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把神兵狠狠的衝擊在了一起。
突厥大汗王手中所持的,乃是一把沉渾如鐵石般的重刀,揮舞出去的時候,撕裂虛空,留下了一層層轟鳴的雷霆,李觀一手中的九黎神兵金鐵後發而先至。
九黎神兵金鐵化作了一把寬大的劍器落下。
劍器墨色,上面卻有着金色的漣漪痕跡,肅穆威嚴。
兩把神兵轟擊在一起,迸發出的勁氣猶如雷霆一般轟鳴着,李觀一感覺到一股沛然難當的力量在手中兵器觸碰的位置炸開,然後轟隆隆逆轉着襲來。
突厥大汗王是走到了人生極限的豪雄,他的武功境界,比起此刻李觀一更強。
他手持的神兵乃是草原之上,歷代的先祖所用。
此刻更是在那遼闊無垠的草原之上,伴隨着這草原毫無爭議之共主的爆發全力,整個遼闊草原上的氣運都開始涌動起來,一股一股,朝着李觀一壓下。
就彷彿,是和這整個草原的天地衆生爲敵!
李觀一此刻只神念在此。
距離他的三座九鼎,方位更遠。
得到助力不多。
於是一個是真身一個是神念,一個是處於生命盡頭之前熾烈燃燒的姿態,一個卻只是將要十九歲的歲數,一個身處於自己的疆域之上,得天地萬物的簇擁,一個只堂皇來此。
李觀一一開始的衝擊不落下風,但是在草原氣運加上的時候,就隱隱有些僵持不住。
那豪邁的大可汗大笑道:“遠道而來的客人啊。”
“你是要和我這草原上的天地爲敵嗎?!”
“你怎麼能夠敵得過!”
李觀一九州鼎轟鳴,正要爆發出手。
卻聽得耳邊傳來一聲不屑一顧的嗤笑,道——
“草原上的傢伙,放什麼厥詞!”
“和世界爲敵?哈哈哈哈,太妙了,竟然還有這樣好的事情!”
“小子,穩住了!”
太古赤龍的龍吟聲音從九州鼎內升騰而起,近乎於將這九州鼎的鼎鳴都給壓制住了。
“老夫來助你!”
太古赤龍豪邁的笑聲藉助九州鼎的威能在李觀一的耳畔炸開,轟隆隆掠去,距此極遙遠的西南九黎秘境之中,太古赤龍終於琢磨出來了細微玄妙。
雖然祂是被單方面索取了八百年的壽數,才成爲了這個祥瑞,但是也是和九州鼎有所聯繫,雖然說這種元神神念,駕馭氣運的手段,是太古赤龍怎麼琢磨都是琢磨不出來。
但是出手打架,那就簡單了。
戰鬥需要什麼?
要技巧有力量,要氣運有力量,要妙法有力量!
伸出龍爪,赤金色的龍爪虛按在李觀一的肩膀上,太古赤龍的獠牙微張,口中隱隱有一絲絲金紅色的火光流轉着,蘊含着太古第一的暴虐力量。
“和世界爲敵?”
“太妙了,我幫你。”
草原之上,李觀一身上泛起漣漪,那位突厥大可汗駕馭着整個草原的氣運,而李觀一的身旁卻浮現出赤金色的鱗甲,空氣虛影出現。
基於太古赤龍的力量,突厥大汗王和十三汗王以肉眼看到了‘李觀一’。
金紅色的火焰化作了鱗甲的模樣在虛空盤旋遊動着。
五爪的龍爪按在虛空,猙獰的獠牙張開,李觀一顯現出來的一點元神念頭,周身纏繞着氣運,氣運之上隱隱有赤色龍紋,雙眸之中,仍舊處於駕馭氣運的狀態,淡漠蒼茫。
突厥大汗王神色微變。
何處君王!
如此聲威?
李觀一手持一柄寬劍,單手壓下,赤龍長吟的聲音炸開,突厥大汗王感覺到那一股暴烈無比的赤龍之氣朝着自己蔓延過來,而來人也已揮出一劍。
寬劍橫着揮斬出去,肅穆威嚴的劍身之上一點金色的流光瀲灩而來,自劍脊擴散至於劍鋒之上,然後猛然逸散着擴張開來。
突厥大汗王忽然感覺到一股極致的危險。
彷彿這一劍斬出,斬的不是血肉之軀。
而是一國之氣運。
斬白帝!
大汗王狡詐明銳,如同最神俊的飛鷹,他的豪邁之下潛藏着小心和謹慎,不願意去承擔這帶來本能威脅的一劍,順勢後撤開來。
赤色的龍吟沖天,那把墨色的長劍落在地上。
大汗王退後的瞬間,卻見那手持神兵,赤龍環繞的來者緩步走到了那十三汗王的身邊。
突厥大汗王神色驟凝。
見到來者已經一劍落下,寬厚的劍身落在了十三可汗的肩膀上,並沒有以鋒銳之氣斬下,但是此劍承載九黎數千年氣運,此劍承載三鼎流轉之氣運。
【祀】與【戎】之巔峰匯合之物。
即便只是雛形。
即便還沒能被徹底鑄造完成,即便還沒能夠抵達神兵之主的姿態,卻也不是區區一位十三汗王可以承載的。
汝可承萬民乎?
可能承載天下之污垢,天下之兵戈?!
突厥十三汗王慘叫一聲,像是揹着一把山似的,直接直直地跪倒下去,雙膝重重地磕在地面上,發出了清脆的骨骼碎裂聲音,骨骼碎裂之後,仍舊是不能承載這一股巨大的壓迫。
雄壯如熊一般猛獸的身軀朝着前面倒下去。
雙手撐着地面。
手腕折斷發出脆響。
彷彿跪拜,彷彿牽羊,只是牽着這一頭殘殺之羊的,並不是仁義禮智信的繩索,而是那把中原金與火淬鍊而出的劍鋒。
十三汗王道:“你,你……!!!”
“你是誰?!”
他看到那人的昂然而立,周身纏繞着太古赤龍力量虛影,威勢可怖,雙目淡漠俯瞰着自己,猶如天一般高。
一股高聳的,彷彿從百戰沙場之上走出之後,自然攜帶着的肅殺之氣劈頭蓋臉地壓下來,讓十三汗王的頭皮發麻,讓他的身軀僵硬,嘴脣顫抖了下,但是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爲何?爲何?!
這個來襲的敵人,難道不應該去和大汗王戰鬥嗎?
爲什麼要在和大汗王之戰當中,舍下了大汗王,而過來攻擊自己?
這沒有道理啊?難道只是因爲自己方纔的那幾句話?
可是又有哪個成熟的君王會因爲這樣的言辭就開始震怒的?!
是因爲自己要打算牽羊禮,可是中原兵家戰將都會在陣前挑釁對手,激怒對手以得到優勢,這甚至於是兵家鬥將必須學習的話。
還是因爲那什麼打算要進攻江南?
可中原草原本就宿敵,自己想要進攻中原,難道不是理所當然?
總不可能是爲了那個什麼所謂的薛家小娘子吧?
薛家的金銀?
可是這區區一個商人的孫女,怎麼可能影響到這樣的君王的?
大汗王皺眉,知道這個距離,自己難以救下,於是道:“他口中大放厥詞,但是列國之間,伐交頻頻,難道你要以口中妄言,就要殺一汗王嗎?”
“難道,閣下不擔心,因此舉動而引動我草原塞北和你中原的爭端,讓吾等之鐵騎,南下牧馬嗎!”
“君,可知道大勢?”
突厥大可汗的聲音肅然,一字一頓,帶着龐然大勢壓下,整個草原的氣運都彷彿因此而攪動起來,彷彿整個草原的天地都壓下來。
李觀一此刻淡漠的眸子看向他。
根本沒有回答。
手腕一動,長劍一斬,九黎神兵金鐵所化寬劍的劍身鋒銳,十三汗王的首級落下,鮮血灑落地面。
誅!!!
十三汗王雙手捂着咽喉,這個之前還渴望着馬踏中原江南的突厥首領發出了一會兒低沉聲音,就趴在地上,不再動彈,生機盡散。
即便是死,雙眼仍舊帶着一種不甘心,帶着一種不敢置信的茫然,瞪着蒼茫的天空。
突厥大汗王:“…………”
九黎神兵金鐵所化的劍器抵着地面。
一聲清脆的劍鳴聲音,徐徐散開來。
此刻眼眸淡漠的君侯單手按着寬劍的劍柄,道:
“這,就是大勢。”
突厥大可汗一時間無言以對,看着同樣年歲,相差也不算是很大的十三汗王之屍體,一生一死,氣魄差距之大,只有嘆息之感。
李觀一道:“我不殺他,突厥就沒有南下之心?”
突厥大汗王沒能回答,他看着十三汗王的屍體,過了好一會兒,低聲道:“……可惜,我不能夠說謊話,無論你放不放他,殺不殺他,男兒不能僞裝自己的野心。”
“我是一定要征服這個世界的。”
“我出生在這遼闊的大地之上,胸懷如天空一般寬廣,我的同胞們每日勤奮地放牧,最後卻不能夠供養所有的族人,大草原上的英雄們彼此廝殺,打來打去。”
“但是天下最好的土地卻要被你們這些中原人佔據,我覺得心中不甘,我覺得你們不配,在死亡追上我的腳步之前,我是一定要騎着坐騎前往江南的。”
大可汗含着眼前的李觀一,臉上的震怒收斂,感慨盛讚:
“麒麟軍,秦武侯,是有君王的氣魄啊。”
“侯。”
“小了!”
李觀一併不意外這位大可汗看出自己的身份。
當今天下,中原羣雄當中,陳鼎業和姜萬象,大可汗都認得,陳鼎業曾經是他共同對抗應國的盟友,而姜萬象就是大可汗的同輩豪雄。
除去了這兩個以外,還能身負人道氣運。
還可以展露這般氣魄的。
也唯獨江南秦武,麒麟李觀一了。
大可汗道:“赤龍法相的力量,果然名不虛傳,未曾想到,你我之間的第一次會面,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他如雄鷹一般的眼睛盯着李觀一。
兩個人雖然在閒談,但是一股氣機卻是糾纏在一起。
隱隱然,有針鋒相對之感。
森然殺機綿延不絕。
他想要劈砍斬殺李觀一,但是方纔一下的嘗試,他已經知道了,對方在現在這樣的狀態下,自己奈何不得太多。
但是他了解草原薩滿教,也瞭解中原的奇術和方術,知道這樣的狀態,必然不可能持久,他看着李觀一,道:“你也要征服天下,他日相見的時候,我會用十三的刀殺死你。”
李觀一也注視着眼前的突厥大汗王。
他也想要帶着太古赤龍的力量,抽冷子來一個狠的,把這個對於中原有着極大攻殺敵意的豪雄解決,可是同樣,在此刻的李觀一眼中,這個幾乎算是兼具天子和神將的大可汗毫無破綻。
一身氣息雄渾無比。
氣血更是旺盛。
雖然盛傳這位大汗王的壽數已經不長,但是武功修行到了他這樣的境界,在死亡到來之前,都是可以保持最鼎盛的姿態。
九重天巔峰之上,隱隱然似乎還要超過的境界。
手持神兵,神居帝位,上應天運,下轄大地,天地人三者之氣,在這草原之上都匯聚於大汗王的身上,三才鼎盛,強盛到了無懈可擊。
李觀一此刻的狀態,既沒有兵馬,又沒有軍勢。
而大汗王的王帳左右,更有精銳無比的鐵浮屠。
這個情況下李觀一無法得到更進一步的收穫,伴隨着九州鼎的低吟,這種三鼎聚合之時的機緣就此逐漸散開,李觀一隱隱有種要從這般玄妙的姿態之中脫離的預感。
面上的神色不變,手中的神兵擡起橫於身前。
迴應道:“你的夢境,是想要馬踏中原麼?”
“果然是在做夢。”
自小和慕容秋水一起長大的李觀一,即便是在這駕馭氣運,心神淡漠的時候,也道出一句冷冰冰的話來,把那大汗王的豪情壯志都給戳了個窟窿。
彈劍低吟,太古赤龍的勁氣猛然擴張。
李觀一順勢‘邁出一步’。
於是又是千里,恍惚之間,眼前變化了風景,突厥大汗王眸子微冷,順手拔出兵器踏前,自王帳之中走出,環顧四周,果不見了李觀一模樣,也未能察覺到李觀一的氣息所在。
“前兩代活佛手段,我也曾經見過,說是一念神遊萬里,轉生無量佛國,但是說來說去,也只是依仗着元神之力,流轉變化而已,卻也不曾有此般氣象。”
“幸得此般手段,必不可能是隨意用出……”
大汗王單手握着重刀,看着遠處,草原之上蕭瑟之氣已濃郁,大團大團的白雲低垂,而王帳當中,血腥味道逐漸蔓延開來,他斜睨看了一眼十三汗王的屍體。
大汗王沒有在意這死去的侄子了,他心中的哀憐和恨鐵不成鋼,卻皆被那種極端的戒備和危險感壓下來了,低聲道:“麒麟驍勇……他日當是我的大敵。”
“中原啊中原,難道當真是天地所鐘的地方嗎?”
“陳鼎業糜爛,陳輔弼身死,姜萬象老邁。”
“卻又還有麒麟崛起。”
“竟彷彿英雄之血,流不盡,死不絕!”
突厥的大汗王沉默了下,忽然想到了草原上的這些汗王們,一遍一遍數過來,卻也沒有一個能夠和秦武侯爭鋒的存在,想一想就覺得讓人絕望,他卻忽而豪邁一笑:
“我卻不信!”
手中神兵刀鋒抵着地面。
“就以這刀鋒,就以這鐵騎,鐵浮屠,定要在我死之前,踏平這天下,斬盡你們的英雄氣,踏平你們的豪傑骨,長刀之下,叫你中原再無英雄,打斷你們的脊樑。”
“讓你這中土,鼠輩並出!”
轉身戰袍一掃,大氅烈烈,自也有自己的決意。
…………
李觀一的九州鼎氣運變化,那三鼎流轉之力也逐漸消散開來,只是這一次,還是讓他一步跨越出去了極遙遠的距離,恍惚之時候,擡頭,見到了在天空中盤旋着的巨大神鷹。
那神鷹的羽翼帶着金色的光華,展開翅膀的時候,彷彿有十丈之高,目光鋒利,似乎驚愕於李觀一此刻的狀態,道:“你是誰!!!”
“爲何來到我這遼闊無邊的草原之上!”
李觀一意識到,這羽翼爲金色的,不知道是大鵬鳥,還是飛鷹的神俊猛禽,就是這北地草原的神獸和祥瑞。
九州鼎的第四個九分之一鼎身亮起。
這最後一次的變化,竟是將他引導到了遼闊草原之上的祥瑞身旁。
似乎是這九州鼎的三鼎合一,佔據九鼎的三分之一之後,天然具備了尋找祥瑞的能力。
那飛鷹神獸本能地朝着李觀一攻擊。
太古赤龍的力量已經收回去了,李觀一擡起九黎神兵金鐵,一下一下擋下來了這飛鷹神獸的攻擊,道:“我來此,並沒有什麼敵意。”
神鷹問道:“沒有敵意,那你來我的領地,爲了什麼?”
李觀一道:“爲了……”他本來想要說爲了和你打好關係,可看到這飛鷹神獸,目光凌厲,顯然是那種機警多疑的性子,思緒頓了頓,道:
“是爲了尋找一種蠱蟲,金水化生之物,可以承載世界上鋒芒最盛的劍器。”
這神鷹盤旋,迴應道:“我這裡,倒確實是有這樣的東西。”天地誕生的祥瑞,頗爲警惕和戒備地注意着此刻來到這裡的李觀一,斟酌許久,因爲是從不曾見過的存在,沒有選擇攻擊,道:
“反正那東西,對我也沒有什麼用。”
“既然來了,就隨我來!”
三座九鼎轟鳴,藉助着三鼎合一的大勢,託舉着李觀一朝着遙遠的地方去,那神鷹對於這外來者也還是有着警惕和挑釁的念頭。
故意將飛行的速度猛烈的拉高。
在其振翅飛行的時候,速度竟然還要在赤龍之上,極爲迅猛。
但是李觀一此刻這個狀態,如人神念一動,於是山河大地,日行萬里,竟然也可以緊緊跟着這神獸神鷹,那草原已盡數掠至於身後,李觀一和身影來到了草原最北。
此刻江南之地只是深秋。
雖有冬梅早放,但是卻也斷然不到此刻,這遼闊草原,白雪皚皚的境況,那神鷹因爲李觀一可以跟上自己的速度而驚訝不已,在虛空中盤旋數次,讚許道:
“你不錯。”
“我不知道你是來這裡做什麼的,但是你確實是有本領,我雖然不懂得你所說的東西,但是你如果說金水相生的東西,那麼就在這裡了。”
李觀一道謝,目光看去,在氣運狀態下,確確實實看到了,在那雪山冰原當中,有一蠱蟲盤踞于堅冰之下,雖然是蠱蟲並沒有什麼讓人驚悚之感。
倒像是個金玉雕琢而成的工藝品,身軀隱隱顫動。
似乎呼吸,似乎吐納,那一縷縷的氣息流轉,就化作了金風流轉,在這堅冰之下泛起變化。
李觀一隱隱可以感覺到了一絲絲銳利無比之氣,撲面而來。
心中欣喜不已,知道這必然就是,那世外三宗巫蠱一脈的傳人所說的,可以承載太姥爺的劍意劍氣,可以作爲太姥爺慕容龍圖修行【續命蠱】神功的依仗。
果然,找東西就得要找到‘本地人’。
如果不是有九州鼎的變化,讓他的一點深思,騰空萬里,他不會來到這裡,如果不是遇到了這祥瑞,在這遼闊地比起陳國,應國更大的草原,想要找到這樣小小的蠱蟲,無異於大海撈針。
李觀一的元神一動,想要落在那蠱蟲之上。
蠱蟲收到了刺激,從沉眠當中甦醒過來了,但是蠱蟲果然就是如巫蠱一脈所言,極爲脆弱,剎那之間,李觀一就感覺到了這蠱蟲元神收到了劇烈驚嚇。
蠱蟲的情緒開始變化。
蠱蟲的情緒低沉。
蠱蟲的生機開始降低。
死給你看!
那神鷹似乎砸了咂嘴:“死球掉了。”
李觀一呆滯只好連連呼喚九州鼎:“九色神鹿前輩,你看看,這蠱蟲這樣子,還有救嗎?”九色神鹿的神力不足,沒有辦法感應,太古赤龍的神韻似乎從九州鼎裡面冒出來。
“……被嚇死了?簡單。”
李觀一愣住。
太古赤龍的神韻流轉出來,虛空中忽然變化出一絲絲漣漪,化作了太古赤龍的身軀,低沉肅殺的龍吟讓神鷹都炸毛,朝着一側退避開。
太古赤龍的龍爪指着蠱蟲。
低沉龍吟肅殺,道:“不準死!!!”
龍吟震盪,彷彿要引得四方浪潮一般。
李觀一呆滯。
你這不是更要把這傢伙嚇死了?
可就是在這個時候,本來被驚動,嚇死的蠱蟲僵硬,生機竟然有重新凝固住。
李觀一:“……”
這是被嚇活過來了?!!
太古赤龍冷淡倨傲最得意:“無論如何,本座亦是太古之年最強的祥瑞,乃爲赤焰繚天之主,燭龍吞日天尊。”
“做不得虛假。”
“汝今日,可算是見到了吾之神力了。”
如果對方要被嚇死,就用神威震懾祂的氣血,震撼他的心臟,讓祂的氣血被震懾地高速流動,讓祂的心臟因爲恐懼而高速搏動,達到起死回生的境界。
強而有力。
如何稱呼不得祥瑞?
李觀一歎服。
難怪就只有這位需要支付八百年壽。
可是想要將這蠱蟲帶走的時候,卻發現,這九州鼎無法帶走這種不具備人道氣運的存在,於是只好將這個有可能讓太姥爺慕容龍圖續命數載的蠱蟲留下,以一縷人道氣運遮掩。
以他的元神之力,卻也只能夠拖動一縷白雪。
李觀一見得了這白雪皚皚,忽而心神微動,想到了很久前的一封信。
九州鼎的蛻變即將結束,李觀一要離開這裡,卻鼓動了自己的元神,裹挾了這北地的白雪,化作自己的袖袍,作爲祥瑞之器的九州鼎,最後囊括攜帶的東西。
江南·關翼城中。
一身黑衣,外面照着青衫的少女安靜站在長風樓的三層窗邊,秋日漸濃已要入冬,有早開的寒梅盛開來,一點一點的花骨朵,甚是可愛,薛霜濤手掌輕輕撫着這自詡的梅花。
她的信中,將自己比作了不曾見過霜雪的南方梅樹。
那個人越發地名動天下,卻也似乎,離她越來越遠了。
他已有千軍萬馬,已經有天下的赫赫名聲,而她卻也只是一縷長風。
只是一株南方的梅花樹,終究不能和天下的壯闊相比。
正自想着,忽而有大風起來,關翼城樹葉嘩啦落下,長風樓的薛樓主聽得了長風樓下的風鈴叮噹響,伸出手撫平了那風鈴,卻微微愣住。
冬日早梅綻放。
點點白雪,從天而降,落於梅花樹枝之上。
那久駐於此的少女伸出手,看着只籠罩在這一座城池,甚至於這一片院落的淺淺雪花,見此南國梅花生白雪萬物寂寥,美不勝收,少女伸出手來,怔怔失神:
“……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