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
樑九功這時候只覺得整個養心殿裡都寂靜無聲,讓他也不敢有絲毫的動作。
樑九功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什麼時候該不該出頭,只是忽然宮殿外傳來的動靜讓樑九功不得不關注。
樑九功看見坐在上首的皇上瞥了他一眼,那樣的眼神簡直讓樑九功嚇得脖子裡都是涼氣兒。
不過外邊的事情又不得不處理,樑九功只能在心裡怒罵這那個不長眼的小崽子在外邊生事,一邊出去處理這件事。
走到門外發現竟然是永壽宮的首領太監李德全,樑九功見碰見熟人,臉上倒是放下了怒容,不過想到殿內皇上陰沉的臉色,他又開始怒了起來。
因此李德全看見的樑九功就是一副陰陽怪氣的態度,這讓李德全心裡十分惶恐,因此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樑公公可是小的來的不巧?打擾您了?”
樑九功這時候也不顧以前的交情了,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哪裡打擾了,聖上正在殿中休息呢,你可不就會踩點兒嗎?”
李德全聽了樑九功的回答,心裡覺得有些怪異,然後又看了看樑九功陰晴不定的表情,李德全這時候那裡不知道自己來的不巧了,看樑九功的表情,李德全大概就知道自己是淌入雷區了!
李德全想明白這些後表情哀怨,心下十分惶恐,看向樑九功,李德全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個荷包,心裡有些肉疼的塞進樑九功的懷裡,並低聲下氣的問道:“樑公公看在小的和您的交情的份上,好歹給小的一點提示啊!”
樑九功摸了摸李德全遞給他的荷包,感覺荷包厚度很薄,樑九功就知道這裡邊估計是大額的銀票,臉色總算是緩了過來。
樑九功看在銀子的份上,就開口道:“小子,可別怪我無情,萬歲正是不太高興,你可長點心眼!”
說完樑九功就要領着李德全進屋。
李德全見了忙拉住樑九功,在一旁陪着笑道:“樑公公,不知剛纔聖上從那兒回來的,也讓小的心裡有個準備。”
樑九功見李德全纏着,笑罵道:“你倒是個滑頭,罷了,我再做一件善事,萬歲剛從那邊過來!”
樑九功說着指了指一個方向,李德全見了驚道:“慈…”
樑九功見李德全要說出那個名字,連忙捂住了李德全的嘴,厲聲警告道:“你想死別拉着你樑爺爺,到時候就是你主子也保不了你!”
李德全連忙點頭,表示不敢亂說,樑九功這才放開了捂住李德全的手,又警告了一句,說道:“記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李德全連連點頭,表示不敢。
樑九功這才拉着李德全進宮,一進殿李德全哪怕是早有準備,看見皇上臉上好似能陰沉出水來也是嚇得腿都軟了。
不過李德全想到自己帶來的消息或許能夠解了皇上的圍,自家主子還有他自己也能得不少好處,想到這裡李德全的臉上也有些遮掩不住,幸好這時候李德全正在行禮,皇上看不見李德全有些猥瑣的表情,否則皇上見了還不得把李德全拉下去打一頓才行。
李德全偷偷擡頭看了皇上一眼,發現皇上這時候確實表情不善,也不敢耽擱,連聲說道:“萬歲不知啊!主子可是受了大委屈了!還請萬歲爺做主啊!”
李德全說着竟是哭訴起來,要是一個后妃如此作態康熙還能忍住安慰一番,可是李德全即使沒有了那個東西,從表面上看還是一個男的,康熙哪有心思搭理他,看見李德全那有些傷眼的作態不耐煩道:“昭嬪受什麼委屈了?如今她不是正在陪皇額娘處理宮務嗎?她自己處理不就行了!怎麼鬧到朕這裡了?”
李德全見皇上似乎脾氣有些不好,不敢再像剛纔那樣哭出聲來,因此只能有些抽噎着回答:“萬歲爺,這件事且容奴才慢慢道來。”
李德全拿袖子擦了擦臉,又說道:“萬歲爺,之前奴才沒在娘娘進宮之前是在儲秀宮當差的,因此奴才在娘娘選秀時就有幸認識娘娘,選秀時娘娘曾經在御花園差點被一個宮女推下池子,幸好幸好娘娘機警,躲過了此事。不過那個小宮女因爲其心不軌,也被當時主管的錢嬤嬤給罰去了慎刑司。”
康熙聽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不由打斷道:“錢嬤嬤?就是當初教導秀女規矩的錢嬤嬤”
李德全見康熙提起錢嬤嬤有些不知所措,不過李德全也機警,見聖上提起錢嬤嬤語氣頗爲不善,就知道她不知哪裡得罪了皇上,就連忙落井下石道:“皇上說的不錯,正是這位錢嬤嬤,不過皇上,奴才要說的就是這位錢嬤嬤,她簡直膽大包天,竟然把要害娘娘的那個宮女給改名換姓躲過了懲罰,然後又被錢嬤嬤安排到景仁宮去了,奴才當日就曾見過這個宮女,如今碰見了奴才還當是眼花了,結果奴才一查,這個人還就是當初要害主子的那個宮女。”
康熙顯然有些震驚,連問道:“景仁宮?還有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和錢嬤嬤有關聯的?”
李德全見皇上的關注點竟然在錢嬤嬤身上,連忙記下,決定回去告訴主子,不過當下也不敢分心,李德全連忙回答道:“確實如此,景仁宮奴才不敢擅專,所以昭嬪娘娘纔會讓奴才過來稟報聖上,免得這等奸詐的小人污了先太后的地方。”
李德全見縫插針的想要表示他和他家娘娘的清白,不過李德全發現皇上毫無反應,李德全只能繼續說道:“錢嬤嬤的事情,是奴才從慎刑司打聽到的,奴才因爲追查當日那個宮女是如何逃脫的,就查到了慎刑司,結果慎刑司的人還說當日有人又收回了罰那個宮女的命令,結果奴才追問之下才知道就是錢嬤嬤,按理說,那個宮女要被杖責八十大板,結果錢嬤嬤前腳下了這個命令之後,後腳就又去慎刑司領人去了,還說之前傳錯了話!”
說到這李德全語氣有些不忿,然後又道:“這慎刑司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這件事,可就單瞞着奴才家娘娘,不然娘娘怎麼會打擾萬歲爺處理這等小事。”
李德全語氣裡並沒有怪罪慎刑司的一干人等,因爲他知道,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到時候要是他有一天落到那個地步,好歹還有今日這一星半點兒情分。
而且慎刑司的人也不是傻子,當日他們沒有想到差點兒被害的秀女竟然入宮當了昭嬪娘娘,而當時他們想要討好的錢嬤嬤可是奴才。
他們擔心這件事遲早會被爆出來,所以等到李德全一問,他們就跟竹筒倒豆子一般,倒了個乾淨,還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錢嬤嬤身上,不過他們也不算說謊,畢竟還是錢嬤嬤做的這件事。
李德全也是知道這幫人的德性,不過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把那個錢嬤嬤給揪出來就行了,其他的都不追究。
李德全自從回答完之後一直跪在地上不敢言語,而康熙確是沉默了許久,才道:“你回去吧!告訴昭嬪,朕會給她一個交代的!”
李德全想要說什麼,不過眼下的情況讓李德全不敢多說,就告退道:“是,奴才告退。”
然後康熙就揮揮手讓李德全走了。
李德全走後自然不知道,康熙並沒有完全相信,康熙吩咐樑九功:“你去親自再查查,看看李德全說的是不是都是真的?”
樑九功連忙應道:“奴才遵旨,奴才這就去查,皇上,那景仁宮那裡?”
康熙寒着一張臉說道:“這種人留在景仁宮怕是會污了額孃的地方,把她抓起來,好好審訊一番!”
即使康熙沒有立馬就相信李德全的說辭,可實際上已經認爲他說的是真的了,康熙如今對雲瑤的信任可見一斑。
樑九功也暗暗感慨,不過這和他也沒什麼關聯,就下去查這件事了!樑九功心中決定,只要沒有大的紕漏就偏向昭嬪的說辭了,也算是示好。
樑九功又小心翼翼的問道:“那錢嬤嬤?”
康熙沉吟了一會兒,道:“先不要動她,仔細盯着!”
樑九功離開後大殿裡除了康熙已經空無一人,忽然康熙對着空蕩的大殿吩咐道:“去查查昭嬪是怎麼關注到錢嬤嬤的,看她知道不知道多餘的事情。”
一般人見了這種場面只會覺得有些詭異,不過忽然之間有人回話道:“是,主子!”
很明顯殿中除了康熙並不是沒有其他人,只是這些人隱藏的好罷了!
康熙下完命令,自言自語道:“難不成慧真說的沒錯,她真是朕的福星?真的這麼巧合嗎?還是昭嬪故意設計?”
康熙真的是一個頗爲迷信的人,對於這種鬼神之事也是半信半疑,可是雲瑤最近屢屢誤打誤撞的爲他解決了不少的事情,康熙也覺得慧真和尚說的也許沒錯,不然哪有那麼多巧合?
康熙這時候實力大增,自然不覺得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鬼,所以這次康熙派人去核查,也是爲了確認一下,不過若是真的,康熙對雲瑤的態度絕對會發生不小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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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寧宮
此時錢嬤嬤剛從壽康宮回來,在太后面前耀武揚威很是滿足了她的心理,所以回來的時候心情頗好。
因此她給太皇太后面前狠狠的給太后上了眼藥之後,特地讓底下的小宮女整治了一桌酒菜好好慶祝一番。
不過錢嬤嬤也不是小氣的人,就讓底下沒有伺候的宮女太監們一同享用,這也是錢嬤嬤雖然囂張跋扈,卻一直沒有被底下人給害過的原因,在錢嬤嬤看來,不過是一點小恩小惠,能夠讓這些人服帖一些也算不得什麼!
錢嬤嬤也藉機讓她在景仁宮裡的那個乾女兒過來,不過讓錢嬤嬤覺得有些不妙的是,她的乾女兒喜兒並沒有過來。
錢嬤嬤感覺不對也並不奇怪,喜兒因爲在景仁宮當差,而景仁宮裡已經被聖上封存,除了平常皇上過去緬懷先太后時,喜兒纔會不能出來,可平時喜兒無論何時,只要說一聲讓人替班,就能脫身,錢嬤嬤也是因此才把喜兒安排到景仁宮的。
錢嬤嬤雖然已經發覺不對,可是面上仍然不顯,只是招呼着這些小宮女太監們一同吃酒,然後她就說自己不勝酒力離開回到自己的住處了。
不過過了沒多久,錢嬤嬤的屋裡已經沒人了,原來錢嬤嬤已經從另外的一面的窗子那裡逃走了,不過錢嬤嬤沒有注意的是,她後頭有一個人一直在盯着她。
錢嬤嬤一路急行,總算到了景仁宮外邊,猛然發現景仁宮正在抓人,錢嬤嬤心生不妙,連忙躲開別人的視線,發現門口是樑九功正在抓人,這時候錢嬤嬤已經打消了心裡的僥倖。
正在這時候錢嬤嬤聽見喜兒在喊冤道:“樑公公,您真的認錯人了,奴婢是叫春兒,不叫喜兒,您抓錯人了!奴婢的乾孃還是慈寧宮的錢嬤嬤,樑公公一去查就知道了!”
錢嬤嬤見喜兒竟然把她的名字也給暴露出來,不由在心裡暗罵一聲蠢貨。
然後樑九功的聲音也傳來了,樑九功的聲音有些諷刺道:“難不成咱家的眼睛是瞎的不成?咱家管你乾孃是哪個?就是你乾孃是天皇老子也沒用,也不知道誰給了你這麼大的膽子,竟然要害昭嬪娘娘,是昭嬪娘娘親自指認的,難不成昭嬪娘娘會認錯嗎?”
樑九功這時候說大話的性子又上來了,不過面對喜兒這個階下囚,樑九功是不懼的。
不過樑九功這一番話卻是誤導了錢嬤嬤,錢嬤嬤以爲是雲瑤無意中發現了喜兒的相貌,纔派人來抓喜兒,這讓她放心了少許,不過眼前的喜兒卻是一個炸彈,錢嬤嬤決定讓這個喜兒永遠的閉嘴。
錢嬤嬤在心裡暗罵喜兒爲何經常出來,若不是因此,昭嬪怎麼會輕易地發現她,渾然忘了是她經常讓喜兒過來慈寧宮的。
而且錢嬤嬤不知道的事雲瑤並非是因爲見到喜兒才知道此事,而是因爲錢嬤嬤自己,若不是錢嬤嬤在宮中招搖,雲瑤根本不會想起來查出當初選秀時的事情。
不得不說這一切都是陰差陽錯,而錢嬤嬤也因爲這一次不小心,就完全暴露了,只能說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