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
“皇上,您說什麼,太子妃?”雲瑤的聲音提高了一個度,顯然被康熙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給震蒙了。
而康熙也對雲瑤的反應有多預料,便苦笑道:“瑜兒,如今阿克敦都已經十三歲了,朕在他這個時候都已經大婚了好幾年了,而且太子妃事關重大,不好好選選你能放心?其實現在已經不早了,等選好之後,再議定婚期,恐怕好幾年都過去了!”
雲瑤聞言也清醒了過來,明白康熙說的是對的,但是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便對康熙說道:“是臣妾沒有盡職盡責,還請皇上恕罪,不過臣妾也沒想到,這才過了多久,阿克敦都要相看太子妃了!”
雲瑤臉上的失落康熙也看在眼裡,將雲瑤擁入懷中,康熙才安慰道:“瑜兒,孩子們總要長大的,還有朕陪着你呢!”
雲瑤只是一時感慨罷了,所以聽到康熙的安慰,心裡也很快就恢復了過來。
不過既然康熙要給太子找太子妃,其他幾個年齡相仿的兒女,估計也留不住了,雲瑤心裡不由升起一股危機感,幾個男孩子倒也罷了,她的女兒和養女纔是比較麻煩的事情。
想到這個,雲瑤忍不住問道:“皇上,那烏希哈和茉雅奇?”
康熙聞言一默,有些不敢正視雲瑤的眼睛。雲瑤見此,心忍不住的往下沉,雖說雲瑤對此早就有準備,但是得到確定的消息還是忍不住傷心!
雲瑤知道這撫蒙的事情不是她說的算的,甚至康熙都不能直接取消撫蒙之事,所以雲瑤想明白這一點之後,就開始擺正心態,準備爲自己的女兒爭奪更多的好處。
“皇上,烏希哈和茉雅奇都是女兒家,一旦嫁出去,臣妾也不知道能見他們多少次,可否等他們年齡大一些再談婚嫁之事,也能他們兩個孩子在家裡鬆快些!”雲瑤帶着祈求的目光看着康熙說道。
康熙也心疼自己的女兒,對於雲瑤的的祈求自然是直接應了,還道:“瑜兒你放心,茉雅奇和烏希哈也是朕的女兒,朕心疼他們還來不及,朕是打算等他們再大一些再說親事,朕的公主都是金貴的,就是在家變成老姑娘再出嫁,朕也是養得起的!”
康熙的最後一句話逗笑了雲瑤,雲瑤嬌嗔道:“有皇上說自己的女兒的嗎?不管他們多大,在臣妾眼裡都不老!”
康熙‘哎呦’了一聲,才笑着道歉道:“是朕說錯了!”
兩人就這麼說說笑笑的,彷彿剛纔的沉悶氣氛不存在一般,不過這事終究是在雲瑤心裡落下了痕跡。
等第二日,雲瑤拉着前來請安的茉雅奇和烏希哈,心裡還是有些擔心,不過雲瑤明白,此時不是怨天尤人的時候,關鍵是就算茉雅奇兩個嫁到蒙古,也必須得有自保之力,其他的都不是眼下重要的事情。
茉雅奇和烏希哈兩姐妹自然也發現,自家皇額娘今天有些憂心忡忡,對視了一眼茉雅奇首先說道:“額娘,您沒事吧?”
雲瑤看着眼前兩個女孩子關切的目光,心裡不由悲從中起,眼前兩個乖巧的女孩見狀更是慌亂,烏希哈也把雲瑤當做是自己的親生額娘,見此也是十分擔心。
雲瑤看着兩個乖巧的女兒,終究還是準備將事情告訴兩人,她嘆了口氣才道:“昨日,你們阿瑪說要給胤禘選太子妃了!”
這話一出,茉雅奇卻是沒有多想,她只是十分驚訝的說道:“這麼快就要選太子妃了?”
而烏希哈心思縝密,忽的想到自己年齡比胤禘還大,想到自己的婚事,再加上雲瑤的異常,烏希哈的臉色不由一白!
見聰明的烏希哈似乎猜到了什麼,而茉雅奇也不是笨蛋,她也想到自己這個和胤禘同齡的公主也要考慮婚嫁之事了,與烏希哈想的不同,茉雅奇卻是有些嚮往。
茉雅奇早在雲瑤未雨綢繆的教育下,就知道自己八成會嫁到蒙古去,雖然茉雅奇也知道,以皇阿瑪和額娘對她的寵愛,皇阿瑪強留她嫁在京城,但這樣卻也容易會被人詬病。
而且茉雅奇其實即使年齡不大,也有了自己的野心,她在雲瑤刻意的教導下,通讀史書,被教養的十分出色,而在茉雅奇讀到歷史上那些公主逍遙自在,也能執掌大權的生活時,也不禁產生了一種豔羨的情緒。
但如今茉雅奇也知道,即使皇阿瑪寵愛她,也斷然不會讓她插手朝政的,但是茉雅奇心裡卻不甘心。
尤其是她明明和胤禘同胞出生,只因爲男女的差別,她就只能做一個安分的公主,而且就連她的教育,都曾被皇阿瑪質疑,可她學的分明不足胤禘的十分之一,這讓茉雅奇如何能忍?
當然這不代表茉雅奇對胤禘產生了芥蒂,她和胤禘是同胞兄妹,還是龍鳳胎,在茉雅奇心裡,最親近的除了阿瑪額娘之外,就是胤禘了,所以茉雅奇也不願意傷害到自己的同胞兄長。
但是從額娘那裡得知嫁到蒙古的幾位姑姑也能執掌大權之後,茉雅奇心裡不由升騰了一絲野望,就是嫁到蒙古去。
當然這一切茉雅奇都掩埋在心裡,但是聽出了雲瑤的意思之後,臉上還是沒有掩飾住。所以心思也注意着茉雅奇的雲瑤和烏希哈自然都發現了。
不同於雲瑤的驚訝,烏希哈心裡卻是瞭然,烏希哈雖然不是康熙親女,但是自進宮之後就被雲瑤撫養,後來茉雅奇出生,和茉雅奇也成了關係親密無間的好姐妹,可以說雲瑤都不一定有烏希哈瞭解茉雅奇。
尤其是茉雅奇並不怎麼瞞着烏希哈,所以烏希哈多少也知道茉雅奇心裡的想法,烏希哈其實是個溫柔賢淑的女子,也是個好姐姐,所以聽說了茉雅奇的妄想也之後也有些擔心。
畢竟烏希哈也知道,蒙古那邊環境惡劣,也只是以爲茉雅奇不同世情,只看到風光的一面,而沒有看見困難,所以烏希哈也勸過茉雅奇。
但茉雅奇不是一個性情懦弱的人,她既然打定了主意,自然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決心,茉雅奇不僅將自己的所思所想都告訴了烏希哈,還告訴烏希哈,她還去找了胤禘徵求他的支持。
烏希哈聽了自然是目瞪口呆,不過烏希哈被茉雅奇這一樁樁的行爲給挑撥的心也動了,因爲她知道,她本只是親王之女,將來最多隻是一個郡主,可是她被接到宮中,成爲了皇后養女,和茉雅奇相比,她纔是那個必須嫁到蒙古的人。
而發現茉雅奇的作爲之後,烏希哈心裡也慢慢改變了想法。烏希哈也不是怨天尤人的人,知道自己鐵定會嫁到蒙古,自然要想辦法讓自己過得好一些,雖然她沒有茉雅奇那樣的大志向,但是烏希哈也不想受制於人,能逍遙自在的生活,烏希哈還是非常願意的。
當然即使烏希哈轉變了思想,和茉雅奇一同學那些權謀,學習如何施政等上位者必學的東西。但是聽到雲瑤提及他們婚事的事情,還是有些忍不住擔憂。烏希哈也只比茉雅奇大一歲,才十四歲的她因爲雲瑤的細心呵護,心智並未長成,即使對未來有了打算,可是當真正面臨是仍然有些恐慌。
而云瑤可沒有想到自己兩個女兒竟然都已經想了這麼遠了!這也不怪雲瑤,雲瑤到底不是非要安排掌握自己女兒的一舉一動的,在他們年齡稍大的時候,都開始學會御下。雲瑤只要保證兩個女兒的安全罷了。
時日一久,雲瑤雖然知道兩姐妹之間有秘密,但也沒想到會是這種事情,而兩個女兒也在悄無聲息的變化着,開始有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當烏希哈和茉雅奇坦白自己的想法之後,雲瑤甚至都有些弄不清楚,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過雲瑤經歷過這麼多,心智也強大了不少,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不就是女兒有野心嗎,不就是兩個女兒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有這麼大的變化而不知嗎!
無f****可說的雲瑤此時忽的想起在現代經常說的那幾句經典國罵!不過還是控制自己不說出來,畢竟眼前的都是自己的女兒!
見雲瑤臉上表情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烏希哈和茉雅奇姐妹也忽然背後一冷,茉雅奇裝傻的笑呵呵的道:“皇額娘,女兒今日的功課還沒做完呢!女兒就先告退了!”
連烏希哈這個十分濡慕雲瑤的都不敢看雲瑤的臉色,也隨着茉雅奇的話說:“是啊,皇額娘,女兒的功課也沒做完呢,女兒也告退了!”
這兩個說着,茉雅奇趕在雲瑤發怒之前,連忙拽着自家姐姐離開,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雲瑤看着兩姐妹離去的背影,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本來想勸慰雲瑤不生氣的春草見狀也嚇了一跳,還以爲雲瑤是怒極了,不過春草到底瞭解雲瑤,發現雲瑤眉目間的喜色不由一愣。
春草小心翼翼的問道:“娘娘,您不生兩位公主的氣啊?”
雲瑤聞言搖了搖頭,輕笑道:“本宮是個做額孃的,知道兩個孩子都對自己的未來有打算,並且付諸行動的時候,怎麼可能會不高興呢!他們兩個也長大了!”
春草聞言恍然,不過春草還是有些不理解雲瑤爲何裝作發怒的樣子,所以春草便問了出來。
雲瑤聽了春草這個問題,又笑着搖了搖頭,說道:“茉雅奇和烏希哈雖然聰明,有了自己的想法,可本宮卻不是不擔心的,而且雖說他們兩個初生牛犢不怕虎,可是這也代表着他們兩個做事容易衝動,本宮不趁機敲打她們姐妹一下,將來說不得會吃什麼虧呢!”
春草聞言似懂非懂的模樣讓雲瑤看着笑道:“你如今恐怕不明白,等你做了額娘就該知道了怎麼回事了!”
春草聞言臉上的紅暈一下子浮上來了,春草年紀也不小了,雲瑤爲了春草打算,特意相中了一個滿人出身的侍衛,是正紅旗的,身份雖然不高,但是爲人老實敦厚,春草得知也很滿意,如今正等着把手底下的小丫鬟培養好就出宮嫁人了!
也正因此,雲瑤最近一直拿這件事打趣春草,不過雲瑤也知道適可而止,要不然春草的臉恐怕都要燒起來了!
春草見雲瑤不再提起,心裡也鬆了口氣,畢竟談婚論嫁這種事,春草還沒生猛到面不改色。
不過春草心裡卻是對這樁婚事很是滿意,春草從小就是鈕祜祿家的家生子,後來到了雲瑤身邊更是一直忠心耿耿,在這樣的情況下,春草也受到了自家主子的信任和優待。
而以春草以往的身份,想要嫁給旗人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若是雲瑤擡舉,春草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嫁給同樣是包衣的奴才。
想到自己的婚事,春草也想到了以前悉心教導她的彩玉。春草前陣子得了雲瑤的恩典,得以出宮看望家人,春草念着彩玉的幫扶,就抽空去了她家。
彩玉當初惹怒了皇后娘娘,纔會匆匆的出宮,春草是知道的,但是春草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更不清楚彩玉是皇上的人。
所以當春草看見彩玉回到家中之後,嫁給了一個內務府管事的時候也是吃了一驚。但是春草卻是知道彩玉當初嚮往的卻不是這種人生。
春草不清楚這個內務府管事是康熙暗地裡的人手,當初康熙雖因爲雲瑤一時心軟沒有處置彩玉,反而放她出宮嫁人,但康熙卻並不放心,派人監視着她,彩玉的這樁婚姻正是康熙的手筆。
春草曾經聽彩玉提過,知道彩玉受了主子娘娘的影響,對嫁給一個正經的旗人有執念,希望自家的子孫後代不至於爲奴,可如今卻仍是嫁給了包衣,這也讓春草十分吃驚。
而且據春草所知,娘娘當年到底是記掛着舊情,還拖着孃家人給彩玉相看了一個家境不太好,膽魄有上進心的旗人,也不知道爲何彩玉竟是沒有嫁過去!
當春草問及彩玉這件事時,彩玉卻是平靜的對春草說道:“我身份低微,雖然娘娘照顧,可我卻不能得寸進尺,就拒了那樁婚事!”
春草聞言驚訝的捂住了嘴巴,說道:“彩玉姐姐,你在想着什麼?以前你不正是想嫁個正經的旗人嗎?主子念着舊情爲你籌謀,你爲何要拒了?”
彩玉聽了眼神裡劃過一陣愧疚痛苦的神色,然後對春草說道:“春草,姐姐做錯了事,無顏面對娘娘,你不要學我,既然娘娘爲你打算好了,你要好好的孝敬娘娘,不要對不起娘娘!”
春草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但還是答應了彩玉的話。而彩玉似乎並不想留着春草吃飯,所以春草很快也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