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的大汗王神色沉靜,他原本坐在王帳中閉目休息,此刻卻睜開雙目,遙遙望去,在他的氣機感應當中,可以感受到洶涌的氣息在變化。
第二神將,草原之王。
大汗王自語道:“留在那冰川之地的氣運被攪動了。”
“果然,你還是來了……看起來,那冰川之下的異獸,對於你實在是很重要,重要到會讓你親自過來取。”
“當真是愚蠢啊,秦王。”
“千金之軀坐不垂堂,你有這樣的武功和疆域,天底下,有什麼比起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的呢?”
突厥大汗王起身,握着了自己的神兵,感知到這把神兵似乎因爲興奮而微微震顫着,道:“但是,這樣的自信從容,好一股王者的氣魄,上一次隔空交手,打得不痛快。”
“既然來了,那就不要走了。”
突厥大汗王毫不猶豫,點齊了三千鐵浮屠精銳。
並下了令,召神將榜第七位,九重天巔峰神將,草原第一神射木扎合一起,戰馬如雷霆一般得掠過了整個草原,直奔掠前去那氣運變化的方位。
即便是草原上最爲悍勇的狼羣,在撲殺一隻兔子的時候也應該要拼盡全力。
何況本來來到這裡的,就是一頭雄獅?
突厥大汗王已經見慣了這天下,多少次唾手可得的勝利,就是因爲輕慢而失去,他的武功在秦王之上,此地也是整個草原上氣運最強的地方。
而秦王,恐怕只是孤身前來。
突厥大汗王很清楚,自己往後,恐怕再也不會有比這更好的,擊敗秦王的機會了。
天時地利人和,幾乎都站在了他這一邊。、
豈能放過?!
豈能不顧!
若是放過這一次機會的話,恐怕會記住一生,等到有朝一日身死的時候,他也會在心中,暗暗地憤怒不已,不能夠釋懷。
既如此,就當全力以赴。
傾力而出。
大軍馳騁,在氣運化作的軍陣加持之下,一路狂奔抵達了氣運所在之地,卻沒能見到人,探查之後,得到的結論是那位秦王在發現了情況不對的時候,就立刻轉折方向離去。
木扎合道:“大汗王,他更往北邊跑了。”
大汗王道:“好,追!”
大軍馳騁前行,速度極快,遠遠地看到了有一匹馬,馬背上有一人在自狂奔,木扎合握着戰弓,拈起箭矢,口中長嘯一聲,箭矢化作光柱,直接把那人給射穿。
三軍齊齊叫好起來。
可是大汗王和木扎合的臉上卻沒有什麼笑意。
他們驅大軍而奔赴往前,卻見得那只是一匹受驚的戰馬,馬背上不過只是個稻草人,外面披着草原常見的披風,裡面塞着乾草和鞣製過的皮毛。
裡面還有紙,上面寫着一行字。
木扎合把那一卷莎草紙拿起來,看到上面是中原人的文字,本來以爲是這位秦王要說什麼,可是打眼一看:
【恭喜你,找錯了】
還用筆墨畫了個笑臉。
木扎合的臉龐抽了抽,只是一瞬間就漲紅了。
六個字,可配合着這奔襲而來的氣焰,卻莫名地能撩撥人的火氣,就似是那個傳聞中名列神將榜前十,擅長刺激人情緒的神秘神將一樣。
“好膽子,秦王!!!”
木扎合心情變得極糟糕,恨恨把那一卷紙捏碎。
拔出腰刀,就要把這一匹戰馬給劈碎,卻聽得了錚然的一聲響,他的刀鋒被大汗王的刀給攔下來了,木扎合怔住,道:“大哥?!”
大汗王從容不迫地道:“你我中了計策,卻要遷怒一匹坐騎,你如果真的憤怒,如果真的有本領的話,你手中的刀應該去揮舞向你的敵人,你的對手,而不是遷怒其他。”
他用兵器震開來木扎合的兵器,然後把腰刀收入刀鞘之中,伸出寬大的手掌,拍了拍那棗紅馬的脖子,呵呵笑道:“真是結實,是一匹很不錯的戰馬啊,帶着吧。”
他放下手:“之後我們找到那位秦王殿下。”
“還是用這一匹馬來把他帶回去。”
木扎合道:“大汗王,能夠找到他?!”
大汗王從容道:“這裡是草原,是我成長的地方,也是我的疆域,他國的君王,來到我的疆域之中,若是沒有被我發現,倒也罷了,現在他的氣息被發現了,又怎麼會被忽略?”
“走吧,迎接君王應該有迎接君王的禮數。”
“古往今來,多少英雄豪傑,沒有死在戰場上,而是倒在了所有人都沒有預料的行動之上,讓人引以爲憾,今次他來,是我們的機會。”
木扎合心中欣喜,恭恭敬敬地道:
“大王要殺死秦王嗎?”
大汗王大笑着道:“殺死他?爲什麼要殺死他?”
木扎合疑惑,而後道:
“秦王的崛起,猶如雄鷹撲擊天空,速度迅猛無比,沒有人能夠比得過,但是也正因爲如此,他的麾下之結構,仍舊還是粗糙的。”
“從戰略上來看,整個天策府,安西都護府,麒麟軍,西南飛軍,各大兵團,戰部,其實都是圍繞着秦王一個人爲核心的。”
“中原的青史之中,這樣的英雄不多,但是有。”
“他們活着的時候,周圍一切的力量豪傑都臣服下來,團結爲一,如同一柄鑄造完美的神兵利劍,無論指向何處都得心應手,但是一旦這個作爲核心的英雄死去,事情大變。”
“若有子嗣的話,這基業還可以延續一代,但是若沒有子嗣,則不出五年,必然分崩離析,原本的同袍豪傑彼此爲敵討伐,其中稱王,稱帝的,不知凡幾。”
“殺秦王,則中原必亂!”
大汗王驚訝大笑,道:“你很好,果然已經開始去看中原的兵法和史書,再不是當年只知道挽弓射鵰的木扎合了。”
木扎合恭恭敬敬道:“年輕的時候,敗在中原陳國的鉤鐮槍陣之下,我就已經明白不能夠只坐井觀天,開始讀書,而那時距離現在,已經二三十年,當然要刮目相看。”
大汗王道:“但是你已經明白了青史,卻還不明白人心。”
“中原有一句老話,叫做哀兵必勝。”
“那嶽鵬武已經和秦王會師,他也具備有凝聚人心的資格,秦王若死於此,嶽鵬武必會傾盡一切,前來複仇,彼時我草原之上,豈不是烽煙再起?”
木扎合道:“那我等該如何?”
大汗王道:“中原有手段,名爲挾天子以令諸侯,如今秦王就如同天子,秦王麾下羣雄豪傑就如同諸侯,殺死他,只能出一時之氣,卻無益於天下。”
“該把他留下。”
“秦王若是留在這裡,選擇我草原貴女結合,生下我草原的黃金血脈,天下的大勢就在我們這裡了。”
木扎合怔住,他驚呼一聲,道:“汗王。”
“秦王可是殺死了您的侄子。”
大汗王斷然道:“愚蠢無能的侄子,怎麼能夠和天下相比?我草原上也多有美麗的女子,嬌柔的女子,英武的女子,多的是,秦王若是願意的話,我的女兒,孫女可以任由他去挑選。”
“就算是全部都要也可以!”
“他將會成爲草原上的雄鷹,他將會成就新的霸業。”
“等到三十年之後,他的兒子會是新一代的草原英雄,帶着鐵浮屠走入中原,將這天下徹底統一,那將會是,具備有中原秦王,和草原黃金可汗血脈的,真正的王者。”
“可以駕馭這天下的每一處地方。”
“這樣,難道不比在這裡殺死秦王更加地划算嗎?!”
木扎合想着那樣的未來道:“大汗王英明!”
鐵浮屠調轉兵鋒,數千結陣洶涌奔騰,在大汗王的軍陣加持,以及草原的氣運輔助之下,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超高速度在朝着李觀一的方位追擊。
………………
“草原上的居民,擅長放牧遊獵,想要輕易地甩開,果然沒有那麼簡單。”
李觀一擡起頭往後面的方向去看。
九州鼎的流光在眼中流轉,讓他能夠以肉眼看到氣運的變化,此刻他眼中所見,在自己身後百餘里外,就有一股如同鋼鐵般色澤和質感的光柱沖天而起。
烽火狼煙啊!
在察覺到那狡詐的老汗王在蠱蟲周圍留下了氣運變化的時候,李觀一就把自己身上的東西做了個假人,在假人上滴了血,讓其朝着另一個方向跑去。
自己則是收斂氣息遁走。
大半年前,鑄造第三鼎的時候,李觀一和大汗王有過一次隔空交手,那一次是太古赤龍幫助才平手,而現在他現在就在草原之上。
在草原對抗草原之主,天下第二神將。
對面大概率還會率兵。
任何瞭解兵家戰爭風格的人都會知道,這不是一場對等的戰鬥,兵家大勢洶涌,大陣加持之下,那些頂尖的神將極強大,其手段威能,不是江湖豪俠,單打獨鬥所能比擬的。
很不妙,李觀一現在就只是孤身一人。
和大軍廝殺,倒也罷了。
李觀一也有一定把握全身而退,只是懷中那匣子……
李觀一伸出手按着心口位置的匣子,神色微沉下來,蠱蟲都是極爲脆弱的異獸,大軍廝殺,煞氣沖天,足以讓人都減壽,兵家的殺氣本身都是一種戰鬥的方式。
這蟲子大概率會被生生駭死。
赤龍都救不回來那種。
李觀一故而避戰,但是從背後氣機的變化來看,效果有限。
那位突厥的大汗王,是鐵了心要和他打一場。
區區一個十三汗王,竟然如此被大汗王看重。
李觀一都有些不能理解了。
簡直和看到了全天下最好的東西似的,發瘋了嗎?
既已經被發現了李觀一也不再遮掩,氣機暴起,本身的速度再度提升,九重天大宗師兵家身法的速度,猶如一頭橫衝直撞的兇悍異獸。
與此同時,李觀一心神內蘊,叩擊體內九州鼎。
九州鼎發出了一聲一聲低沉的鳴嘯。
李觀一嘗試和江南九鼎共鳴。
雖然不在九州籠罩之內,但是這九州鼎在被重鑄之後,也和李觀一有了更深層次的關係,成功感應到了來自於江南那一座九鼎,以及在這九鼎之中留下了神韻的太古赤龍的存在。
太古赤龍的神韻懶洋洋的:“怎麼了?小子。”
李觀一道:“我等在草原,有勞前輩過來一趟。”
“哈?”
太古赤龍擡了擡眸。
祂此刻在陳國國內的那一座秘境之中,實在是舒朗的很。
西南王段擎宇等人率領西南飛軍抵達秘境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準備祭神和祭祀祥瑞的一系列流程,可謂是相當麻煩,但是又很隆重。
就連太古赤龍都有些感慨起來。
這幫天策府的人——
很懂禮數嘛!
又是焚香禱告,又是祭祀祈求,諸多美酒,香茶,五牲不絕,更有專門的人爲赤龍清掃鱗甲,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太古赤龍都感慨,自己之前幾千年,過的是什麼生活。
那是打手,那是武將。
卻唯獨不是祥瑞!
這他孃的纔是祥瑞啊!
難怪那個糰子不願意離開西南呢,竟然這麼舒服。
太古赤龍飲了口酒,慢悠悠回答道:“你的武功都已經是大宗師了,當世之中,比你的武功還強的,兩隻手就能夠數過來了,速度上也夠快,不想要自己走的話,也還有你那隻貓。”
“什麼事情,就從草原回來,得勞煩本座?”
“不去,不去。”
李觀一的聲音通過青銅九鼎的聲音傳遞過來:
“有架打。”
“突厥大汗王率軍。”
“速度。”
雍容華貴,懂得了祥瑞之美的太古赤龍頓了下:
“…………”
本來還在給這位【赤焰繚天之主,燭龍吞日天尊】伺候鱗甲順便想辦法順點老邁龍鱗回去研究的工匠們只感覺到了太古赤龍身子僵了下。
下一刻,忽有一陣流風,然後就眼前一花,齊齊落地。
伴隨着一聲龍吟,太古赤龍直接騰飛而起。
祥瑞?
哈哈,祥瑞個屁!
西南王段擎宇用西南流傳下來的儀式,讓太古赤龍懂得了所謂祥瑞的美好,只是可惜,秦王只是用了短短三句話,就直接讓太古赤龍把這個徹底遺忘了。
太古赤龍渾身爆發氣焰,衝向草原的方向,狂笑不已:
“你終於找到可以打架的地方了?”
“哈哈哈,當代天下第二配合大軍,好好好!”
“夠勁啊!”
“小子,等着!”
“老夫來了!”
……………………
草原,李觀一聽得了九鼎那邊的狂笑,多少鬆了口氣。
然後回頭看着在氣運加持之下,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朝着自己這裡馳騁過來的草原兵鋒,呼出一口氣來。
天下第一重騎兵,在頂尖統帥,消耗氣運的情況下。
短程奔襲的速度,實在是令人驚訝。
李觀一估算了太古赤龍抵達的時間,以及後面這重騎兵突擊抵達的時間,最後還是停下來腳步。
火麒麟怔住,旋即意識到了什麼:“要打架了嗎?觀一。”
李觀一點了點頭:“嗯。”
距離太遠了,哪怕是太古赤龍過來也需要時間,而這段時間,已經足夠天下第二,突厥之王和李觀一發生接觸了。
火麒麟已經準備作戰的時候,卻感覺到身子懸空。
李觀一伸出手,把火麒麟從自己的肩膀上摘了下來,然後放下,道:“但是,你要走。”
火麒麟呆住。
“啊?走???我自己嗎?”
“是。”
李觀一從懷裡取出了那一枚匣子,匣子裡面的蠱蟲似乎已經感覺到了什麼,隱隱恐懼着顫抖着——和遇到強者之後的假死保全自身不同,現在是真的恐懼。
大軍廝殺對撞,是連人都能嚇死的。
何況本來就是極爲孱弱的蠱蟲?
兵家凶煞之氣,自古以來,最是剋制巫蠱之術。
李觀一擡手,並指一點,落在這匣子上,一道流光閃過,連點數下,以釣鯨客的陣法之道,重現了最擅長的陣法【五行封靈大陣】。
這一處大陣,還是年少地上,在陳國的皇宮。
和侯中玉對拆時候學會的。
也是這些年來,他用的最順手的手段。
流光亮起,旋即徐徐散開,暗淡下來了。
裡面感知到了兵家煞氣靠近而顫慄着的蠱蟲安靜下來,李觀一把這匣子塞到麒麟脖子上的鬃毛裡面,道:“此物珍貴,你帶着這東西,迅速往回去趕,我在你身上留下了氣息。”
“你遇到太古赤龍之後,要他立刻帶着你回到江南。”
“把此物交給太姥爺。”
火麒麟愣住,道:“那你呢觀一!”
李觀一輕聲道:“我說了,我只有一個太姥爺。”
“我賭不起。”
“我也,不敢,不願去賭。”
蠱蟲太過於珍貴也太過於脆弱。
兵家煞氣,天子氣運又天然剋制這東西。
可這兩股氣機,李觀一和大汗王都有,雙方大戰起來,不提那個大汗王會不會突然對蠱蟲下手,就是兩股氣息的對撞,對這蠱蟲都極危險了。
李觀一想到了那位出死關之後一路尋他的老者,想到了這些年的相處,想到了那老人的溫和目光,還有三年前那一場大戰。
‘我之壽數,不過三年。’
‘亦或者一劍。’
青衫劍狂在最後一戰之後,留了一道劍氣在體內,老人對這天下所有可以單兵突襲殺死那時李觀一的天下高手說出了那句話。
‘三年之內,這最後一道氣韻散去,慕容龍圖死江湖,可這三年之內,若有誰人,舍下麪皮對我家孩兒出手。’
‘那麼,慕容龍圖那一劍,就會落在誰家。’
‘諸君,大可以試試看。’
這三年來,戰場殺伐不說,確實是沒有任何一個宗師去刺殺李觀一,即便是軍神姜素,也只是在戰場上和李觀一放對,因爲他們知道,那個老者還在。
慕容龍圖爲他留下一劍。
李觀一也願意爲那老人一留。
一去亦復返,方纔是我輩中人。
有情有義,無法無天。
來便來。
戰便戰!
李觀一看着那邊的烽煙,伸出手揉了揉火麒麟的頭,似乎有許多話要說,想要安慰,似是坦白,可最後也只是道:“不過只是一戰罷了。”
“去吧,放心,我自有法子的。”
火麒麟看着李觀一。
祂和李觀一相處時間很長,感受到了李觀一的決意,於是點了點頭,祂分得清楚輕重緩急,沒有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吵鬧和鬧彆扭。
火麒麟昂首咆哮一聲,顯出了本相,庇護着那被李觀一用陣法加持庇護過的匣子和蠱蟲,踏着火焰蓮花而去了。
就在火麒麟奔騰而起才數個呼吸。
一道箭矢如同光柱一樣射殺向了火麒麟。
破空聲音極銳利,恢弘。
木扎合,當代第七神將,草原的第一哲別神射手。
發現了火麒麟騰空,毫不猶豫,隔了近乎百里的一箭帶着之前被玩弄的怒氣和不甘,抵達此地的時候,九重天級別的威能竟然沒有太多的衰減。
但是這一道光柱才靠近過來,就被一道半月形的弧光氣焰斬斷了,化作了粉碎般的星辰碎片,朝着下面落下來了,沒能阻攔麒麟。
遠遠的,木扎合的瞳孔微微收縮,他已經知道是誰在前面出手,道:
“秦王……”
整個鐵浮屠的大軍都隱隱肅穆了。
大汗王從容,道:“看起來,我們的客人已經到了。”
“該要前去見一見了。”
“隨我來吧。”
他駕馭着龍馬,鐵浮屠大軍奔騰如同雷霆一般,這一支大軍帶着所向睥睨的威嚴,掠過了這數十里,而後他們看到了自己的對手。
木扎合握緊了手中的弓箭。
大汗王勒緊繮繩。
一雙如同鷹隼般銳利的目光看着前面。
草原蒼茫遼闊,風吹拂過來的時候,草原上的草一起一伏,猶如波濤,一個年輕人獨自站在那裡,袖袍翻卷,旁邊放着一柄肅殺的戰戟。
若只是看此刻的氣魄,只是一個人,就彷彿不比這率數千鐵騎而來的大汗王遜色了。
大丈夫,是爲誰人守關,是爲誰人駐足,斷後。
風吹拂而來,李觀一握着戰戟。
就像是當年那劍狂一樣,擡起眸子,看着前方的千軍萬馬,道:
“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