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爾果春見傅爾丹臉面上有些不好看,也就沒繼續說傅爾丹醉酒的事情,話題一轉,又道:“妹妹瞧着咱們家來往的一些人家有些陌生,擔心出了什麼岔子,就請了管家來,不過管家說也不太清楚,所以來請了何老管家和何嬤嬤夫婦過來。”
傅爾丹知道自己妹妹是十分穩重的,也就有些擔心的問道:“是有什麼差錯嗎?”
佛爾果春搖了搖頭,說道:“大哥,我是覺得,咱們家人脈雖不如往昔,但聽着何老管家說,咱們阿瑪生前還有一些摯友,還記掛着咱們兄妹,逢年過節的也沒缺過禮數,我想着都是長輩,大哥你不如拜訪一下,也讓長輩指點一下,大哥也是受益無窮不是?”
傅爾丹聞言有些心動,不過一會兒又泄了氣,說道:“佛爾果春你也瞭解,自從阿瑪去世,咱們家早就門庭冷落了,哪還有什麼交好的人家?”傅爾丹不是沒想過這麼做,也付諸行動了,只是以往那些老親都只說些冠冕堂皇的話,但一說到正事,卻沒了音信,時間一長,傅爾丹也就心灰意冷了!
佛爾果春還沒解釋,何老管家就說道:“怎麼沒有?大爺當時年齡小,怕是忘了,當初老爺帶着您去拜見過幾家通家之好,其中有幾家都是從老太爺的時候,就和咱們家交好的,只是那時候這幾家交好的人家也不如咱們家顯赫罷了!”
說到這何老管家忍不住嘆了口氣,他是見過瓜爾佳家滿門煊赫的場景的,如今門前冷落鞍馬稀的場景也讓這位忠於瓜爾佳一家的老管家有些唏噓。
傅爾丹也能從老管家這聲嘆氣中聽得出來他的失望,因此傅爾丹更加愧疚的低下了頭。
佛爾果春見自己兄長似乎很是失落,也不忍他繼續自責,說道:“老管家,您還沒給大哥說,是哪家的叔伯呢,也好讓大哥去拜訪一下。”
何老管家這才收起沮喪,說道:“說來這兩家和大爺和格格都有些關係,大爺和格格可還記得,您兩位的額娘出自哪一家?”
傅爾丹聞言表示知道,道:“不是出自鈕祜祿家嗎?額娘也是名門之後,祖父乃是開國大臣額亦都,老管家您說的總不是阿靈阿他們吧?”
說到這傅爾丹有些沮喪,他也不是沒想過和遏必隆那一支交往過,可惜阿靈阿和他不熟。
傅爾丹的話讓老管家搖了搖頭,說道:“雖同樣是開國大臣之後,咱們家和叔太爺(鰲拜)關係密切,可遏必隆背信棄義,咱們家和遏必隆家中也淡了來往。奴才說的不是他們,而是當今皇后娘娘的大伯,佛蓀。”
傅爾丹聞言有些驚奇,說道:“老管家,咱們家和皇后家人還有這等關係?”
何老管家氣定神閒的點了點頭,說道:“當初和佛蓀大人交往的是老太爺,老太爺和佛蓀關係十分密切,不過後來佛蓀大人遠走,離開了京師,即使如此,老太爺也在年節之時,經常派人去探望佛蓀大人!”
傅爾丹雖高興能有這樣的人脈,但是佛蓀如今已經致仕,傅爾丹覺得沒什麼大用,當即焦急地問道:”老管家,那另一家呢?“
何老管家見自家大爺竟是有些不滿意佛蓀的官職,不由暗自嘆息,佛蓀大人雖已經致仕,但他終歸是皇后娘娘的大伯,自家大爺竟然看不透這一層,不由讓何老管家失望。
不過何老管家轉頭撇過自家格格,發現格格似乎是若有所思,心裡不由有些安慰,最起碼這家裡還有一個明白人可以勸大爺。
何老管家繼續說道:“另一家關係和咱們家並不是特別密切,乃是如今的一等公圖海,一等公圖海和佛蓀大人如同兄弟,所以當初咱們家老太爺和佛蓀交好之時,也認識了圖海大人,當初圖海大人被先帝懲罰,咱們老太爺看在與佛蓀大人交好的份上,對圖海大人也多有幫助,兩家的交情也就延續了下來!”
聽了這個人脈,傅爾丹眼前一亮,他急忙說道:“老管家,這個好,這個好。”
何老管家聽了自家大爺這麼說,心裡更是心涼,不過佛爾果春卻是立即阻止了傅爾丹的話,說道:“大哥此言差矣!”
何老管家雖欣慰好歹還有一個明白人,不過想到自家格格遲早要嫁出去,心裡還是有些擔心!
佛爾果春不知道自家的老管家想的竟然是這麼遠了,她連忙反駁傅爾丹的想法,說道:“大哥,妹妹我可以給你保證,就算你去找了圖海大人,也絕對得不到幫助!”
若是老管家這麼說,傅爾丹可能還覺得他危言聳聽,但是如果是一向聰明的妹妹說的,傅爾丹還真聽進去了,連忙向佛爾果春請示道:”佛爾果春,這是爲何?“
佛爾果春見自己哥哥聽勸也鬆了口氣,對傅爾丹解釋道:“大哥只知道如今圖海大人是一等公,又比佛蓀大人這個致仕的官員強,可是大哥忘了,剛纔老管家說的很清楚,圖海大人和咱們祖父之所以交好,是因爲佛蓀大人,你若是就這麼越過佛蓀大人,直接找圖海大人攀交情,圖海大人定然也不會對你有什麼好印象,這是其一。”
佛爾果春見自家哥哥面上帶着恍然和驚慌,也鬆了口氣,繼續說道:“其二是你可別忘了,咱們和圖海大人實際上是非親非故的,咱們額娘還是鈕祜祿家的人,佛蓀大人論起輩分來是咱們的舅爺爺,即使血緣關係較遠,可也比非親非故的好攀關係不是?
其三,說來咱們舅舅家裡也是人丁稀少,只剩下一個表弟,咱們認下這麼一個舅爺爺,大哥你的婚事也不至於全被族中那些長輩們轄制,好歹咱們舅家也能擋住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的指手畫腳,這對大哥而言不是好事嗎?”
傅爾丹聽到佛爾果春的話,心裡也嚇了一跳,以爲自己被長輩刁難的事情讓佛爾果春知道了,擡頭一看,發現佛爾果春面上沒有其他意思,好歹也放下了心裡的疑心,只當是佛爾果春聰明,想的全面。
不過傅爾丹還是有些擔心的說道:“佛爾果春,你說的雖有些道理,可就怕那些長輩不認啊!到底咱們額娘和佛蓀大人,關係有些遠了啊!”
說到這個傅爾丹就嘆息,若非是舅舅家中男丁都戰死沙場,只剩下了一個小表弟,傅爾丹早就借用舅家的人脈把族中那些所謂的長輩反對的聲音給壓下去了!
對於傅爾丹這個問題,佛爾果春卻是沒有想到,她有些不肯定的說道:“應當不會吧,好歹佛蓀大人是皇后娘娘的大伯,他們是想得罪皇后娘娘不成?”
佛爾果春說的不確定,足以證明她心裡的不安,誰又知道她的長輩會不會忽然發瘋呢!若是真的得罪了佛蓀大人,那他們家和佛蓀大人之間的關係恐怕也會破裂了!
聽到自家兩個小主子竟是擔心這個,何嬤嬤不在沉默,連忙說道:“這個兩位小主子放心!兩位小主子怕是不知道,當初舅老爺和佛蓀大人其實很有一番交情的,若是讓佛蓀大人知道,兩位小主子的額娘是舅老爺的妹妹,肯定會爲了大爺和格格做主的!”
這話一出,不僅是傅爾丹目瞪口呆,就連何老管家也有些忐忑,他以爲自家老婆子在這說大話,連忙說道:“你可別說大話,要是讓兩位小主子打算失敗了可怎麼辦?”
何嬤嬤之前一直沒有吭聲,自然是謹慎之人,要不是看兩位小主子一籌莫展,何嬤嬤也不會開口。
何嬤嬤是傅爾丹兄妹的額娘鈕祜祿氏的陪嫁,本來是鈕祜祿家的家生子,在鈕祜祿家呆了這麼多年,怎麼會不清楚這些呢!
當下沒好氣的對何老管家說道:“老婆子我在鈕祜祿家待了這麼久,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然後轉頭對傅爾丹和佛爾果春說道:“兩位小主子怕是不知,舅老爺年輕時最佩服的就是佛蓀大人了,經常說若非佛蓀大人得罪了人,被人發配到外邊,佛蓀大人也不比哪位圖海大人差!當初舅老爺在佛蓀大人離開京中的時候,也仍然和佛蓀大人有交往,甚至舅老爺戰死沙場的消息傳來,佛蓀大人遠在外邊,也仍然派人前來弔唁。
只是不知道舅老爺府上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和佛蓀大人單方面的斷了親,要知道那時候都說佛蓀大人的侄女,都已經要被立爲皇后了!所以後來佛蓀大人回京之後,拜訪舊交的時候,也沒去舅老爺家裡。“
傅爾丹和佛爾果春聽了之後也都有些懵了,他們沒想到自家阿瑪額娘即使已經去世,仍舊給他們留下來了這麼好的人脈。
即使之前傅爾丹有些嫌棄佛蓀如今不見得能提拔他的官職,可是傅爾丹更明白,佛蓀有皇后娘娘這層關係,沒人敢不給他的面子,再加上最近據說佛蓀的庶女和佟國綱的庶子就要結親,所以可以說佛蓀可比他這個只有空頭爵位的三等公受歡迎的多。
至於圖海更是不提,圖海在三藩戰場上憑藉着戰功得封一等公,又是皇后的舅舅,可想而知,會有多麼顯赫。
想到這傅爾丹就忍不住抱怨道:“老管家,何嬤嬤,您兩位也不早點說,我都碰了那麼多的跟頭!”
這話一出,何老管家一家人還來不及辯解,佛爾果春就連忙斥道:“大哥,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先不說何老管家如何能做得了你這個主子的主意,就算何老管家早早地說,你敢說你會覺得圖海和佛蓀大人是個好選擇嗎?”
傅爾丹聽了這話,不由有些訕訕,他知道自己的性子向來有些眼高於頂,若是何老管家早先這麼說,肯定會覺得何老管家是在侮辱他,覺得他只能去求助一個小官。要知道圖海和佛蓀也就是這幾年,才變得十分熾手可熱的!
傅爾丹也是知錯就改,他也知道何老管家一家人都在府中當差,忠心自然是不必質疑的,也明白自己剛纔的話恐怕會讓兩位老人家傷了心,連忙起身躬身行禮,道歉道:“是傅爾丹嘴碎,還請兩位老人家見諒!“
這話一出,何老管家夫婦連忙上前扶起傅爾丹,何老管家本就沒有私心,雖然傅爾丹之前說的讓他們有些傷心,但在他們看來傅爾丹並沒有壞心,他們又是把這兩個小主子當做自家孫子的,哪還會有什麼芥蒂。
何老管家甚至說道:“大爺,你這可就折煞我們了!”
佛爾果春也打圓場道:“何老管家在這,正好也治治我大哥這嘴碎的毛病,這也就是在自家人面前,要是在外人面前這麼說,大哥非得把所有人都得罪了不行!”
傅爾丹也被自家妹妹擠兌的下不了臺,連忙道歉道:“妹妹說得對,哥哥以後不會再這麼胡言亂語的!”
既然已經有了打算,傅爾丹兄妹也沒耽擱,首先是傅爾丹親自寫拜帖給兩位親近的長輩。尤其是佛蓀,畢竟圖海那邊接下來就是看在佛蓀大人的份上,也不會敷衍他們就是了!
而佛爾果春知道最近佛蓀的女兒就要定親了,也就以瓜爾佳家的名義,給佛蓀府上送了重禮,佛爾果春慶幸的是,自家額娘雖已經去世,但是這些人情往來依然是按着舊曆,所以佛爾果春這一行爲也不算出格。
傅爾丹和佛爾果春兄妹的舉動,也落入了有些人的眼裡,畢竟之前佛爾果春在宮中這麼一出風頭,也讓不少人關注他們家。
不過能知道傅爾丹兄妹具體舉動的,當然只有康熙的人了,康熙既然從自家兒子那裡知道,自家兒子好似對這個佛爾果春一見鍾情,哪怕爲了寶貝兒子不要太過傷心,康熙也得考察一下,如果真的沒有大礙,以佛爾果春的身份成爲太子妃,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康熙知道了消息自然不會落下雲瑤這邊,雲瑤知道了兩兄妹的舉動,也不由對康熙讚了一句,“傅爾丹雖不甚聰明,但也知道聽勸,是個憨厚的人品,至於佛爾果春,現在看着會是一個持家的性子,將來若是沒有其他毛病,做胤禘的太子妃也未嘗不可!”
聽了雲瑤的話,康熙不由有些驚訝,說道:“瑜兒這就定下了,不在多看看嗎?”
雲瑤沒好氣的看了康熙一眼,說道:“難道臣妾是攔着牛郎和七仙女的王母娘娘不成?若是真的合適,臣妾又有什麼好阻攔的,而且這個佛爾果春家世不錯,家裡邊也沒有太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對胤禘而言也不錯了!畢竟到了胤禘這個地位,不求有人能幫他,只要沒人拖後腿,也是個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