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甲賀源吾離開那個他滯留了兩個小時的福山海域之後,僅僅半個小時都不到,一支由六艘炮艦所組成的海上編隊,就氣勢洶洶地呼嘯而來,艦艇上那一面面獵獵飄舞的,赫然都是太平天國紅海軍的威武戰旗。
這是以“尼布楚號”爲首的,隸屬於太平天國紅海軍北海艦隊庫頁島分艦隊的作戰編隊。
一靠近福山,大隊長兼“尼布楚號”艦長董子敬二話不說,立即指揮全編隊衝着福山港內鬆前藩僅有的那十幾艘小木艦,上去就是一通狠捶猛打。
董子敬所帥的這六艘“尼布楚”級炮艦,標準排水量七百四十噸,滿載排水量則可達九百噸。“尼布楚”級戰艦的全身長近七十米,寬八點六二米,吃水深度三米,最高航速十七節。戰艦上,除去裝備在前後甲板上的一百毫米的主炮兩門之外,在艦的兩舷,還有四十毫米的速射炮總計八門。
這是一支比起吳佩所帥的那支“寧古塔”級護衛艦編隊來,可還要威力巨大的艦隊。
僅僅就是在他們的大英帝國盟友的遠東艦隊幾乎全軍覆沒之後,才攢雞毛湊膽子地現鼓搗起來的鬆前藩這樣的地方水師武裝,哪裡見過如此的兇狠陣勢,頃刻間就被打得雞飛狗跳,哭爹喊娘。
剛剛在送別甲賀源吾之時還把胸脯子拍得山響,誓言絕不會放一艘朝鮮人的戰艦進入津輕海峽的鬆前藩的軍方實際最高領袖,藩主鬆前德廣的異父弟鈴木織太郎,望着港內的這一派駭人的悽慘景象,先是好一陣子的目瞪口呆。
當他終於清醒過來的之後,腦瓜子裡騰地涌出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哎,不對,這不對呀大哥,我們鬆前藩可是一直都沒有去招惹過你們,可你們這些太平天國人憑什麼要打上我的家門?
當然,此時的鈴木織太郎要想解開他的這個疑團,最方便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趕緊高舉白旗。
眼看着自己好不容易纔拼湊起來的艦隊就要全成了太平天國人的靶子,聰明絕頂的鈴木織太郎再也管不了那麼許多,在一陣歇斯底里的狂呼亂喊之後,他和幾百個手下們一起,一面奮力舞動順手抄來的各式各樣的白色物件,一面衝上碼頭,扯開嗓門朝着還在狠打猛殺的太平天國人的戰艦大聲地呼喊。
看到岸上驟然間涌現出來的這堤壩似的白色“戰陣”,港灣裡那些正在挨着狠揍和暫時還沒有捱上幾炮的鬆前藩水師官兵,霎那間也如同是剛剛大夢初醒一般,紛紛加入進了這場震撼人心的白色搖擺舞之中。
這下子,董子敬自然是不能再打了。
而終於可以長舒一口大氣,抹去滿頭的大汗,再被一艘小船送到了“尼布楚號”甲板上之後的鈴木織太郎,也能在雞叨米似的一陣點頭哈腰之中,如願以償地得到他最想知道的那個他爲什麼會捱揍的答案:
原來是有他們日方的戰艦,在無故襲擊並打傷了太平天國人的一艘巡邏戰船之後,就逃向了津輕海峽。
這時的鈴木織太郎,可真是滿腹的委屈還有無奈。
然而,如今要感到滿腹委屈和無奈的,卻絕不僅僅是鈴木織太郎一個。
因爲就在距離着福山港以南不足六十海里的海面上,此時,一支屬於陸奧藩水師的小型船隊,就在自己的近海,恰好一頭撞上了已經壯大到了有八艘炮艇的吳佩所指揮的艦隊。
同樣是連個招呼也不打,吳佩的這八艘炮艦就對着迎面而來的日艦發動了兇猛的攻擊。
又是一場實力極不對稱,也毫無懸念的海戰。
根本不用多長的時間,四艘陸奧藩水師的小破船,就全都一個不剩地被冰冷的海水所吞沒。
就這樣,當甲賀源吾帶着他的箱館艦隊主力在急急忙忙地往自己的老巢拼命奔跑的途中,與已經從箱館港攜勝而來,正“嚴陣以待”的韓正熙艦隊打上了照面的時候,甲賀源吾怎麼都沒有想到,在他的身後,在福山的鈴木織太郎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大批高懸着朝鮮戰旗的戰艦,正一艘接着一艘地快速駛進津輕海峽。但他只能老老實實地作壁上觀,因爲太平天國的紅海軍雖然已經駛到了港外,但他們卻沒有走,而且也根本沒有要遠走的意思。
東西走向的津輕海峽海峽,總長約有二百六十里,而南北的寬度,卻是四十到一百五十里左右不等。因爲津輕海峽的特點是中間開闊、兩端狹窄,它的東端最寬處,約有五十里,但在它的西端,寬度卻僅有不足四十里。
不過,津輕海峽的中部位置還算很開闊,足夠叫韓正熙跟甲賀源吾各自統帥的龐大艦隊,在這裡展開一場帶有決定性的大戰。
在兩支艦隊剛剛碰面的時候,甲賀源吾的心裡還是蠻踏實的。儘管一看眼前的形勢,他就立即斷定他的箱館老家已經被抄,被他安排負責留守的沢太郎左衛門戰隊,也肯定是早已傾家蕩產。但是,雖然他暫時還難以得知來自箱館陸地方面的訊息,可僅從時間上做個推算,他就堅信,五棱郭一定還在。也就是說,只要他能取得對朝鮮人的眼下這場大海戰的勝利,收復箱館那只是小事一樁。
另外一個能叫甲賀源吾感到心裡踏實的是,他所面對的這支朝鮮人的艦隊,數量上基本就跟他上下差不了多少。而甲賀源吾對自己一手帶起來的那些官兵們的素質,可一直都是充滿了絕對的信心的。
不過,心態好歸心態好,可在戰場上,光靠一個好心態顯然不夠,那還得靠真正的實力說話。
按照甲賀源吾意思,他是想把自己的這四十幾艘戰艦分爲左右兩戰列,同時從南北兩翼向朝鮮人的艦隊實施包抄。這樣的打法,可以令他的艦隊的每一艘戰艦的側舷火力,都能夠發揮到極致。當然,也完全符合他們的大英帝國的教官們,用血與火所摸索出來的那些實用的好經驗。
而韓正熙本人似乎也很配合甲賀源吾,他親帥的那列縱隊,就直奔甲賀源吾留給他的那道“中央縫隙”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