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牌家”的創始人,牌佬成名很早,在超級罪犯活動大規模出現之前就已經拋棄了正常社會人的身份,作爲一個“超能力承包人”在活動了。只要有人給錢,他覺得這筆買賣很賺,他就會接活兒去做。由於幹活兒基本上只認錢,所以他從來不考慮一件事本身的正義與邪惡,假如給他錢讓他去做慈善活動,他當然不會拒絕,如果價錢高風險係數低,就算讓他殺掉嬰兒他也樂此不疲。
他這樣的人擁有能力者的典型性格,即視能力爲工具,並沒有什麼道德和法律的束縛,當然也不存在什麼信念。事實上,很多能力者在發現自己是人類中的少數派之後,很容易就會喪失作爲人類的一般意識,很快就會自覺地把自己認知爲“異類”。
一個異類,怎麼會講普通人類的規則呢?
這也是聯盟機關裡大部分英雄有自己社會身份的一大原因,作爲行使正義的人,需要用社會化的身份來保持正常,否則很容易會走上墮落的道路。
不過,在超級罪犯當中,牌佬和他率領的牌家也是很尷尬的存在,因爲他們更像是僅僅依靠邏輯和利益行動的人,連犯罪世界的規則都不講。甚至有評價說他們是亦正亦邪的,因爲他們爲了錢得罪過很多超級罪犯。有一些超級罪犯甚至很鄙視牌家的人,他們認爲牌家的人雖然有着不俗的能力,卻經常依靠人形兵器來執行任務,本體卻躲在安全的地方,毫無自尊。
這些年,牌佬除了自己不斷接活兒之外,還尋找了三個手下。那三人和他能力相似,出身均爲貧民。在牌佬幫人攻城略地的時候,那三個小鬼頭還在打家劫舍。在一次牌佬的一次任務當中,他要幫一個打着環保旗號、實際上背地裡在販賣象牙的NGO組織排除三個搶劫象牙工藝品的能力者,牌佬順利的完成了任務,但並沒有把那三人殺死,而是收爲了自己手下並且加以訓練。
這次搶劫聯盟機關博物館的工作,就是這三人帶着人形兵器一起幹的。
當然,行爲再怎麼下三濫,牌佬的實力是不容小視的,他製造的人形兵器當然也是如此。
身高一米九左右的人形兵器有着和牌佬一樣的標誌性外觀:大量銀髮中混雜着一些黑絲,沒有皺紋的臉上總是掛着嘲諷的表情,血紅色的眼鏡並不是爲了裝酷,而是一個非常有效的探測器,具備極強的夜視能力以及熱源、輻射源捕捉能力。
牌佬當年還以肉身在外活動的招式和能力,當然也被這個人形兵器所掌握了。他手中的撲克牌是被牌佬親自強化過的,牌家其他人也在用。這玩意兒切割7000系列的、用於航空領域的鋁合金就好像用菜刀切割豆腐一樣,而且部分卡牌還能爆炸。江上清楚地記得,又一次牌佬爲了殺死一名僱傭了諸多能力者當保鏢的富商,在這名富商居住的賓館丟了五張爆炸性卡牌,僅僅過了一秒鐘,那棟堅固的賓館就經歷了一次失敗的定向爆破,富商所住的房間被炸飛到了三公里之外的人工湖當中。
還好,這種卡牌的數量不多,製造成本頗高,牌佬是不會輕易用的。他的目標是賺錢,他對爆炸一點兒興趣都沒有。第一枚射向江上的卡牌只是一把鋒利的刀,飛行速度驚人,但對於早就準備好的江上來說,想要閃開並不難。
但江上沒躲。
對於江上來說,牌佬這種人是最難纏的對手。本來江上就不是什麼戰鬥型的能力者,面對一些普通的超級罪犯還能利用對方的疏忽大意來尋找勝利的機會,假如給他時間充分準備,他的戰術技巧也可以發揮很大的作用。可牌佬絕不是那種只靠能力吃飯的單細胞笨蛋,這種人一旦確定了目標,就一定會研究對手的一切。江上自己也是爲了賺錢而殫精竭慮的人,他很清楚牌佬是不會有任何疏忽大意的。
比如說,他丟出第一張卡牌的時候,就一定考慮過後招了。
江上相信牌佬肯定研究過他的能力,他的半吊子極速能力是有極限的,最重要的是他不會飛。面對直線型的卡牌攻擊,最佳的躲閃方式當然是側身閃過,可側身的選擇也只有兩個,那就是左邊和右邊、留在原地以最小幅度擺動身體的方式也不靠譜,因爲牌佬不會一次只丟一張牌,如果後續他丟出三張以上的牌,那麼江上必然是會移動的。
牌佬眼睛上戴着的探測器讓他擁有了超強的動態視力,他一定會第一時間捕捉到江上的閃避方向,然後牌佬會繼續保持對那個方向的攻擊。這種攻擊動作只要循環下去,江上很快就會耗盡自己的里程數,到時候就是任人宰割了。
假如江上閃避之後朝着牌佬發動攻擊,恐怕也不會得到最佳收益。因爲他的對手就是個人形兵器,接近之後攻擊的話牌佬就會自爆了——這種案例有的是。江上這種只有初級強化能力的肉體,估計會被炸成碎片。
遠距離的話沒有什麼攻擊機會,近距離的話打到對方的結果就是自己會死,所以江上不躲了。
他有一個牌佬沒有研究過的東西,那就是黑風的戰車。
江上本人是沒有動的,他用這種方式迷惑了牌佬,讓他以爲自己想用原地閃避的方式來躲開攻擊。但他本人沒動不代表戰車不會動,它在牌佬丟出第一張牌的時候就衝向了這個只認錢的超級罪犯。
牌佬是個很聰明的傢伙,他在第一時間就判斷出來,哪怕他的卡牌可以輕鬆切開航天鋁合金,面對這輛車也沒啥作用,於是他丟出了爆炸性卡牌。
很可惜的是,爆炸卡牌沒有炸。
正如牌佬會充分研究江上的能力一樣,江上也充分研究過任何一個他可能碰見的超級罪犯的能力。這種爆炸性卡牌說到底還是用類似於塑膠炸彈的東西製作的,是需要用小型雷管激發的,否則磕了碰了遇熱了受到子彈衝擊了就爆炸的話,牌佬自己都不知道死過多少次了。爲了防禦這一點,江上啓動了戰車裡的干擾裝置,不讓雷管引發,如此一來他的爆炸性卡牌也沒有什麼作用了。
不僅如此,現在的牌佬連自爆都做不到了。
牌佬的動作很快,無奈戰車採用了他的戰術一樣的方法,封鎖了他所有可能閃避的方式,被打斷的四肢之後,牌佬倒在了地上。
“了不起。”他說道,“很了不起!”
“別逗了,疼還是會疼的。”江上指着自己的左肩,“我受傷了。”
“你還是在原地躲閃了,不想做任何多餘的動作。早知道我就應該招募你這樣的人到我們牌家。”
“我纔不去。”江上咧嘴一笑,“反正你的工作也完成了,對吧?”
“真聰明。我的任務就是引誘你們離開而已。”牌佬大方地承認了。
“但你不覺得奇怪嗎?我們是倆人啊,那個人呢?”
牌佬面無表情。
不,應該是他的表情機能已經被破壞了。
“別再翻看視頻記錄啦。在你被彈射出去的時候,我那話嘮小兄弟就已經跑回空間大師的家去抓你的僱主了。你那完美的探測器看到的速度之花一直繞着你跑尋找攻擊機會的畫面,只不過是我用這輛車的電磁干擾功能做出來的假象而已。”江上說道,“如果我們不離開的話,他是不會出現的。他靠我們打破了空間大師的防禦系統,想趁我們離開的時候溜進去……這樣虧本的買賣我可不做。”
“你太聰明瞭。”牌佬說道,“你在聯盟機關簡直是浪費人才了,還是跟我一起去賺大錢吧,人生苦短啊朋友。”
“先給我三千萬標準元的預付金,每年增加百分之八的物價上漲補償費和我會考慮退休以後到你那裡做技術指導的。”江上一腳把這堆破銅爛鐵踢飛,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流了,“喂,你那兒情況怎麼樣?牌佬的僱主是誰?是不是我上次遇到的那個空間能力者?”
然而通訊器裡沒有速度之花的任何反應。
無論江上呼叫多少遍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