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並不覺得自己的擔心是杞人憂天,即使康熙幼年登基,並未正兒八經的奪嫡,直接由孝莊太后捧上了皇位,可康熙也能知道皇家爭奪皇位的兇險,若是這事真的是針對太子和胤祉,甚至還有離間皇后太子關係的想法,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康熙既然知道了這些,少不得也把調查事情的和珅找來詢問詳細情況,而云瑤那邊,康熙擔心雲瑤的身子,若是猛然知道了這些事情,怕是會受不住。
和珅來的時候,路上康熙的人已經告訴他了一些其中內情,再加上和珅又查出的某些東西,去宮中的路上,和珅心情十分沉重。
等到了乾清宮,和珅整了整儀容,才進去請安道:“奴才和珅參見皇上,參見太子,大阿哥!”
康熙見到小舅子過來,面上也緩和了許多,不過想到兩個兒子的糟心事,不由有些着急的問道:“和珅,你查出什麼事情沒有?那個小廝抓到了沒?”
康熙既然知道事情的輕重,自然也不能用朝堂上的力量去調查此事,不管胤禘和胤祉是不是被人算計的,可他們兩個終歸是到了那種不乾淨的地方,傳出去也容易受人非議。
和珅聞言說道:“奴才根據大阿哥說的,那個小廝的身份是大福晉貼身嬤嬤的孫子,派人追查到了他的蹤影,但他已經跑到了鈕祜祿家...”
和珅欲言又止,這個鈕祜祿家自然不是他家,而是阿靈阿府上,阿靈阿好歹是個一等公,和珅就是再無禮也不能上門去抓人不是?
康熙臉色瞬間黑沉了許多,聽到阿靈阿和那個小廝有關,連看向胤祉的眼光都帶着異樣,這還是康熙知道之前阿靈阿的落魄與胤祉有關,纔沒讓康熙更加懷疑胤祉。
胤禘心裡卻還是比較相信自己這個大哥的,見大哥一臉的欲言又止,有苦說不出的樣子,胤禘上前說道:“阿瑪,阿靈阿向來桀驁,就是大哥也不能拿他怎樣,說不得這次阿靈阿也是覺得大哥之前沒幫他所以遷怒大哥,故意陷害大哥了!”
若是換做平常,康熙可能會懷疑太子故意構陷阿靈阿,畢竟阿靈阿對太子一直不是很恭敬。可是如今太子是爲了胤祉才這麼說,反倒讓康熙心生安慰,康熙一直擔心阿靈阿會攛掇胤祉和胤禘爭奪太子之位,不過康熙知道胤祉沒有那個意思,康熙擔心的是胤禘會因此對胤祉心生芥蒂,不過如今看來,胤禘倒也心胸寬廣,沒有多疑到懷疑胤祉,反而爲他說話。
康熙心裡欣慰的同時,卻更生氣幕後人的狼子野心,就算如今還沒查清真相,康熙心裡也有一種預感,這事絕對是衝着太子和胤祉來的。
康熙轉眼看向了和珅,問道:“還查到了其他什麼沒有?莊親王府那邊的事情又是怎麼回事?還有那個安善堂?”
要不說和珅是個和雞鳴狗盜之人都打着交道的人呢,關於安善堂的事情,和珅還真知道一些,和珅斟酌着說道:“皇上,這安善堂在京城也算出名,有好些個求子的婦人都去那,據說很靈驗,只是安善堂也只接待那些小官和平常人家的家眷,因爲京中的女眷們都有固定去得寺廟庵堂,安善堂只是一個開了沒多少年的庵堂,一般人看不上。
只是安善堂的主持師太據說有些醫術,讓不少夫人開了懷,莊親王福晉這些年來也四處打聽這種求子的事情,不過倒也不是給自己求得,是莊親王府上有一個小妾,最近頗得莊親王歡心,莊親王福晉愧疚自己不能生下嫡子,又不忍莊親王無後,就擡舉這個小妾,給她找了好些寺廟求子,後來這安善堂有了些名氣,就入了莊親王福晉的眼。
據說莊親王福晉帶着那個小妾親自去了那庵堂求子,回去之後沒多久,那小妾真的懷孕了,莊親王的意思也是若是小妾生下兒子,就放到嫡福晉身下抱養,所以莊親王福晉十分盡心,連帶着安善堂也搭上了莊親王府,莊親王福晉對安善堂也頗多維護。
像是這次這種情況,據奴才審問那個莊親王府的管家,說是安善堂的人在莊親王福晉面前哭訴,有人對安善堂不利,就請莊親王福晉把搗亂的人收拾了,那小妾也在莊親王福晉跟前吹了風,求了求,莊親王福晉也就同意了,派了管家協助安善堂抓人,才鬧出了這種事情。”
康熙聽了卻只是冷笑,說道:“莊親王府倒是撇得一乾二淨,朕可不信,這事情就這麼巧!正好讓莊親王府的人盯上了胤祉和胤禘!”
和珅聞言欲言又止,說道:“奴才審問了那個管家,管家好似真的不知道太子殿下和大阿哥的身份,只是爲了保險,奴才並沒有深問,所以知道的也不多!”
康熙聞言點了點頭,道:“你做得對,當朝太子和皇子去那種地方,可不是什麼好聽的!”說着瞪了這兩個莽撞的兒子一眼。
和珅聞言不敢說什麼,只低着頭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這個時候,李德全身爲牽扯其中的人,也在乾清宮,聽到和珅提起安善堂和莊親王府,一時有些欲言又止。
康熙也沒漏掉李德全,皺着眉問道:“李德全,你又有什麼話說?”
康熙心裡對李德全沒什麼不滿,知道他做事向來妥當,這次也是李德全當機立斷,把太子和胤祉給帶了回來,所以康熙還是比較重視李德全的。
李德全聞言有些忐忑,說道:“啓稟皇上,奴才有一事不知該不該說,說來娘娘吩咐奴才調查安善堂,上次奴才還真發現了一些端倪!”
李德全這麼一說,不僅康熙,包括胤祉胤禘和珅都看向了他。李德全倒也臨危不懼,直接把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道:“奴才調查安善堂時,發現了不少問題,奴才派去假裝求子的婦人進去一探究竟的時候發現,那裡邊竟然有迷藥,再加上安善堂的規矩是,只能獨自一個人進去,不能帶伺候的人,所以奴才懷疑...”
李德全這麼說的時候,胤祉胤禘還有康熙還真沒有反應過來,不知道李德全懷疑什麼,反倒是和珅,什麼污糟事都知道一些,聽李德全指向這麼明顯的話,不由緊緊皺起了眉頭,問道:“李總管是懷疑那安善堂裡,求子的事情也有貓膩?”和珅終究沒把那些話說出口,畢竟污了幾位的主子的耳朵就不好了。
李德全聞言遲疑的點了點頭,讓康熙和胤祉胤禘有些莫名其妙,他們雖稱不上什麼不食人間煙火,但這種污糟事也沒人敢拿到他們面前提起,所以一時也不明白,但是也多少能猜到,絕不是什麼好事。
和珅見康熙和胤祉胤禘臉上的迷惑十分明顯,頓了頓還是解釋道:“江南有一種庵堂,專門爲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妾還有那些小戶人家求子的,不過私下裡多是骯髒的事,庵堂的人多利用這種事謀利,找些男人過來...”讓那些婦人有孕。
和珅雖沒有說下去,但聽到這康熙和胤祉胤禘都反應過來,臉色十分不好看,尤其是胤祉,他的福晉可是差點去那種庵堂求子去了!
康熙臉色難看的看向李德全,問道:“你可把這種污糟事給皇后說了?”
李德全當然不敢,眼下若是讓娘娘知道了這種事,大福晉差點去了庵堂,娘娘豈不氣出個好歹來!李德全連忙搖搖頭,說道:“這是奴才的猜測,奴才不敢拿事污了娘娘的耳朵!”
康熙聞言這才緩和了臉色,只是一邊的胤祉卻十分愧疚,道:“是兒臣讓皇額娘操心了,若不是兒子拿鈕祜祿氏的事情打擾額娘,額娘也不會想到查這些!幸而沒有打擾到額娘,否則兒臣萬死不敢贖罪!”
這個時候,不僅是康熙還有胤祉胤禘包括旁觀的和珅,都明白事情的嚴重性,這可是禍亂皇室血脈的事情,往大了說,宗室皇室的血脈承繼可就成了笑話了。
尤其是莊親王,比皇上稍微還要大些的莊親王到了如今仍然也只有兩個女兒,要知道康熙如今的子女都有十來個了,莊親王如何不急?
莊親王這個小妾的血脈明顯存疑,若是讓這個小妾的兒子繼承莊親王府,成爲****,不僅莊親王,包括皇室朝廷都顏面無存了!
氣氛凝重的檔口,忽然聽到宮外喧譁,張起麟匆匆來報,道:“皇上,皇后娘娘過來了!”
康熙和胤祉胤禘一驚,和珅也嚇了一跳,李德全不由有些後悔自己沒好好敲打伺候娘娘的人,竟是讓娘娘知道了,道:“是奴才辦事不利,還請皇上降罪!”
康熙擺了擺手,苦笑道:“罷了,這事哪能瞞住,皇后知道也不足爲奇,快把皇后請進來吧!”
當雲瑤一臉着急的進來的時候,看見在場的幾人,給康熙請了安之後,就忍不住抱怨道:“皇上,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您怎麼不告訴臣妾?還有李德全這個吃裡扒外的,竟然還敢瞞着臣妾!”
李德全一聽自家主子這麼說,就知道是生氣了,嚇得趕忙求饒:“奴才不敢!”
胤祉胤禘也連忙求情道:“是兒子的錯,兒子讓李總管瞞着您的,省的勞累了您,您還懷着弟弟妹妹呢!”
胤祉胤禘不說話,雲瑤還一時沒想起,但是他們兩個這麼說,雲瑤心裡的火就起來了,怒道:“胤祉你是怎麼回事?看見可疑的人物不會派人跟着,你怎麼敢以身犯險,還有胤禘你,你不知道勸着你大哥,還一起跟着,是不是覺得好玩呢?本宮有你們這兩個兒子可真不夠省心的!”
雲瑤一頓訓斥,讓兩人給訓得灰頭土臉的,不敢多嘴,只低着頭挨訓。
康熙卻擔心雲瑤太過生氣傷了身子,想要勸雲瑤歇一歇,可誰知雲瑤似是看出了康熙的用意,拒絕了康熙的好意,道:“皇上不用擔心臣妾,臣妾若是今日出不了這口氣,怕是心中更憋悶,您就權當讓臣妾好好發泄一番吧!”
這話一出,康熙就被噎住了,看向兩個兒子的目光帶着同情,而且康熙覺得皇后說的也對,要是心裡的氣發不出來,怕是對身子更不好,隱隱表達了贊成的意見,還拐彎抹角的對雲瑤說,儘管罵,罵出氣才行,省的氣壞了身子。
被康熙這麼一調侃,雲瑤心裡就是有再大的氣,也都消了,見了這一幕的胤祉胤禘,也不在心裡暗罵皇阿瑪禍水東引了,這分明是置死地而後生,沒看自家額娘沒再罵了,氣差不多也消了嗎?
可這兩人卻沒想到,康熙心裡還暗暗覺得可惜呢,不過這種想法只是一瞬,要不然胤祉和胤禘怕是真的要哭出來了。
等氣勉強消了,雲瑤才平下心緒問起他們如今的頭緒。雲瑤聽聞竟是李德全出宮的時候,及時把兩個兒子給拽回來了,難得給了李德全一個好臉,道:“你到時還有一個好處,罷了這次本宮就饒了你這次,以後再有這有這樣的事,本宮饒不了你!”
李德全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意外之喜,忙謝恩道:“謝娘娘恩典,奴才定不敢再犯!”
接着雲瑤又聽莊親王府和安善堂的事情,不由皺眉道:“莊親王府的那個小妾是不是和安善堂有關係?要不然堂堂一個莊親王妃,怎麼會找上這樣的庵堂。”
雲瑤也算見多識廣,對這種污糟事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本能的察覺了不對!畢竟是女子,雲瑤的細心程度還是在場的人無人能及的。
和珅一聽,眼前一亮,說道:“奴才聽說過這個小妾出身十分低微,據說是官妓出身,只是不知道怎麼迷住了莊親王,不過她倒也識趣,對莊親王福晉十分尊重,沒有作妖,所以莊親王福晉纔會選了這個小妾,給莊親王綿延子嗣。”
雲瑤一聽,冷笑道:“什麼尊重?莊親王對他福晉是有名的好,這些年府中沒有兒子一直對莊親王福晉尊敬,莊親王府其他女人哪能越得過她?不過是貪心不足,不想讓庶子有個不受控制的額娘罷了,好讓她能完全掌控庶子,以後庶子長大了,怕是也不會認一個官妓出身的額娘!”
對於這些後宅陰司,雲瑤一點沒有遮掩的說了出來,讓在場的其他人面面相覷,尤其是和珅,不由感嘆自家姐姐還是這麼彪悍,一點也不像尋常女子一樣,把這種事情隱瞞過去,生怕夫君因此懷疑自己也是有這樣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