭小心看一眼蘇傾城,更加小聲的道:“有記者報道,說這城裡出了命案,懷疑兇手,懷疑兇手就是藍小姐!”
“啊?”蘇傾城徹底驚了。
反應了半晌,他忽然自己擡手,將打開的車門又拉回去,重重的扣上,從車窗撇一眼外面兩人,冷冷的
道:“先去公安局!”
鐵柵欄外那女警的臉又看了過來,藍靜怡撇她一眼,繼續將頭低了下去。
看什麼看,看猴子還是看猩猩?自己要真是變態殺人犯,這會兒早拿貼紙將她那兩隻眼珠子給糊上了。
連那屍首是誰的的都不知道,這姑娘竟一口一個變態殺人犯的稱呼自己,藍靜怡心裡不悅到了極點。
她將頭垂的老低,不去看那警察姑娘,可那警察姑娘這回卻沒有看一眼就離開,反而走近藍靜怡,擡手敲的那鐵柵欄“咔咔”做響。
“外面有人來看你!”說着,鐵鎖“嗒吧”響一聲,那姑娘已經到了藍靜怡的面前。
手被撈起,不時,箍在手腕上那鐵銬子也被除了下去。
“哎,我說你這人,怎麼死人一樣,跟你說話你沒聽到呀!”警官姑娘拿開銬子,隨意丟開藍靜怡的手,叫她的胳膊就那麼重重的掉了下去。
藍靜怡擡臉,懶的說話,只翻了眼睛,看着警官姑娘。
警官姑娘叫這目光看着背上一涼,又恍然想起眼前這人搞不好就是殺人犯,連忙快走兩步,離藍靜怡的遠一些,這纔回頭,站直了身子正色道:“快一些,磨蹭什麼呢!”
藍靜怡沒理那警察,暗自思量,來的會是什麼人呢?是顧凝眉叫的蘇傾城來了?
可大婚之人都不現身的蘇傾城,如今自己進了看守所,他會願意來見自己?
“你快一些啊!”警官再次催促。
不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藍靜怡站起身,乖乖跟着那警官姑娘,走了出去。
前面廳裡幾個零散凳子,蘇傾城坐着一個,旁邊兩個就那麼斜斜的空擺着,凳子旁鄒傑與顧凝眉大氣不出,低眉順眼站着,不吭一聲。
“你們兩位倒是坐啊!”
又不是古代封建社會,沒什麼主子坐僕人不許坐的規矩,年輕警官瞅着着些一看看來頭就不小的人,不自覺多了幾分殷勤。
殊不知,他的這份殷勤,叫站着的兩人更加的侷促不安,他們只想在蘇傾城盛怒的時候,儘可能的降低存在感,不要鑽進他眼睛裡,可這今日年輕警官,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放過他們。
鄒傑生無可戀,垂着的手,悄悄的打着手勢,示意這警官不要再管他們,趕緊做他自己的事。
“沒關係沒關係……”年輕警官鍥而不捨。
鄒傑顧凝眉想死的心都有,雙眼無神死盯了年輕警官,可那人卻還是未察覺似的,滔滔不絕。
“不想坐就出去!”終於,一聲冷喝響了起來。
蘇傾城直挺着身子,只有聲音傳來,沒有半分動作。鄒傑顧凝眉相視一眼,連忙跑了出去。
這邊兒腳步沒有完全安靜,另一邊,卻忽然又有腳步響了起來。
蘇傾城急忙擡頭,纔看向那門框深藍色的簾布,那簾布卻猝然被掀起,一張蒼白纖瘦熟悉的臉就這麼,顯現在了蘇傾城眼前。
許多年前蘇傾城的腦海就縈繞着一個問題,
這問題一直盤旋在他的腦海,這麼多年過去,卻依舊百思不得其解。
他最愛的那隻波斯貓還在的時候,總會敏銳躲閃一切陌生的客人,他以爲那貓膽小。
可是有一天夜裡,他卻親眼看見那貓威風凜凜越出窗扇,爬上圍牆。
那雪白的爪子緩緩挪動,每踩過一步,都像君王在巡視他的土地。它身姿挺拔英武,外面漆黑的寒夜裡,似乎從沒有什麼東西能叫它懼怕。
瞅着藍靜怡這張面無表情的臉,蘇傾城忽然又想起這個老問題,貓,它到底是膽小還是膽大的動物?
“你怎麼來了?”藍靜怡眉心蹙了蹙,見蘇傾城定定看着她,勉強問候一句。
自己孑然一身無親無故,本來凌宇東的事已經足夠叫人焦頭爛額,如今又招惹了蘇家傅家兩大小姐聯合到一起來整自己。
如今自己莫名其妙竟進了這公安局。形勢危機,這種時候,蘇傾城不可得罪,不論他之前做了什麼。
看藍靜怡叫那女警官緊緊看着,在一旁一個寬大的木凳子上坐定,蘇傾城這才輕輕開口,聲音低沉微啞,他問:“怎麼樣,還好吧?”
藍靜怡仰仰臉,扯了嘴角一笑,道:“挺好的,挺好的……”說着,她擡手將耳邊碎髮拂到耳後,強掩了心裡對於蘇傾城在婚禮上突然失蹤原因的懷疑,再笑着看向蘇傾城,放軟了語氣,道:“可是我更喜歡回家,我不想一個人待在這裡!”
這略微撒嬌的語氣叫蘇傾城心裡忽然泛起一絲異樣,他坐直身子刻意將臉繼續板着,側頭看了看外面院兒裡百無聊賴的鄒傑與顧凝眉,對剛剛那熱情的小警察道:“勞煩警官叫他們進來!”
案件還未查清楚,警察只能扣藍靜怡一段兒時間,但是沒有權利將她關押起來。
最遲明晚十二點,除了有鐵證證明藍靜怡的的確確就是那殺人犯,否則,警察再無權利扣着她。
蘇傾城起身,直接去拉藍靜怡的胳膊,“剩下事兒叫他們處理,我們先回去!”
“哎!”不等藍靜怡反應,一旁那女警官卻是急了。
屋裡警察們頓時面面相覷,他們之所以將藍靜怡帶過來,就是因爲有人指認她就是兇手,並且,目前所有證據指認,懷疑最大的,就是藍靜怡。
“這個……蘇先生,這藍小姐,您這會兒怕是不能帶走!”桌子後面一個年長的老警官端了茶杯過來,就放蘇傾城眼前,這屋裡數他資歷最深,替人倒茶,這可是他三十年前才做的事。
蘇傾城看那老警官一眼,再看看顧凝眉。國家機關人員做事都是按章程,這些警察不讓他帶走人,強來必然是不能夠的。
可他蘇傾城是誰,沒有什麼事是他辦不到的。蘇傾城沒理會桌上那茶杯,扭身只將桌邊他自己剛剛坐那凳子擡手拉了過來。
“好,那麼就請律師來談……”蘇傾城說着,一躬身坐了下來,擡眼看着藍靜怡,嘴角微勾,道:“我也在這裡等着,什麼時候能回家,我們一起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