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掉”,雖然只有三個簡單的字,校長和黑社會首領卻都不約而同地聽到了傅風雲語氣中的殺意。
葉珏這個名字,對於校長和黑社會們來說,並不算陌生。學生雖多,但是其中的佼佼者總能得到管理者們的注意,比如最常惹事兒的刺頭,再比如最能代表學校風貌的美人。作爲全校學生,尤其是女學生口中最常提起的校草,葉珏理所應當地憑藉容貌,使得校長和黑社會們印象深刻。這樣精緻的少年,莫說整個學校,就算是在S市,都極爲罕見。然而,爲了得到各自想要擁有的東西,他們只能按照傅風雲的命令去做。
清了清喉嚨,緊緊繃着臉的校長大搖大擺地衝進學校門口的“包圍圈”內,將旁觀的學生以及靜靜凝視着葉珏的藍靜怡全部訓回到各自的班級裡去,才走上前,一把將單膝跪地的葉珏拉起來,左手背在身後,右手手指不停地對着葉珏的臉指指點點,疾言厲色地批評道:
“身爲學生,年紀還小,不好好上學,淨想着如何談戀愛!還在學校大門口這麼高調地‘求婚’?你知道什麼是結婚嗎?這也就算了,問題是你喜歡哪個女生不好,非要喜歡她,真是想不開!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一次沒用自斷前程,等你畢了業,考上大學,有多少女生等着你去追啊?要長相有長相,要氣質有氣質,非在這一棵樹上吊死——”
“咳咳!”
校長說大道理說得正來勁時,被附近傳來的一聲輕咳打斷了滔滔不絕的言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校長認出眼前的一大堆髮色各異的人正是讓教育局領導們極其頭疼的青年黑社會,專門在各個學校門口犯事兒,毆打、搶劫,都是他們的家常便飯。
剛纔的輕咳聲明顯來自站在最前面的黑衣青年,他挑眉望了校長一眼,又將目光轉向正在專注地盯着藍靜怡的方向的葉珏,隨後重新看向校長,眼神中滿是不羈的挑釁。
畢竟年歲不小,校長立刻明白黑衣青年是受了傅風雲的命令纔會趕來處理葉珏。有些不忍地瞟了還對即將到來的危險一無所知的葉珏,隨後又嘆了一口長氣,校長還是將兩隻手都背到身後,徑直走向學校大門,假裝聽不到身後被捂住口鼻的葉珏發出的陣陣悶哼。
秋日的暖陽照進逼仄的小巷子裡,罪惡正在進行。所有混混都對葉珏不停地拳打腳踢,連臉都沒有放過,如玉般精緻的面容上滿是駭人的淤青和血跡,水藍色的校服上佈滿了被骯髒的腳底沾上的灰塵,起初還有因爲疼痛發出的求救聲,隨着落下的拳頭和蹬踹越來越多,聲音也越來越低,甚至已經聽不到任何響動。
葉珏快死了,再加把勁,就能得到一大筆錢。黑社會青年們的心裡想着,不禁加大力度,落下的拳頭和蹬踹越來越強烈。
“嗚哇嗚哇——”
突然,不知從哪個巷子口傳來一陣清脆的警笛聲,響個沒完沒了,將黑社會青年們手中和腳下的
動作制止住,相視一眼,紛紛利落地向着與警笛聲相反的巷子裡飛奔而去,再也顧不上像睡着了一般側身躺在水泥地上的葉珏。
“傅少,葉珏、逃走了。”黑社會首領的口吻中有一種明顯的失落,他知道,沒有完成傅風雲的命令,那筆錢也相當於打了水漂。
“打成什麼樣?”手機那頭的傅風雲冷冷地說,語氣中不能準確地分辨他的喜怒。
黑社會首領忙將還算不錯的成果彙報給傅風雲,想要挽回一些損失:“半死不活,差一點點就斷氣了。”
“幹得不錯。明天來拿支票。”
傅風雲沉沉說完,沒有迴應連聲道謝的黑社會首領,直接按下手機屏幕上的掛斷鍵,卻沒有收起手機,而是撥通了傅氏集團副總經理的手機號碼,在忙音結束後,低聲吩咐道:“三天之內,讓葉氏公司破產。”
僅僅兩天,依託傅氏集團生存的葉氏公司就宣佈破產,董事長帶着妻子和莫名其妙受了重傷的獨生子連夜坐飛機離開S市,誰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殺雞儆猴,本來已經足夠。可是傅風雲還是不放心,雖然處理了第一個葉珏,但是隻要引人注目的藍靜怡繼續在學校裡學習,難保不會出現下一個葉珏。傅風雲決定再用一劑猛藥,斬草除根,彰顯自己對於藍靜怡的獨家佔有權,永絕後患。
“這週五開家長會。”
聽到藍靜怡一如往常的彙報,傅風雲雖然面上在笑,但是心裡卻有了錦上添花的盤算。
他已經吩咐藍靜怡所在的班級裡最不起眼的那個男生,大肆宣揚藍靜怡的出身,包括無父無母、五歲時被傅風雲撿回傅家等等,可以適當誇張,真假摻雜,只要能夠達到全校師生都知道藍靜怡專屬於傅風雲的目的,就算圓滿完成任務。
而家長會的召開正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時機,一定不能和以前一樣,吩咐傅家園丁假裝成藍靜怡的父親去參加家長會。如此一來,就更加可以證明藍靜怡無父無母的消息。
是非真假,傅風雲一丁點兒都不在乎,他只想擁有藍靜怡,完完整整、長長久久地擁有她。
目的達成,藍靜怡成了全校師生畏懼的對象,每個人看向她的眼神各異,其中有歆羨、有惋惜,然而最多的還是鄙夷。
傅風雲不在乎,連同藍靜怡不再喜歡笑,都不在乎。他已經能夠獨自擁有藍靜怡,笑或是哭,都無所謂。
可是,時隔多年之後,當重新坐在這家見證着藍靜怡的轉變的法式餐廳裡,聽到蘇傾城身邊的女人在口不擇言地辱罵藍靜怡時,傅風雲的心裡不由自主地升騰起一種後悔之感。
具體後悔些什麼,傅風雲不想去細究,他只是訝異不止,無論是幼時,因爲救下被父親請來的客人調戲的保姆女兒,受到父親責罵,還是大學畢業後,爲了藍靜怡放棄去國外深造的機會,傅風雲都不曾後悔過。對自己的選擇負責
任,無論結果好壞,這是傅風雲小時候就給自己立下的原則,決不可動搖。
然而,這一次,傅風雲後悔了。看着白色瓷盤裡絲毫未動的鵝肝與牛排,傅風雲的眼前不禁浮現出津津有味品嚐着美食的藍靜怡,五官精緻,美麗俏皮,嫣紅的嘴脣沾染上光亮的油水和一點點胡椒,脣角微微向上揚起,讓人不禁想要親自去品嚐一下正在品嚐法餐的少女。
假如,藍靜怡能夠永遠像以前一樣露出天真、生動的笑容,傅風雲靜靜地想,他可能會後悔,後悔命人散播有關藍靜怡身世的隱私,後悔派人去處理那個追求藍靜怡的男生,甚至,後悔讓藍靜怡進入校園,從傅家離開,離開他的身邊。
或許,這一切本來都不會發生。
“傅少,你找到藍靜怡了嗎?”看清楚大聲呵止自己的男人,何咪嘲諷地冷笑了一聲。
早在顧凝眉的生日派對上,她就看出傅風雲對藍靜怡的心思,經過“蘇菲婭”拍賣行裡的風波,何咪更加確定傅風雲爭奪藍靜怡的強烈意願。也正因如此,傅風雲會對她剛纔的話反應過度。男人怎麼可能允許自己喜歡的女人受到如此辱罵?所以,傅風雲一定也在千方百計地尋找藍靜怡的下落,何咪寧願讓傅風雲找到藍靜怡,然後帶着她雙宿雙飛,就能令蘇傾城徹底死心。
引得這麼多男人競相爭奪,藍靜怡真是隻不折不扣的狐狸精!噁心!何咪咬牙切齒地腹誹着不知身在何處的藍靜怡。
“不關你的事。”傅風雲根本不記得眼前的女人,直接冷言回絕何咪,不顧已經徹底冷掉的法餐,徑直轉過身,離開了法式餐廳。
唯一認識的兩個男人都走了,不歡而散,何咪也沒有心思再享用男服務員端上來的鵝肝與牛排,收拾好包包,欲要擡腳朝餐廳的大門走去。
“小姐,請等一下!”
還未等何咪走到門口,男服務員就大聲喊道,將何咪疑惑的眼神與其他客人好奇的目光一併吸引了過來。
“有事嗎?”雖然有精緻妝容的掩蓋,但是何咪的臉色早已不如剛到餐廳時的嬌媚,有些疲憊的嗓音低聲響起。
男服務員接過前臺遞來的賬單,沒有一絲羞赧地笑着對何咪說:“小姐,請結一下賬。”
吃飯付賬,天經地義。何咪根本沒有看賬單上的數目,顧自頹唐地從包包裡拿出正紅色錢包,想要拿出不需要密碼的限量黑·卡,讓收銀員直接刷。
卻沒想到,還有另一筆賬等着她來還。
“小姐,”男服務員純淨的海藍色瞳孔中仍舊沒有一絲羞赧,繼續對何咪說,“既然你與傅少認識,請替他那桌付一下賬。”
聽到男服務員語氣中的不容拒絕,何咪只想朝天花板上翻一個大大的白眼,事實上,她也確實這麼做了。同時,何咪的心裡不滿地嘀咕着——
“兩個總裁,居然都逃了單,像話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