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幫助李景楠實現飛上天的這個願望,華輕雪心裡十分開心。
李景楠雖然貴爲皇帝,終究還是一個孩子,只有在她這裡的時候,才能表現出幾分屬於孩童的天真。
或許,這就是天意。
在她身陷蟠龍山中的時候,天意讓李景楠找到她。
而現在,又是天意,讓她實現李景楠一個又一個願望。
華輕雪從試飛空地回來,穿過理學院的籌備場地之時,莫名的,眼角餘光晃過一個身影。
她倏地轉過頭去,卻又發現只是月光下花木的隨風晃動,剛剛那一霎那的感覺渾然像一個錯覺。
“夫人,你在看什麼?”歡兒和喜兒跟在她的身後,兩個小姑娘今晚也算是大開眼界,心情激動雀躍得不得了。
華輕雪收回目光,淡淡的搖頭:“沒什麼,許是我眼花了。”
“哦。”喜兒點點頭,她向來是個心大的姑娘,並不曾多想。
只是歡兒聽見這句話後卻莫名的心中一驚:“夫人莫不是看見可疑的人影?”
華輕雪微微一怔,停下腳步。
想說是,卻又怕是自己疑神疑鬼,別嚇着兩個小丫頭。
“夫人,其實這些日子一到晚上,我就感覺毛骨悚然的,總感覺什麼地方有什麼人正在看着我們似的。”歡兒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抱住自己肩膀,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寒顫。
“……”竟然還有這種事。
華輕雪心中有種微妙的感覺,正要開口說話之際,不遠處,一隊巡邏的侍衛邁着鏗鏘有力的腳步聲靠近。
“夫人,有什麼問題嗎?”領頭的隊長上前詢問。
華輕雪看了看他們:“你們都是整夜巡邏嗎?”
這個問題問的,那侍衛長驟然挺直了胸膛:“夫人,雖然這裡不是前線,但是照顧夫人的安危,我們可是在將軍面前領了軍令狀的,半點懈怠都不敢,您放心吧,有我們在,外面一隻蒼蠅都不會飛進來。”
說的也是。
整個別院雖然名義上是皇上贈送給華輕雪的私人宅院,可是這裡面來來回回的侍衛可都是傅廷燁欽點的親兵,並且這些還只是表面上看見的。
還有看不見的……
華輕雪經對方這樣一提,倒是有些覺得自己糊塗。
在傅廷燁這種嚴密保護下,確實是任何隱患都不可能會出現的。
“沒事,許是我們疑神疑鬼了。”華輕雪淡淡一笑,拉過喜兒和歡兒的手:“走吧,我們一起回去。”
“嗯嗯。”喜兒朝歡兒做了一個鬼臉:“就你一天想太多。”
歡兒十足無奈,卻又無法申辯。
我明明說的真心話好嗎……難道真的是想太多?
……
傅廷燁跟程婉妙的交談不歡而散,來到傅老夫人的房間外,倏地聽見老夫人聲音中氣十足的叫罵,無非是呵斥他如何白眼狼,忤逆自己,執着要娶那個不明不白的女人罷了……
他的腳步堪堪的停在房間門口不遠的位置,良久,身形緩緩移動,卻是朝着相反的方向。
忽然有些想念在前線的日子,雖然整天整夜的擔心敵軍交手,卻也是坦坦蕩蕩快意恩仇。
不像如今這般,日子雖然細水長流,卻綿裡藏針,處處都得小心翼翼,步步爲營。
很累很累的感覺,不是身體的疲憊,而是心靈。
腳步不期然的就來到別院門口,守門的侍衛恭敬對他行禮,隨即打開別院大門。
傅廷燁來到華輕雪的房間外,她還沒有睡,臥寢的一廂房間還亮着燭火的光芒,幽幽暗暗,將她婀娜的身影倒映在窗戶紙上,莫名的就覺得安詳寧和。
房間裡面,歡兒陪着華輕雪,兩人都還沒有睡意,所幸,華輕雪央着歡兒教她針線。
她是個閒不住的人,沒有事做的時候就會給自己找事情。
她將上次陪着慕語買的布匹拿了出來,按照傅廷燁的身量,開始學着做這個時代男人的衣服。
還好男士服裝並不需要繁雜的刺繡工藝,只需要將邊角整理工整,饒是如此,華輕雪學起來也頗費力氣。
窗外,傅廷燁看着她的影子竟然有些着迷,站在那裡一直未動。
去廚房給華輕雪端來夜宵的喜兒就從一旁的遊廊走了出來,遠遠的,望見院子裡高大偉岸的身影。
“是將軍嗎?”喜兒腳步加快,走到月光下,果然看見,是將軍。
“將軍快進去啊,夜晚風涼,站在這裡幹甚。”喜兒上前,打破這份安寧。
傅廷燁垂首看過來,點點頭,跟着喜兒朝屋裡走去。
華輕雪聽到聲音,早已經迎了出來。
白月光傾瀉一地,男人的身形筆直偉岸,側顏更是精緻立體,俊美無邊。
見到傅廷燁,倒是沒有之前那般興奮,但欣喜卻是有的。
“將軍來了。”她說,淡淡的。
就像在家等待丈夫的妻子,每當丈夫回來,總要說一句,你回來了。
傅廷燁微微一笑,伸手將她攬入懷中:“我來看看你。”
聲音裡藏着一絲沙啞,一種疲憊。
華輕雪彷彿瞬間感染到這種情緒,有些酸澀,卻又幸福。
“進屋吧。”她擡起頭,面上是燦爛的笑容,明媚如冬日的暖陽。
傅廷燁點點頭,跟着她進屋在,這纔看見亮着燭火的案臺上放着的半成品成衣,深青色的布料,男人的身形,明顯是……照着自己的身量做的。
“這是給我的?”傅廷燁高興的不行,上前將那衣服拿起來比在自己的身上,雖然略顯粗糙,但對於第一次做而言,已經很不錯。
“算你有良心,終於知道給我做點東西。”
成天就知道送小皇帝東西。終於輪到自己了。
幸福來的太突然,可是……怎麼也有點心酸呢。
“我是學着做,這些不是我擅長的,你將就着穿。”華輕雪自謙,先把壞話說在前面,免得他期望太高,到時候失望就不好了。
傅廷燁眉峰微微一動,他很想說只要是你做的都喜歡,不過卻臨時改變了想法,幽幽說道:“做的不好就多做幾套,春夏秋冬,一年四季都需要穿啊。”
“……”華輕雪一臉懵逼。
“可是,我並沒有打算給你做那麼多啊。”她十足真誠的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很坦白,一點點彎子都不饒。
很快,某人的一張俊臉變成了鍋底:“你不想給我做,還想給誰做?李景楠那個小子?”
奶奶的,怎麼有種想捏死他的衝動。
“噗。”歡兒和喜兒在一旁笑出聲,不過頂着黑鍋臉的某人一記兇悍的目光掃過,兩人識相的離開房間,將空間留給屋內兩人。
“我的天啦。”華輕雪不可思議,是不是男人的想象力都很跳躍:“這是哪兒跟哪兒啊,你在說什麼哎……”
咦,看樣子,她似乎並沒有打算給李景楠做衣服。
這……這還差不多。
傅廷燁放下那件衣服,來到華輕雪身邊,倏地將她拉入懷中。
華輕雪不由一怔,下一刻,額頭就被粗糙的胡茬戳得生疼。
“疼……疼,你放開我。”華輕雪一把將他推開,委屈萬分揉揉自己的額頭。
恍然發現,某人的胡茬這段時間瘋狂生長,已經長成了一片茂密的小樹林。
傅廷燁伸手摸摸:“有那麼疼?”
“不信你自己試試。”華輕雪賭氣瞪他一眼。
說完才發現自己說了蠢話。傅廷燁皮糙肉厚,讓他試也不會疼啊!
“算啦,既然來了,還是幫你理理。”
雖然在生氣,卻又願意給自己理鬍鬚,真是矛盾又可愛的女人。
“我要試,也要你能長出鬍子來才行啊。”傅廷燁語氣有些無辜。
華輕雪一愣,隨即上前重重的踩上傅廷燁的腳背:“竟然敢取笑我,叫你取笑我!”
再踩一腳。
傅廷燁看看她,再低頭看看自己的腳……毫髮無損好嘛。
“你可以再重點,這力度純粹是給我饒癢癢的程度啊。”某人十分不識趣的揭短。
“你!”華輕雪又羞又惱,不管不顧的撲上去。
“你這個壞人!……壞人!唔……”
……
後宮之中,太后的寢殿內。
鄭淑玫柳眉倒豎,面露憎恨:“讓人飛上天空?簡直是天方夜譚!”
“母后竟然不信。”李景楠十足心累,這些日子以來,只要是涉及華輕雪的事情,母后的態度就變得毫無原則的牴觸,抗拒,甚至是詆譭。
“母后,熱氣球絕對是我們齊國再一次實力大增的壯舉,有此利器在,何愁四方不來歸順,爲什麼你卻如此反對我的提議,難道母后不想大齊強大,不想我李氏皇族綿遠流長?”
李景楠只覺深深的無力。
“這是你對母后說話的態度?!皇上,你好好想想這段時間你都做了什麼?”鄭淑玫怒了,聲音宛如冰渣一樣刺人:“你再這樣執迷不悟下去,遲早會被傅廷燁給架空!到時候母后也無能爲力!”
被傅廷燁架空?
架空!
李景楠眼中閃過一道暗色,這句話他不是沒有想過,只是這跟華輕雪對自己的忠誠有關嗎?
他相信,無論何時何種境地,華輕雪一定不會背叛自己。
一定,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