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瑤得知凌泰被派到裕親王福全率領的右路大軍,並領火器營的時候也嚇了一跳。
她驚訝的問傳來消息的胤禘,道:“先前你皇阿瑪不是準備讓你舅舅去恭親王那裡的嗎?怎麼忽然換了地方?”
不怪雲瑤驚訝,雲瑤可是知道這次準格爾之戰中,恭親王常寧和裕親王福全,各領一路大軍,恭親王常寧壓根沒和葛爾丹部碰上面,主要還是裕親王福全和葛爾丹交戰了一番,所以雲瑤先前聽說凌泰被派到常寧手下的時候也很是慶幸,雲瑤要求的不多,還是希望凌泰能平平安安的。
但如今聽說康熙變了卦,雲瑤也很是擔心!
胤禘可不知道自家皇額孃的想法,只以爲雲瑤是擔心舅舅,不過胤禘想到傳來的消息也十分氣憤,他沒想到不只是鄂倫岱囂張跋扈,他的阿瑪佟國綱更甚一籌,甚至還不要臉面的拉凌泰舅舅下水。
胤禘小心翼翼的把康熙那邊發生的事情給雲瑤說了一遍,雲瑤聽了也有些愣神,不由有些後悔沒有攔着佟國綱去戰場。雲瑤知道佟國綱這次去沒有什麼好下場,和佟國綱沒有什麼干係的雲瑤自然不會吃飽了撐着要救他。
可雲瑤沒想到自己沒有救了佟國綱,反倒連累了自家大哥了。雲瑤記得很清楚凌泰的官職和前世佟國綱的官職一模一樣,都是領火器營,而火器營在剿滅葛爾丹時,發揮了很重要的作用,具體的雲瑤知道的不太清楚,但是雲瑤卻也知道前世佟國綱即使是戰死沙場,也因爲他領的火器營,最後康熙藉由這件事封賞佟國綱也沒人反對。可見火器營何等重要。
但問題是如今雲瑤想的可不是希望凌泰能立下什麼天大的功勳,而是凌泰能平平安安的回來,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雲瑤可就欲哭無淚了!
雲瑤拼命的回想當初佟國綱喪命的始末,可問題是當時佟國綱的死似乎有些問題,所以對於這個問題朝廷一直遮遮掩掩的,雲瑤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似乎是佟國綱自己作死,才導致了最後佟國綱身亡。
但這一點兒記憶絲毫不能讓雲瑤心中安慰,雲瑤擔憂的問胤禘,道:“既然是佟國綱設計,難道不能讓你皇阿瑪收回成命嗎?要是佟國綱再使什麼壞,那......”
胤禘以爲雲瑤是太過擔心了,有些爲難的說道:“皇阿瑪金口玉言,自是不能改的,不過額娘也不必擔心,先前皇阿瑪把舅舅安排到恭親王叔那裡,也是看中了大姐姐和王叔的情分,讓恭親王叔能夠照顧一二。雖說舅舅他到了裕親王叔那裡,裕親王叔寬仁慈厚,也不會爲難舅舅的!”
其實胤禘對自家額孃的擔心很不以爲然,自家舅舅到底有一個做皇后的妹妹,還有一個做太子的外甥,誰出問題自家舅舅都不怎麼可能出問題啊!
胤禘此時可不會想到,這次他舅舅這個皇親國戚沒出問題,但是另外那個皇親國戚,卻是出了不小的問題了,壓根沒怎麼碰上葛爾丹主力的恭親王常寧部,竟然讓佟國綱喪了性命,當然這是後話。
其實雲瑤還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聽着胤禘安慰自己,不過雲瑤還是不太放心,就道:“有了這等變故,實在不能讓額娘放心,一會兒額娘寫一封信給凌泰還有和珅,讓他們在戰場上小心一些,你回信給你皇阿瑪的時候,把額孃的回信也帶上!”只是信中的內容雲瑤得好好斟酌才行。
胤禘當然不會駁了自己額孃的要求,更別說額娘要求的也不過分,不過是隨手的事情罷了,就答應了雲瑤說的。
事情轉回到凌泰這邊,凌泰歡歡喜喜的帶着和珅等去福全所屬部任職,出乎凌泰意料的是,福全對他很是熱情,這讓凌泰很是驚訝。
凌泰可是知道這位裕親王十分謹慎,和其他宗室外戚等都不親近,裕親王這種態度是非常稀罕了。
可裕親王福全是真的覺得自己這裡來了個燙手山芋。其實福全手底下也不是沒有那種來鍍金的紈絝子弟,可凌泰卻是不同,不僅僅是因爲他有一個做皇后的妹妹,一個做太子的外甥,更是因爲凌泰本身也是才華橫溢。
即使凌泰在朝堂上升官很是迅速,但是隻說凌泰是從正經科舉考試考出來了個進士,又有家世幫助,可以說凌泰算得上是天之驕子了。
一個紈絝子弟不小心出了問題,和一個皇上看重的未來大臣的苗子出了問題可不是一個等級的,福全懷裡那封皇上送來的書信都讓福全覺得燙手。
但即使如此,福全也只能交好凌泰,命人好生照看着。讓福全鬆了一口氣的是,凌泰性情穩重,也沒有一般年輕人的浮躁,做事很有章法,時日一長,福全也對這位皇后外戚更看重了幾分。
凌泰以爲自己來了福全這裡,能很快的再次領軍打仗,可是過了許久,大軍都沒看到葛爾丹的影子,這讓凌泰以及和珅容若等人有些失望。
不過很快轉機就來了,福全派出去的打探消息的人回來了,說是發現了葛爾丹的蹤跡。福全所部和葛爾丹也藉此交戰起來。
福全派人通知了康熙,康熙聽了大喜,一邊命令常寧向福全部移動,兩軍合圍將葛爾丹剿滅。
而凌泰這邊,帶着和珅和容若領着火器營和葛爾丹激烈交戰,見識了葛爾丹的軍隊之後,凌泰心裡只慶幸自己當初隨從去沙俄的時候,聽了雲瑤的建議,早做了準備,弄來了沙俄的火槍帶來了,也被皇上裝備了火器營。
朝廷向來不怎麼注重火器,就連凌泰若非雲瑤提醒,見了沙俄更先進的火器,也最多見獵心喜的弄來幾個,絕不會鄭重其事的和沙俄談成了一大筆交易。火器營的裝備也因此煥然一新。
不過即使如此,凌泰也不敢有絲毫放鬆,原因無他,對面葛爾丹的火器同樣是先前他和沙俄交好時,從沙俄弄來的火器,雙方不過是勢均力敵。
不過正當凌泰在戰場上和葛爾丹短兵相接的時候,忽然從福全嘴中得了一個消息。凌泰驚異的問道:“王爺您說什麼?佟國舅死了?”
福全聞言臉色也不好看,說道:“是,據說是被敵軍用火器偷襲,直接斃命。”
凌泰是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問道:“不是說葛爾丹大部分人馬都在和咱們這交戰嗎?怎麼佟國舅在恭親王那邊也碰見敵軍了?”
說到這福全的臉色更不好看了,他冷哼了一聲道:“常寧那邊不過是遇到了小股潰敗的敵軍,也不知道佟國綱是怎麼...”福全知道的也不多,也想不通佟國綱怎麼就這麼倒黴直接丟了性命,不過福全對佟國綱也沒什麼好印象。
福全心裡認定佟國綱是個金玉在外敗絮其中的人物,心裡也慶幸當初接手佟國綱的不是自己,要不然自己估計也和常寧一樣,被皇上給大罵了一頓。
想到這福全看向凌泰的目光就溫和了許多,都是外戚,還是自己身邊這個省心一些,想到佟國綱的遭遇,福全還是忍不住叮囑了凌泰幾句,道:“凌泰也要小心些,雖本王也不知佟國舅是如何出了意外,但戰場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凌泰你不要大意了纔是!”福全還真擔心自己步了常寧的的後塵,眼前這位可比佟國綱更受皇上看重,跟別說還有皇后和太子了。
親耳聽說佟國綱死了的事情,凌泰也是出了一身冷汗,說實話,凌泰在此之前一點也不覺得到了他這個地位能出什麼大事,畢竟即使是上戰場身先士卒,凌泰跟前也有不少人保護,所以凌泰也只是不當一回事。
可如今聽了福全的叮囑,凌泰是真的惜命了,當然這不代表着凌泰會膽怯上陣殺敵了,只是更加學會保護自己了!
京城裡雲瑤得知佟國綱身死的時候也是被嚇了一跳。胤禘看着雲瑤驚訝的樣子也不奇怪,他語氣怪異,帶了幾分幸災樂禍的道:“恭親王叔那邊一直沒碰到什麼像樣的敵人,可見佟國舅也着實倒黴!”
雲瑤見狀瞪了胤禘一眼,說道:“佟國綱到底是長輩,你皇阿瑪就是再不待見他,也輪不到你在這幸災樂禍的,要是讓你皇阿瑪知道了,肯定不會高興的!”
胤禘聽了也連忙收斂了笑意,嚴肅的說道:“兒臣知道了,多謝皇額娘叮囑。”胤禘也知道自己的態度不對,人都有親疏遠近,再怎麼說佟國綱也是皇阿瑪的舅舅,只看皇阿瑪在得知這件事之後,專門去信罵了恭親王叔一頓,就足以說明皇阿瑪對佟國綱還是有幾分情誼的,自己這種態度只會讓皇阿瑪不高興!
雲瑤見胤禘端正了態度也點了點頭,不過雲瑤還是掛念着凌泰那邊的事情,擔憂的說道:“你凌泰舅舅那邊也別忘了,佟國綱那邊沒有太大的戰事,也被波及到,更別說凌泰正和葛爾丹正面交鋒,還有和珅,和珅到底只是副將,也是要上戰場的,雖說凌泰和你皇阿瑪信中沒說什麼驚險的事情,但想來也只是不想額娘擔心!”
經歷了佟國綱這等地位的人都喪命戰場的事情,胤禘也不敢大意,聽了雲瑤這麼說,胤禘連連保證道:“額娘說的是,兒子會吩咐人保護包凌泰舅舅和和珅舅舅的!”
雲瑤也知道胤禘這麼說已經是盡了最大的努力了,也點了點頭,只是神情還是有些落寞。
而胤禘回去之後,提筆寫信時也難免想起了自家額孃的擔心,所以康熙接到信的時候發現,自家兒子信裡邊通篇都是他和雲瑤對自己和凌泰等人的擔心,讓人讀了都知道對方的掛念。
康熙見了這封信,心裡自然十分慰貼,只是想到自家兒子和皇后這麼擔心的原因是因爲佟國綱的死,康熙就忍不住冷笑連連。當然康熙心裡的這股鬱氣不是照着雲瑤母子發的,而是死者佟國綱。
原先康熙聽說了佟國綱被人害死的事情後,第一時間去信了一封給常寧語氣極爲強烈譴責的書信。只是接下來事情的真相傳過來後,原來是佟國綱自己作死,康熙麻瓜了,也知道了自己是怪罪錯了人。
其實事情很簡單,佟國綱雖然如願到了前線戰場上,可他卻沒有什麼實權,手下也沒領到什麼軍隊,自然是十分鬱悶。
可恭親王常寧比佟國綱更鬱悶,常寧因爲自己長女的緣故,和皇后也很是親近,對凌泰也十分了解。知道凌泰的才幹,再加上凌泰先前也有過戰場上的經歷,讓常寧這個愣頭青也頗爲信任。
原本其實凌泰有意來自己軍中是常寧有意促成的,常寧也有幾分野心想要立功的,所以凌泰這樣的好幫手常寧當然是趨之若鶩。
可沒想到最後的結果卻很讓人失望,來的人竟然是佟國綱。常寧其實對佟國綱也沒什麼好感,一個所謂的外戚,竟然比他一個宗室王爺更加囂張,常寧性子本就火爆,同性相斥,對佟國綱的到來自然不怎麼歡迎。
在這樣的基調之下,常寧沒有立即和佟國綱起衝突都是常寧顧念佟國綱外戚的身份了。
可是前面也說了,佟國綱性子也不怎麼樣,來到常寧這裡,不僅掌握不了什麼軍權,連偶爾的提議也都被常寧駁回,佟國綱自然心情好不到哪去,更別說後來聽說了福全那邊遇上了葛爾丹的主力,佟國綱更是後悔沒有去成那邊。
不過也因爲知道找到了葛爾丹主力,佟國綱也就隨意了不少,在趕往夾擊葛爾丹主力的途中,佟國綱糾結了不少人打起了獵。
常寧雖初次帶兵打仗,但對軍中的規矩還是很看重的,佟國綱這樣目無軍紀的作爲很讓常寧看不慣,所以常寧當衆叱罵了佟國綱好多次,可惜的是佟國綱屢教不改,見常寧如此不給他面子反而更加厲害。
佟國綱遇害的那天,正好碰見葛爾丹潰敗留下的小股部隊,因着佟國綱帶着的人手不多,再加上打獵嘛,佟國綱身上的衣服自然不是全副鎧甲,看着十分華麗,很符合佟國綱的身份。
那一小股部隊自然不是傻子,見到這樣打扮的佟國綱自然不會放過,再加上這些部隊手裡還有一些槍,直接讓佟國綱做了冤死鬼。當然事後這些潰逃的部隊們也沒逃過常寧的抓捕就是了!
而康熙這邊也知道了佟國綱當日打獵的時候,行走的範圍早就超過了大軍駐紮的範圍,軍中的斥候都不會跑這麼遠,所以說常寧在這件事上還真的特別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