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五點點頭:“是是是,屬下去查商戶,不過……”說到這裡,他欲言又止。
傅廷燁十分不耐煩:“說。”
“不過,在盛京如果要查商戶,其中路子寬消息廣的,莫不如唐門,只要唐門願意幫忙,倒是能立即查出來蕭翰的產業。”秦老五說的極其隱晦,其實想表達無非一句話,他身份低微,唐門當家唐鈺不會待見啊。
傅廷燁蹙了蹙眉:“之前趙升曾給我說過,唐鈺可能會約見司兵夫人,你倒是可以請夫人那邊協助,只是……不要讓夫人知道我們在找蕭翰。”
“噢噢,是。”秦老五心裡在打鼓,這個事既然要請夫人協助,卻又不讓夫人知道我們在找蕭翰……倒是有些爲難。
“怎麼?不懂怎麼做?”傅廷燁眸光掃過來,秦老五渾身一個激靈:“知道知道,屬下當然知道怎麼做,將軍放心。”
……
玉蓮家滅門案,朝廷吹出風來,太后似乎意欲讓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御林軍侍衛帶人前去剿匪。
一時間,盛京幾股勢力紛紛得到消息,頗有種幾家歡樂幾家愁的氛圍。
寧王自然是幾股勢力之中最安心的人,太后擺明不用他,他也費不着跟着人瞎起勁,只是眼下坐在寧王對面飲酒的人,心情一定十分微妙。
寧王下的帖子,家中小晏,御林軍總管大人鄭晟應邀出席,雖然鄭晟的階品相比於親王寧王低了不止一點半點,但寧王還是將宴中上座留出來給他,足見寧王的誠意。
除了鄭晟,作陪的還有幾個朝廷之中官員,見到寧王此舉,那些官員們各懷心跡。
沒辦法,誰叫人家是太后的侄兒,不看僧面看佛面。
是啊,如今是太后當政,誰也保不準鄭晟下一步會升任什麼官階。
趁早巴結,日後好辦事。
只是鄭晟卻並不知其他人如何想,如今他滿腦子都是陳遠那王八蛋,讓他在太后面前失寵,更可恨的是,這次建功立業的機會很有可能會拱手送人。
“鄭兄似乎心事重重,有什麼是本王可以幫的,儘管開口。”寧王端起酒杯,主動敬鄭晟酒。
這是寧王謙和禮讓,換做一般的官員早已經承受不起。
只是,鄭晟怎麼會是一般的官員,他心比天高,從小高高在上,寧王算什麼,主動敬酒算他識時務。
這貨一定是害怕自己在太后面前說他壞話,所以才如此恭維。
鄭晟端起酒杯,受了寧王的敬酒,神色傲慢:“寧王兄客氣了,一點小事而已,弟只是有點心煩。”
寧王並不爲他的態度懊惱,反而笑了起來:“如此良辰美景,鄭兄弟卻在悶悶中度過,豈不可惜,須知人生得意須盡歡,想做什麼就大膽去做,何必忌諱太多,不是麼?”
循循善誘的十分隱晦。
寧王心中在暗笑,這蠢貨一定在謀劃什麼愚蠢的事,自己何不推波助瀾一番。
鄭晟似乎是三杯酒下肚,配合着周圍的景緻氛圍,膽子也大了起來,當即站起來就跟寧王告辭:“謝寧王兄提點,晟似乎想到一件特別緊要的事,先回了。”
“鄭兄弟慢走。”寧王站起來客氣恭送。
鄭晟轉身就走,而其餘官員根本沒有放在眼裡,一聲招呼也沒有。
待人走了之後,幾位官員湊上前來:“寧王,這人也太狂妄了,你就如此忍讓?”
“寧王看的下去,我們可看不下去,鄭晟這小子,仗着太后靠臺而已,實際上就是草包一個。”
不管這些說的話是真是假,是奉承還真心,反正寧王聽的十分舒服,勸了勸:“我們繼續吧,不要辜負了夜色和美酒。”
“對對對。”官員們見寧王不肯多說,也就順勢轉移話題。
只是推杯交盞之間,寧王的眼鏡有意無意的瞄過鄭晟方纔坐過的位置,心中好笑一聲,這點慫恿都經不住,果然是蠢貨。
鄭晟從寧王的府裡出來,徑直來到皇宮,雖然今晚並不是他執勤,可宮門守衛一見是自己的老大,自然是輕鬆放行。
鄭晟進入宮門以後,並不是去太后的宮殿請安,而是去了祠堂那邊。
而那邊今晚守夜輪班的人,正好是陳遠。
陳遠並不知道鄭晟已經過來找他,祠堂這邊是他原本做過事的地方,裡裡外外都很熟悉,他巡視了兩圈之後,找了一個避風的角落打盹,正在半睡未睡之際,猛地聽到周圍一串粗重的腳步聲。
他一下子醒了過來,循着聲音的來源,很輕易的就看見了總管大人鄭晟,身後還有幾個他平日裡的心腹,一羣人來勢洶洶,似乎目的不善。
陳遠頓時渾身一個激靈:“哇!總管大人帶這麼多兄弟大半夜的過來找我,不會是談感情人生的吧?”
鄭晟陰狠狠的蹬他,並不廢話,沉聲吩咐:“給我打!出了事我負責!”
陳遠沒想到對方竟然不按常理出牌,這個鄭晟也太膽大了。
在太后面前明着鬥不過他,就來這招陰的!
他也不多逗留,三十六計跑爲上計,轉身拔足狂奔開溜,卻已經來不及,在他身後的方向,一瞬間跳出來另外幾個人。
他們早就有所部署。
“哇哇,不是吧不是吧。大總管,你怎麼能這樣……”陳遠控訴着,話未說完,其中兩個人已經對他出手……
他的身手也算是十足了得,前一刻鐘之內,倒是沒有讓那些個人近身,可始終雙拳難敵四腿,不多時就淪爲下風,緊跟着被陳遠他們捉住,其中兩個人拖着他的胳膊,另外的人輪番上前揍。
由於總管大人吩咐過,出事他來負責,這些人還真是無所顧忌,肚子臉胸,哪裡好打打哪裡,一直打了快一個時辰。
最終,陳遠渾身是傷,宛如一灘爛泥一般躺在地上,就連說話都沒有力氣。
“給你一點教訓,看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跟我鄭晟作對!”鄭晟對自己的“作品”十分滿意,這幾天一直壓抑着的心情也瞬間釋懷,高興的吩咐:“走!兄弟們,我們去喝酒!”
一聲令下,一衆人匆匆消失在夜色之中。
周圍有巡邏的侍衛經過,但看見是自家總管大人收拾人,沒有任何人靠近。
但沒人靠近並不代表沒有人。
紫菀自從得了太后的吩咐試探陳遠,這兩天一直在暗中監視,只是執行任務歸執行任務,私心是私心,此時鄭晟等人已經走遠,她速速從暗處跑出來,蹲到陳遠的身邊:“喂!你怎麼樣了?”
陳遠睜開不太完整的眼睛,看了看她,卻似乎想笑,只是一張血肉模糊的臉,笑起來分外猙獰。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開玩笑!”紫菀真是後悔,自己怎麼會對他心軟。
“能起來嘛?”紫菀碰了碰他,卻在自己下手的一瞬間聽見某人殺豬般的叫喊:“痛痛痛痛!”
“真是奇怪了,剛剛他們下手那麼重你都不喊痛,這個時候喊什麼喊!再痛也跟我忍着!”紫菀也不管他的感受了,徑直撈起胳膊就馱在自己的背上,腳步踉蹌一下,不過還好,她本來就是練過的人,扛一個人的力量還是有的。
陳遠心頭猛的一顫,這是他第一次跟女人靠得這麼近,第一次被女人揹着……爲什麼感覺這麼爽?!
看來剛剛的捱打是值得的。
“你明明可以逃的,爲什麼還巴巴的挨着?”紫菀是看完全程的,陳遠的身手比鄭晟那幾個人好了不止一倍,就算是持久戰打不過,在最開始的時候打倒其中一兩人從而突圍也是可以的。
可是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讓紫菀有些費解。
陳遠本就一直懷疑着自己被人監視着,聽着紫菀這句話心頭瞬間明亮着,原來這兩天不安的感覺是這娘們,難道……自己被她看上了?
那要不要假意矜持一下,磨一磨這娘們的臭脾氣?
陳遠確定他的心已經飄了,飄得很遠。
“喂!我問你話呢!”紫菀一個不耐煩,忍不住顛了他一下。
陳遠吃痛,瞬間從想想跌回現實:“輕點輕點,你要謀殺親夫啊!”
“喂!你說什麼!”紫菀是真的生氣了,一個甩手就將他摔了下來,陳遠一瞬間痛到四肢抽搐:臭、臭傢伙!果然這個脾氣以後一定要給她改掉!改掉!
“這樣話你要是再敢亂說!信不信我立馬廢了你!”紫菀神色認真,模樣兇狠,可再怎麼兇狠,畢竟是女人,帶着一絲絲嬌弱。
如果這宮裡其他人,看見紫菀姑姑生氣,早就怕的發抖了!
偏偏他是陳遠,看見紫菀這樣,只覺得,嗯,臭娘們生氣還挺俊!
“給我老實點!不然我今晚就讓你變太監!”紫菀看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放了狠話。
很管用。
陳遠立刻……慫了。
“好好好,你說啥就是啥。”吞了吞口水,只要不廢掉老二,你說了算,反正我現在打不過你,認慫,認慫。
“這還差不多。”紫菀氣消了一些,擡頭看見前面有兩個執勤太監經過,趕緊叫住人,幫她把陳遠給扶起來,擡去了太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