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開始秘密活動以來,這不能算是森見然頭一次吃虧。
這將近八個月以來,他曾經數次遭遇到各種各樣的危險,有些時候提前計劃並不能完美執行,總會遇到稀奇古怪的意外。但每一次他都能依靠冷靜的分析和強盛的運氣化險爲夷,甚至都沒有因此受過什麼傷。
哪怕頭一次行動的時候就遭遇了強大的元素系超級罪犯濺落以及和濺落對打的超級英雄龍血,他也在經驗不算很多情況下擊退二人後飄然離去,代價僅僅是頭盔擦破了而已。
可這一次吃虧完全不同。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活動和此前花費無數金錢、大量時間換來的經驗與行動力,已經讓他有了從容不迫擊潰任何能力者的信心。這一次他當然也有這樣的信心,再加上這次的計劃和過去一樣周詳,沒有理由會遭遇危險。
可現在他還是帶着一身傷回來了。
那強烈的爆炸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按道理說那爆炸不會那麼厲害的,八成是火鉗子在臨死之前陷入了慌亂,所以習慣性地發動了能力,導致火焰更加兇猛了。在極近距離之下,雖然森見然的裝備已經是目前技術領域當中最完美的了,可還是無法完全防禦那種衝擊力。
另外更重要的一點是,他意識到自己應該是被人發現了。
在爆炸當中,讓他受傷最重的並不是衝擊力或者高溫,而是來自於某種類似空氣炮的遠程攻擊。那種攻擊直接打碎了他胸口的護甲,導致他的一根肋骨斷了。
到目前爲止,他還沒有見過能以一擊之力打碎他護甲的能力。那種空氣炮應該是兼備了速度和攻擊力,否則不會這樣威力強大——火鉗子是沒有這種能力的。
另外,那個混蛋還跑了!
脫下戰甲,摘掉頭盔,調整氣息,走進治療機……這一系列標準動作並沒有讓森見然冷靜下來。
“太大意了!!”
他在空曠而黑暗的地下基地當中怒吼,一拳砸到了治療機的透明護罩上,通過拳頭上傳達來的劇痛來讓自己反省。
死了一個信源他並不感到心痛,火鉗子的死是他計劃當中的事情,只是這名超級罪犯的死來得實在是太早了,完全不在他目前的計劃當中。這也就罷了,更讓他心痛的是這種讓他搞不清楚狀況的襲擊。
被別人牽着鼻子走,恐怕是每個陰謀家最痛恨的事情,森見然更是如此。從來都是他算計別人,什麼時候輪到別人算計自己了?一旦想到自己的計劃被破壞甚至被利用了,他的憤怒就停不下來。
這次的對頭究竟是誰?他還是沒有頭緒。不過現在他已經做了兩手準備,一方面在進一步刺激着超級罪犯們的神經,一邊也在聯盟機關那邊埋下了種子——故意留在心理危機干預中心的報告一定會有人去查閱,這樣就能釣出對這件事最感興趣的人。
意欲利用自己計劃的人究竟是超級罪犯還是超級英雄,他很快就能有個頭緒了。如果對方是聯盟機關的人,就要想辦法拉攏,然後再慢慢處理掉,森見然絕不允許有人能在這個領域凌駕於自己之上。如果對方是個超級罪犯,那就更好辦了——悄無聲息,直接做掉。
在治療還沒有完全結束的時候,森見然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這是個沒有做嚴格保密措施的手機,能打來的只是集團內部的人以及生意場上那些無關痛癢的人,和自己的秘密行動毫無關係。
現在已經是凌晨四點半了,爲什麼還有人打來電話?難道是公司內部出現什麼問題了?
森見然皺眉,這就是雙重生活的代價。哪怕僞裝再好,一些必須要面對的事情還是要面對的,否則就會因爲處理不當而導致全盤崩潰。
無奈之下,森見然只好在肋骨勉強治療結束、手臂和肩膀上的灼傷尚未治療的情況下,離開治療機去接電話。
“森總。”打來電話的人是他的第一助理廣箐,“這麼晚抱歉打擾您。”
“不是太晚,而是太早。”森見然努力裝出一副被吵醒的慵懶語氣,“有什麼事情難道不能天亮了再說嗎?”
“是聯盟機關方面來了聯絡。”廣箐說道,“他們說萬分緊急。”
“怎麼了?”
“上次想要綁架您的能力者的同夥被抓了。”
“幹得好。”森見然說道,“我都說過了嘛,投資總是要有回報的。這不就是回報嗎?如果我們……”
“森總。”廣箐打斷了森見然僞裝出來的溫柔聲音。
“怎麼?”
“他們先和老爺子說了。”
“什麼?怎麼搞的?”森見然裝出了生氣的樣子,隱藏在黑暗當中的身影卻忍不住因爲發笑而抖動起來。
聯盟機關果然開始搞小動作了,只不過小動作實在是有些可笑。
他們在懷疑自己是那個義警,卻因爲投資巨大的關係不好直接當面詢問,就想利用老一輩的關係來試壓。
就算能力強大又如何?到頭來還是在折騰這種所謂人情世故。森見然覺得十分可笑,大概聯盟機關的有些人還以爲自己只是個對英雄生活充滿幻想的無聊富豪,想要披上斗篷、繞過組織紀律出去行俠仗義。
這真是大錯特錯。
當然,現在出現這種情況算是個好消息,這說明自己故意露出破綻已經讓聯盟機關察覺到了。如果那裡真的有人想要破壞自己的計劃,那麼那人應該會在近期有什麼動作了。
“我也不知道。那些傢伙們不守規矩。”廣箐似乎有些着急。
“不是說好了這件事要保密嗎?這真是太胡鬧了。我爸都那麼大歲數了,他對我差點兒被綁架的事情一無所知,之所以要保密就是怕刺激到他。他們到底是怎麼搞的?爲什麼……”
他還沒說完,另外一通電話先打過來了。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一個蒼老的聲音在電話接通的瞬間就開始怒吼。
“沒事的,父親,我沒事。”森見然說道。
“你沒事?我看你相當有事!爲什麼又揹着我和聯盟機關扯上關係?”
森見然差點兒失控笑了出來。
無知之人。
他內心深處如此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