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葉,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我們明明非親非故,你卻一次又一次地幫助我,我、我——”感動非常的藍靜怡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來表達自己此時此刻的激動心情,只是在不停地重複着一個“我”字。
“靜怡,你不用謝我。我記得你之前說過,初次看到我,就有一種好像在哪裡見過我的似曾相識感。其實,”方若葉的口吻像極了溫柔端莊的鄰家大姐姐,讓藍靜怡感到十分親切暖心,“我沒告訴你,我也有同樣的感覺。我想,假如我們倆真的從來沒有見過面,那麼,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相見恨晚吧!靜怡,我比你大兩歲,以後你就是我的妹妹,我就是你的姐姐,我們都別把對方當外人,都把對方的事當成自己的事來互相幫助,好不好?”
手機那頭的藍靜怡沒有說話,只傳來了小小的啜泣聲。坐在丹麥的海邊看着安徒生筆下的小美人魚雕像,方若葉的眼角也不禁有些溼潤了,她知道,同美人魚一樣美麗善良的藍靜怡一定在遙遠的S市裡不停地點着頭,同意了她的提議。
掛斷電話之前,以防萬一,藍靜怡還是吞吞吐吐地說出自己的另一個小小的請求:“若葉,如、如果蘇傾城向你詢問我、我的下落,能、能不能請你幫我保密——”
“這是當然,欺負我方若葉的妹妹,我絕對不會允許他再找到你,甚至再次欺負你!”一向淑女氣質的方若葉爲了保護藍靜怡,說話的口吻頗有些大姐大的範兒。
感受到方若葉極大反差的藍靜怡不禁破涕爲笑,拭了拭眼角的淚水,又突然響起還有與方若葉同窗十餘載的顧凝眉,立刻對電話那頭的方若葉說:“對了,若葉,還有顧少,如果他問起你——”
“安啦!那個大混、反正他是不會問我的,就算真的破天荒地給我打電話,我也絕對不可能告訴他任何消息的。”提及顧凝眉,方若葉的情緒就有些過度高漲,藍靜怡難得敏銳地察覺到什麼,卻也沒有多問,想等到方若葉回到S市之後,再好好地和她聊聊。
“若葉,真的謝謝你。”
不知第幾次表達自己對方若葉的感激之情後,藍靜怡纔不舍地掛斷電話,使勁吸了吸紅紅的鼻子,攥緊手中的《晨夢》雜誌,才按照方若葉的提示,朝不遠處的公交車站走去,準備趕往位於S市東南角的郊區,暫時遠離充滿是非的市中心,遠離令她難過的人和事。
沒有直達東南郊區的公交車,藍靜怡輾轉坐了三輛車,才抵達方若葉口中的“二層小樓”。以自己現在一無所有的境遇,藍靜怡有自知之明,無論這幢樓有多麼破舊,多麼髒亂,她都能接受,也沒有資格去挑三揀四。
然而,當九成九新的兩層高紅磚小樓映入眼簾時,藍靜怡只覺得如此長久的奔波都不算什麼。門鎖是密碼鎖,九位數字,一旦輸錯三次,就會自動上
鎖,直到三天後輸入正確的密碼之後纔會打開。拿出手機,藍靜怡按照方若葉發來的短信內容,將密碼一一輸了進去。輸完隨後一個數字,鋼製的大門“嘭!”得一聲彈開。
藍靜怡小心地邁步走進去,先把門帶上,轉過身一看,居然還有一個不小的花園,裡面種了許多綠油油的四季青,只是因爲許久沒有澆水,才稍微蔫了點兒。走進玄關,藍靜怡換了雙拖鞋,發現所有傢俱上都蓋着一塊白色薄布,倒真的像方若葉所說的那樣,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接近傍晚,藍靜怡纔算是收拾完整間屋子,由於勞累微微地喘息着,藍靜怡直接躺在了打掃乾淨的地板上,望着畫滿藍天白雲的天花板,怔怔出神。傅風雲、凌宇東、蘇傾城在藍靜怡的眼前一個接一個地閃過,時而愉悅,時而爭吵,時而悲傷,彷彿都化成天花板上的白雲,左右飄動着。
藍靜怡不禁輕笑出聲,感慨着方若葉的匠巧之心,寫作寫到瓶頸處,就這樣躺在光滑的地板上,看看藍天,看看白雲,阻滯的思緒瞬間就能飛往無邊無際的自然之中,很快就能想到嶄新的情節。
既然暫時在這間小樓裡,不能去別的地方,藍靜怡決定,利用好如此優越的條件,也試着寫一些文字,就當是記錄一下自己活了小半輩子的人生,也是好的。
於是,一連七天,藍靜怡都在潛心手寫自傳,不管有意無心,雙耳是真的沒有聽見過屋外的大事小情,自然不知道,整個S市已經快因爲她的消失而被翻了個底朝天。
幾乎將藍靜怡所有可能會去的地方找了一個遍,蘇傾城始終沒有找到他的小貓咪。與傅風雲打架產生的淤青很快就痊癒了,並沒有留下一丁點兒疤痕。
在何咪的再三要求下,蘇傾城又做了一遍全身檢查,把心肝脾肺腎都在顯微鏡下看了一遍,結果顯示,並沒有什麼內傷,便在何咪失望的眼神與沈初期待的目光中,出了院,重新回到他與藍靜怡曾經的愛巢——西山別墅。
醫學器材判定蘇傾城的心臟安然無恙,可是,每當夜幕降臨,蘇傾城的心就會疼痛不止,倒也不空着,滿滿的都是藍靜怡的影子,她的音容笑貌,她的淚水與傷痕,她的俏皮可愛,她的敏感脆弱,她的每一面都化成空氣中的渺小塵埃,在蘇傾城的意識裡的的確確存在着。
然而,當蘇傾城試着伸出手指去觸碰,想要將其握在掌心時,卻只能是一場空。即便如此,蘇傾城也沒有浮現過要徹底將藍靜怡遺忘的想法,唯一想要做的事,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找到他的蘇太太,向她解釋清楚自己的清白和對她的感覺。
然後,把竟敢擅自出逃的不聽話的小貓咪帶回西山別墅,狠狠地懲罰她,直到她親口保證,再也不會離開他!
很明顯,這一切都必須建立在順利找到藍靜怡的基礎上,才得以實現
。
凝視着窗外無月無星的墨色天空,蘇傾城悠悠地嘆出一口長氣,喃喃自語道——
“藍靜怡,你到底在哪裡?”
思念的人繼續思念着遙遠的人,暗戀的人繼續暗戀着眼前的人。
“何醫生,你今晚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飯,感謝你上次幫我開導畫秋。”私人醫院裡,沈初敲開了何咪辦公室的門,斯文眼鏡下的雙眸中滿是笑意,語氣輕快地向心中暗戀已久的女人發出燭光晚餐的邀請。
在家做了這麼久的飯,不僅沈畫秋吃膩了,沈初也做膩了。所以,他打算乾脆直接把何咪帶到S市最昂貴的西餐廳,包下整個晚場,什麼蠟燭,什麼小提琴,什麼牛排鵝肝,全都招呼上,把氣氛搞到最浪漫完美,爭取把自己的心意順利傾吐出來。如果何咪能接受,那就再好不過了。
然而,計劃始終是趕不上變化的,沈初的告白氣球還沒完全打好氣,更別提飛上天空,就被何咪的拒絕尖刺戳破了——
“真的不用了,沈醫生,只是舉手之勞而已。而且,我今天晚上已經約了人。”
失望之餘,沈初生怕自己除了蘇傾城這麼一個已經足夠強大棘手的情敵之外,又半路殺出了另一個高大威猛的程咬金,那他真的可以登上悲慘人生的冠軍寶座了。
勉強地擠出一個稍微難看些的笑臉,沈初膽戰心驚地開口問道:“何醫生約的人是誰呢?我認識嗎?要是大家都認識,那我也參加,地點你們定,我來請客!”
何咪一直在低着頭整理白天寫的醫學研究報告,並未發現沈初的異樣。聽到沈初土豪般的“請客宣言”,何咪的脣角微微上揚,柔聲說:“我約的人是蘇少。不過,沈醫生,真的不好意思,我和蘇少有些私事要談,可能不方便請你一起去——”
“沒關係,沒關係,沒關係。”連說了三次同樣的話,沈初並不是虛僞的客套。恰恰相反,這一次,沈初是發自內心覺得沒有關係,只要情敵唯獨蘇傾城一個,他就已經非常感激老天爺了,能少一個就少一個,他纔不至於如此悲催。
總算整理好所有材料,何咪擡起頭,一邊將身上的白大褂脫下來,一邊淺笑着對沈初說:“那,沈醫生,我先走了。下次有機會,我請你吃飯。”
“一定有機會的!”看着精心打扮過的何咪身穿卡其色薄針織V領短款上衣,搭配白色麂皮短裙和米色尖頭高跟鞋,加上白皙細膩的皮膚和成熟精緻的妝容,如同仙女下凡般飄然而過,沈初用嚴肅的口吻斬釘截鐵道。
他還真就不信了,雖然他們工作的醫院是專屬於蘇傾城一個人的,但是,就算是蘇傾城,一天之內與何咪相處的時間都無論如何也比不上自己這個何咪的同事。什麼日久見人心,什麼日久生情,那都是經過無數古人親自驗證過的經典規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