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好了,以後你不要回府,我們每天過金殿、南書房、與怡鳳宮三點一線日子,當然重點是怡鳳宮,我做不務正業、荒廢朝務的昏庸公主,你做魅惑主上、誤人子弟的色狼太傅,我們一起沒羞沒臊,豈不快意?”
上官燁長睫微垂,不無威脅地瞧着她,“誰是色狼?”
楚璃立馬乖巧,“我是色狼。”
“這纔像話。”
“我是狼,你是狽,這樣我們就能狼狽爲奸了。”楚璃不顧他警告的眼神,一頭扎進他的懷裡。
然後,跟隨在馬車旁的阿年發現車身子明顯震了震。
又震了震。
阿年面露震驚,主子昨晚才春宵一夜,大清早又要拉太傅回一下籠了麼?
哎,到底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做爲主子的貼身太監,阿年頗爲主子感到欣慰,想當初主子爲了收幾個美男進宮,和太傅鬥智鬥通偏偏沒一回得手,單身十幾年她容易麼。
若上官燁早點兒說主子是他留給自已的,主子也不至於白白鬱悶,一個較着勁,一個不願說破,阿年看着都着急。
現在阿年每天能見主子跟太傅親熱,也算求啥得啥了,哎。
欽天監和禮部無疑是年初最忙碌的兩個部門,一是無憂封王事宜,二是上官燁和楚璃的婚姻大事,消息一出大夥兒的反應倒還平靜,因爲楚璃大年夜前去太傅府的事早在暗中傳遍,婚姻不過是水到渠成的事罷了。
初三,新年的喜慶還未退去。
皇宮寅時,突然有一名侍衛十萬火急地趕來鳳怡宮,滿頭大汗地跪在殿外稟道:“啓稟殿下,天祿閣起火了!”
天祿閣是大陳皇家專門收攏各種機要文件的地方,存放各種大事要事,如聖旨備份,大案要案證據等等,是宮內一個機密部門,一旦起火,意味着裡面許多機要文件面臨毀滅性的損失!
阿年聽到消息後屁滾尿流地跑進內室:“天祿閣起火了殿下,還不知道損失了什麼,殿下!”
楚璃半睜眼看着帳頂,好像一直沒怎麼睡下,不同於阿年的驚慌失措,她卻是盯着帳子木訥了半晌,才沉聲埋怨:“失火就去救火,大半夜喊我有什麼用?”
“殿下……”阿年急得跺腳快哭,“天祿閣非同小可,燒了的話損失不可估量啊!奴才知道您心大,可也不能大成這樣,奴才……”
“差人通知太傅了麼?”楚璃粘在牀板上似的懶得動彈,眼睛卻是空洞無光,“問問他,天祿閣被燒會不會影響到我們的婚事。”
啥時候了,小祖宗還惦記着婚事呢!
但阿年做爲一個忠心耿耿的奴才,摸不清殿下意思,更是不敢揣測,約莫殿下是被失火的事給嚇着了,沒敢多問,只道:“出了這麼大的事肯定有人通知,殿下不然去天祿閣那邊看看?”
“不用了,”她拉起被子,直接蓋在了頭上,悶聲說道:“讓太傅去操心吧,我困着呢。”
“是。”
阿年張嘴想說,話到嗓口又給嚥了下去,默默退下:“奴才告退。”
剛出內室,碰上垂首在門口侍立的塵湮。
自打進宮塵湮一直很沒有存在感,平常楚璃愛支使阿年,出去閒逛更是很少帶她,完全將她冷落成一個透明人,楚璃和阿年一如既往地冷落着,她也就一如既往地透明着,像兩個毫不相關的個體。
阿年朝她揮揮手,“沒事了,你去休息吧,殿下由我來看着。”
“是公公。”塵湮禮節性地朝他福身,低頭不語時,她的嘴角輕輕勾起冷笑。
天祿閣果然被燒了。
燒得真好……
天祿閣失火的消息在京中炸開,瘟疫一般蔓延開來,次日盤點天祿閣,發現裡面大部分重要文件遭到不可修復的焚燒,建築遭受大面積損毀,損失難以估計。
早朝上,欽天監監正進言,言道天祿閣失火關係重大,恐有不吉,提議將婚事與封王的兩大喜事推後。
話落,朝上一片附議之聲。
楚璃從上官燁那兒收回目光,一臉淡然地看向各位:“這本是兩件事,天祿閣失火一事該怎麼查怎麼查,失職人員該罰的罰該殺的殺,這跟我與上官太傅的婚事並無衝突。據我所知,擅改婚期不吉,不是已擬好本月二十六舉行大典,我想太傅也不會同意改動日期的,”目光重新回到上官燁若有所思的臉上:“是吧,太傅?”
上官燁聞言回神,向楚璃抱拳,表情有些置身事外的疏遠,“殿下所言有理。”
“既然有理,那麼一切從舊,天祿閣一事交由內庭與刑部審查,如何?”楚璃表示徵詢地看着上官燁,長睫眨了眨,嘴角露出似有似無的微笑。
她清亮的眸光最是迷人,嘴彎淺笑恨不得將人的魂也一併勾去,上官燁只覺得一顆心似要化了,哪裡會反對她半句?
點頭道:“聽殿下安排。”
衆臣見上官燁認同,紛紛向楚璃鞠躬應是。
收回淺笑,楚璃眼光微冷,吩咐下去:“下月十五我與太傅將在皇寺祈福,以告慰天下,請禮部悉心安排,這次大陳好事成雙,可得好好操辦纔是。”
“是。”衆臣異口同聲迴應。
上官燁不再言語。
天祿閣被燒這麼大的事,楚璃卻輕拿輕放,似乎刻意抹去那事,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
京郊二十里開外,有一座名叫天恩寺百年古寺,羣檐延綿,香火鼎盛,由於大陳歷代王室喜好在此參佛祭祀,故又被稱爲皇寺。
祈福日近在眼前,朝廷已過來幾拔人清查,該修的修,該打理的打理,防止祈福日出現差池。
一夜春寒料峭,寒風如哨。
一片冷暗的大雄寶殿裡發出輕微的摩擦聲響,這聲響輕淺似無,被外頭的風聲掩過。
“弄緊實點,小心露出馬腳。”有人用氣音說道。
“放心,這些量夠弄死一屋子人,”那人操着粗啞的嗓音賊笑,“我幹這個多年了,這點把握是有的。”
“很好。”提醒他的那個聲音略陰。
“價錢可得說好了,一千兩銀子一分不少。”
“放心,”那人的笑漸漸沉下,像是嗓音突然被一把破刀子割裂,“我還會附送你一份大禮。”
“什麼大禮?”
“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