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佳人尋釁

容若沒有想到的是,他還沒到蒼道盟去還馬,蒼道盟找馬的人,已經直接闖進了他的家。

這個時候,他還在路上。

園子裡的下人,沒有一個敢攔氣勢洶洶的柳大小姐一行人。

凝香、侍月只會輕身功夫,沒有力量攔阻這十幾個佩刀持劍的人物。蘇意娘容華絕世,男子固然無不給三分面子,奈何柳非煙身爲女子,一見到比自己更美的女人,火氣更大,毫不客氣地把她推開,就這麼一路闖到了馬廄。

“我的月華果然在這裡,你們這幫偷馬賊。”柳非煙跑過去,抱住月華的脖子,失而復得的欣喜,以及對盜馬者的憤怒一起涌了上來。

陪她來的,有七八個人,無不是錦衣華服,刀柄繫着美玉,劍上鑲着明珠,就算隨手甩出什麼小針小鏢小釘,都一概是黃金打造。

名號報出來,這位王公子,那位李大少,還有張少俠、孫英雄,什麼什麼拳打八方的關門弟子,又或是腳踢四海的唯一傳人。

個個字號叫得震天響,人人在街上橫着走,每人左邊臉上刻着“我有權有勢有本事”,右邊臉上刻着“誰敢惹我”,眼睛一概長在頭頂上。

近日爲了柳非煙擇婿之事,濟州城有頭有臉的公子爺、大英雄,有一大半整天扛刀捧劍,滿世界截殺得罪美人的蘇良、趙儀(那個明顯比他們更有錢有勢,來歷不凡的容若,倒不見他們有哪位衝進園子大肆追殺),可惜一次也沒成功過。這一番跟了美人同來,誰不攢足了勁來表演。

“好不要臉。”

“盜馬賊,快出來。”

“縮頭烏龜,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

“快些出來,讓小爺好好教訓你。”

這些人一邊喊一邊叫,一邊動上了手。舞着劍,掄着刀,亂劈亂砍,恨不得即時把容若等人叫出來,好讓他們亂刀分屍。

馬廄三兩下被拆掉了,滿園的奇花異草也慘遭毒手。

眼看着這幫人氣勢洶洶,要衝進廳裡去砸東西了。

凝香和侍月雖然又驚又怕,終於還是必須鼓起勇氣衝出去攔。

卻聽到有人懶洋洋地說:“很精彩啊!想不到居然有人在我這個惡霸面前演惡霸戲。”

二女同時有些愕然。蕭遠一向以看容若的熱鬧爲樂,這個時候,應該躲在哪裡拍手稱快纔是,怎麼可能挺身而出?

兩個少女一起奔出廳去看,卻見蕭遠一個人,懷裡居然還抱着同樣懶洋洋的小叮噹,就擋在柳非煙一行人的路中間。

“三爺。”兩人一起脫口叫。

蕭遠扭頭對她們冷哂一聲:“你們主子真是太寵你你們了,真叫你們無法無天了,出了這麼大的事,居然也不通知我。”

兩個少女眼中都有着疑惑,重又叫:“三爺。”

蕭遠不以爲然地挑挑眉:“我的確懶得替那小子出頭,事實上,我更喜歡拍手叫好,不過……”他目光對着眼前諸人一掃:“我更討厭有人在我面前這麼囂張。”

柳非煙對他恨之入骨,把纖手一指,銀牙一咬:“殺了他。”

一衆所謂的英雄俠少,如奉綸旨,剎時間,刀意冷,劍光寒。大家都自命英雄不凡,誰也不肯聚衆合攻,又都想在美人面前有所表現,一時間,還沒把蕭遠怎麼樣,他們自己倒你推我,我擠你,有人要搶先,有人偏不肯,暗中動上了手。開始還是暗裡較勁,推一推,扯一扯,到後來耐不住性子,竟是刀劍相擊起來。

“你閃開。”

“讓我來。”

“我爲柳姑娘出手。”

“我來替柳姑娘出氣。”

一陣子混亂之後,這幫少俠,有的漂亮華服破了口子,有的束髮金冠被挑了下來,還有的乾脆鼻青臉腫了起來,偏偏那個他們要殺的蕭遠還沒事人一樣,站在面前,撫着小狗,冷冷而笑。

柳非煙氣得跺腳直罵:“你們搞什麼鬼,說幫我出氣,就是這麼幫的。”

她罵聲還沒絕,一衆少年中總算還有較機靈的人,剛纔內鬨時退得稍遠,不曾受傷,這時聽柳非煙一罵,其他人一愣收手,他乘勢拔劍衝上,一劍三式,一式三變化,綿綿不絕,務必要把蕭遠斬於劍下。

蕭遠是皇族子弟,平時學的不過是騎射功夫,身手雖還靈活,但和這等江湖人相比,稍有不如,何況此時手無寸鐵。但他不慌不忙,撫摸小叮噹的手連顫都沒有顫一下:“馮光仲。”

那少年劍勢一顫,貼着蕭遠的臉刺過去,凌厲的劍氣帶起蕭遠一縷斷髮。少年人隨劍走,衝出數步,還不及回聲,已是厲聲問了出來:“你說什麼?”

“你叔叔馮光仲是當朝從三品武官,因爲他在京中任職,你們馮家在民間纔有如此聲望。馮家劍法,名聲顯赫,有幾分靠的是真本事,有幾分靠的是權勢。你不會希望你的叔叔被罷官去職吧?”

馮姓少年眼神一凜,長劍遙指蕭遠,因爲憤怒而導致劍身微顫:“你敢這樣羞辱我馮家。”

“你有本事,刺過來試試。”蕭遠冷笑:“真當我們好欺了。用你們的豬腦袋想一想,憑什麼陸道靜一府之尊對我兄弟畢恭畢敬,憑什麼我們可以讓一本書在三天內就刻版上市,憑什麼我們敢招惹日月堂。比起明若離,你們算什麼?仗着你們那點兒小名聲小勢力,還真敢這樣放肆?你以爲你叔叔官居從三品,很了不起嗎?我要毀了他,如同捏死一隻螞蟻一般,就是當朝一品,也不敢對我如此無禮,你倒敢放肆成這樣?”

“你……”想是一生順風順水,何曾受過這種羞辱。馮姓少年臉漲得通紅,劍身猛顫,竟發出嗡嗡之聲,但卻是一劍也沒敢遞出來。

“你們都在做什麼?幫我殺了他。”柳非煙的聲音裡有刻骨的痛恨。

蕭遠冷笑一聲,揚眸掃去。

他自小就是王爺,天潢貴胄,聲勢顯赫,京城之中橫行霸道,當朝大臣都有不少受過他的欺凌,這十幾年練出來的威風霸氣,又豈是這濟州城裡,一般豪奢少年可以相比的。

這一眼掃去,幾個想要衝過來的年輕高手、英雄俠少竟莫名地心下一虛,刀刀劍劍一概沒有在第一時間遞出來。

蕭遠冷笑三聲:“柳大小姐,這幫人整日圍在你身邊,對於他們,只怕你還根本談不上真正的瞭解,不如我來爲你介紹吧!”

他信手一指,那擋在柳非煙面前,手持五尺巨劍,一副大義凜然、英勇護花神色的少年:“趙軒之,巨劍門趙易揚之子。江湖傳他,聰明天成,幼承家學,巨劍當空,萬夫莫及。自十二歲入江湖行俠,每年必誅一巨惡,必救一方百姓。十二歲除淫賊花似錦,十三歲誅惡匪劉絕煙,十四歲以家中產業抵押,借銀三萬兩,救助涇河兩岸受災百姓,年少成名,俠行傳天下。不過柳小姐知不知道,當年被殺的花似錦,不過是可憐到正好碰到趙大公子強姦民女,不及逃走的農民,於是他就好端端……”

蕭遠往側一避,讓過趙軒之鐵青着臉劈過來的巨劍:“憑這樣的劍法,又何來趙家而今的財勢,趙少俠行俠仗義的美名?只不過趙公子十三歲那年,趙家上下冒充惡匪,血洗江中富戶十三家,然後趙少俠提着某個倒黴蛋的人頭,口稱誅殺惡匪,所謂俠士,不過如此。”

他一邊躲,一邊說,趙軒之一劍比一劍劈得狠,蕭遠越閃越是狼狽,眼看危如累卵,大喝一聲:“還不出手,不要命了?”

話音未落,空中一道勁風掠過,只聽得一聲悶哼,趙軒之巨劍落地,面如土色,右臂幾乎被一支勁箭洞穿,鮮血轉眼染紅衣襟。

柳非煙俏臉變色:“成大捕頭,當年我爹傳你神箭,就是爲了讓你與我做對的?”

一個人影自院牆外躍下,身着捕役服飾,雙目炯然有光,身形雖稍嫌矮小,卻靈活機變,幾個起落,已近衆人面前。他兩手空空,並沒有帶上弓箭,抱拳做禮:“柳小姐,成永心雖出身蒼道盟,如今畢竟在公門任職,陸大人有令,必須確保容公子一家上下,安全無恙,否則提頭來見,請小姐……”

柳非煙纖手拔刀,刀身微顫,綻起微微的刀花:“我若定要殺他,你要來拿我嗎?”

成永心臉色無奈:“小姐,何必爲難於我。”

蕭遠忽的長聲大笑:“柳家小姐好威風,怪不得人人都道,在這濟州地界,旁人只知有蒼道盟,哪裡還知道官府。只可惜,你蒼道盟雖威風,今日在場的英雄豪傑,拜倒你石榴裙下的公子少俠們,怕是沒有哪一個敢出手的……”

柳非煙一怔,往左右看去,卻見這些平日裡口口聲聲,爲了她可上九天攬月,可下北海捉蛟的男人,臉色一概白裡透着青,手裡的刀劍兵刃全都無力地垂下去,剛纔一副要拆掉整個園子的氣勢,也不知到哪裡去了。

蕭遠笑道:“有趙馮二人的前車之鑑,他們還不受夠教訓嗎?試問這些大門大派大家少爺,有多少是仗着家中之勢凌人,有多少是仗着親朋故舊做高官而勢霸一方?我勢力更大,官更高,哪個敢來欺我?這些英雄豪傑、少年俠士,又有誰沒做過喪德敗行之事,又有誰沒有幾件不能讓旁人知曉的醜事?我既揭得穿姓趙的,難道就不知道其他人的惡行嗎?”

蕭遠說着說着,縱聲長笑:“英雄豪傑,這就是江湖人的英雄豪傑,世家俠少,這就是你們的所謂俠義?天下英雄,不過如此。”

他笑聲穿雲,可眼睛裡卻一點笑意也沒有:“你們做過什麼喪心病狂、見不得人的事,我纔不在乎,你們若敢與我一爭,若敢於不顧一切來殺我,要敢當着官爺的面來砍我,我倒還敬你們三分,贊你們一聲烈性。到頭來,你們的霸道驕橫,只知用來對付弱者,只要看到稍爲強大之人,即刻如鼠見貓,畏縮不前,令人齒冷。最好快些滾出我的家,我見了你們,就覺得心煩。”

他冷笑拂袖,轉頭悠閒而去,一邊走,一邊笑:“所謂英雄,所謂英雄……當今天下,何嘗有真英雄。”

柳非煙只覺他每一聲笑,都刺心刺骨,看着身前身後,這些江湖新秀、少年豪傑,人人面如土色,個個神色僵木,心中又氣又恨,就算早已心有所屬,並不真把這些人放在心間,但想到整日在一起廝混玩樂的,竟是這樣無德無行、欺善怕強之輩,更是羞怒,氣極之下,縱身直撲蕭遠:“他們不敢殺你,我敢。”

她出手極快,飛撲如風,再加上又是蒼道盟的大小姐,成永心縱身懷絕技,一時竟也不敢硬攔,只得叫了一聲:“蕭公子小心。”

蕭遠頭也不回,雙手一舉一拋,一團雪白的東西被他扔向了柳非煙,原來是他懷中的小叮噹。

小叮噹身體凌空,一刀迎面而來,竟然“汪”的一聲叫,在半空中輕快地翻身,身子一縱,不但躲過了刀光,還對着柳大小姐烏髮如雲的螓首落過去,動作之迅快,攻擊之精準,恰似一流高手一般。

看得一旁諸人無不心中一凜,這姓容的一家人真個是深不可測,不但身份似乎貴不可言,連兩個小廝的武功都高明過人,甚至於一隻狗也像受過專門的訓練,竟然精於格鬥。

可事實上,是這幫人太過高看容若了。

容若只不過很壞心眼,喜歡欺負小動物,從皇宮裡開始,就愛鬥狗追貓拿兔子,每次餵食時,更愛逗它們,小東西把頭伸到西,他就把手移到東。爲了食物,爲了吃飯,由他親自餵養的小動物們,都習慣了來去如電,奔走如飛,又跳又抓地搶食物了。

容若後來練了武功,和小動物們玩鬧時,不知不覺也用上了各式功夫追逐。

小動物們爲了吃飽肚子活下去,不再受壞主人的欺負,也自然而然地被訓練出一副好身手。

若不是有這樣的好基礎墊底,當日在煙雨樓上,柳非煙也不至於被幾隻小動物弄到那麼狼狽的地步。

當初煙雨樓上,柳非湮沒有防備,又被好幾個小動物同時襲擊,才吃了大虧,但如今她面對的只有一隻看似厲害,其實還真沒正式學過功夫的小狗,按理說要應付應是綽綽有餘的。

可是她一見小狗,立時想到煙雨樓上之慘狀,她是寧死不願再受第二次羞辱的,立時如驚弓之鳥一般,收劍後退,只想着立起門戶,舞刀自保,哪裡還顧得上進攻。

她全力一刀攻出,如今心中害怕,急急收刀,即時手忙腳亂,卻覺得臉上一熱,竟是被蕭遠欺近身邊,在花一般的俏臉上摸了一把。

“好一個又香又嫩的美人兒,我就是愛你這潑辣味道。”

柳非煙幾乎吐血,刀勢一轉,惡狠狠砍去。

蕭遠身子迅速後仰,躲開這一刀。

小叮噹一躍,沒躍到美人頭上去,居然汪汪叫着,跳起來往柳非煙身上撲。

柳非煙氣急敗壞,武功大失水準,一心只想殺了蕭遠,卻又讓小叮噹撲個正着,狗爪子毫不客氣地在她身上名貴的衣料上劃出兩個黑圈,狗嘴巴狠狠地咬下去。

柳非煙察覺不對,猛力一振往上躍起,小叮噹沒能咬傷人,卻把她的裙子咬掉一大塊布。

柳非煙又羞又氣,待要收刀回來,先對付這頭討厭的狗,卻覺頭上一輕,玉簪竟被蕭遠抽走,滿頭烏髮散落下來。

蕭遠猶自漫聲道:“好個美人,小叮噹啊!你說我將她娶去做我的第十八房姨太太好不好?”

柳非煙氣得暈了頭,收刀又去刺蕭遠,蕭遠一退六七步,小叮噹神勇非凡的再次撲上來。

柳非煙武功本在蕭遠之上,奈何此時氣得不輕,武功大失水準,要斬蕭遠,必被小狗騷擾,要砍小狗,又要被蕭遠輕薄。偏偏蕭遠動作靈活,小狗身子敏捷,一時竟誰也奈何不得,反是她手忙腳亂,東刺西跑,倒成了被戲耍的一個。

一干隨她來的英雄俠少們沒一個出手救她。成永心念及同門,心下不忍,但素知這位大小姐驕縱任性,此刻氣怒至此,若要相勸,只怕反被怨恨,無可奈何,也只得眼睜睜看着。

蕭遠幾次三番偷襲得手,眼見柳非煙的劍越舞越是不成章法,他一個閃身,乘她不防,又欺近過去,掌中一抹寒光掠影,竟是一把小匕首從袖中滑落到掌間,在他脣角惡意的笑容微展時,手一振,橫刃一劃,目標竟是束了柳非煙纖纖細腰的紅色腰帶。

這腰帶若斷,衣裙一散,女子清白之軀暴露於一衆男兒面前,以柳非煙的性子,只怕必是要立時橫刀自刎的。

成永心臉上變色,待要出手,已是不及阻攔,只得大叫一聲:“不可。”

聲猶在耳,蕭遠一聲悶哼,連退七八步,臉上浮起詭異的豔紅之色。他伸手拭了拭脣角,抹去悄悄溢出來的猩紅血漬,冷笑一聲:“好內功,好手段,好卑鄙的偷襲,真不愧是神武鏢局的少局主。”

白衣迎風,素來給人儒雅之感的何修遠此刻也面有怒容,一手牽住怒極欲狂的柳非煙,一手指向蕭遠:“閣下出手如此無恥,倒還敢說旁人卑鄙。”

蕭遠笑道:“各位,我向你們介紹一下這位何公子。”

柳非煙渾身一顫,想到蕭遠當衆揭穿趙軒之的醜事,心間一冷,難道何修遠竟也……

她竟不敢想下去,下意識一橫身擋在何修遠前面,柳葉刀遙指蕭遠,因爲過份憤怒,刀身不斷顫動,發出輕微的震動聲,竟似連刀也爲主人而感氣怒,憤而做吟:“你閉嘴,再敢胡說八道,我把你碎屍萬段。”

“我就是不說了,難道柳小姐你竟會饒了我?”蕭遠悠悠一笑,拍拍手,小叮噹即刻乖乖跑到他腳下,搖搖尾巴,叫兩聲,比在容若面前時聽話得多。

蕭遠俯身抱起小叮噹,悠然說:“你放心,這位何公子,還真個儒雅溫文,進退有度,行事大有君子之風,唯一見不得人的就是,他早與蒼道盟柳大小姐有攜手之約。只因蒼道盟求親者太衆,柳清揚不願得罪各方人物,神武鏢局也不願樹敵於四方,所以有意將真相隱瞞,假稱蒼道盟要聚天下英雄而選婿,事前讓所有想追求小姐之人,共訂一約,無論何人選中,不得妒嫉,不得懷恨,以後還要聯衆人之力,維護小姐夫婦二人,凡有傷及小姐之人,絕不放過。如此輕易施展手段,不但絕了蒼道盟與神武鏢局的後顧之憂,反而在以後多了許多利用天下英雄的機會,當真妙極。蒼道盟新姑爺這個餌果然非常香美,引來了這一干……”

他回頭不屑地看向其他人:“英雄豪傑,如蠅逐糞,真是讓人噁心得很呢!”

他就這樣輕輕鬆鬆把蒼道盟與神武鏢局的如意算盤說得清清楚楚,冷笑着站在一旁,欣賞每一個人慘變的臉色。

柳非煙開始還對其他隨行衆少年滿心不屑和憤恨,如今被蕭遠挑明父親的用心,見這些自己輕視的人也都紛紛擡頭,用憤怒的眼神望來,她又羞又窘又愧又慌,扭頭便跑。

何修遠本來是個文武雙全的儒雅公子,處在什麼境地也不致太失態,這時被蕭遠揭穿用心,也是心中一震,一時竟沒有及時拉住柳非煙,忙回頭追了過去。

其他隨柳非煙來鬧事的一干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待在原地發愣。

蕭遠冷笑一聲:“各位還要我請你們用晚飯嗎?”

話猶未落,一羣人已是“轟”的一聲,追着柳非煙向大門處跑去了。

成永心苦笑一下,對着蕭遠施了一禮,也跟着快步出去。

蕭遠撫摸着小叮噹,慢吞吞道:“不送不送。”

誰知很快,遠處大門方向,就傳出一片驚呼,有一個聲音叫得尤其慘厲。

“容公子,容公子。”

蕭遠一怔,凝香、侍月已是一齊施展輕功,風一般地掠了出去。蘇意娘不會武功,也一手提着裙子,快步跑出廳來,一路往外跑去,再沒多看蕭遠一眼。

蕭遠眉頭微皺,抱着小叮噹,也大步往大門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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