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天權長老口出律言。
正要阻止金繩的公孫壽身形一頓,天璣長老則是一步上前,手中銅鞭攜銅濁之氣又是一擊,滾滾濁流如長河,洶涌澎湃,橫桓在公孫壽和公孫太乘之間,逼得他退開數步。
作爲公孫太乘的師弟和同族,公孫壽也對天璣長老的銅鞭有所瞭解,知曉這濁流的厲害,是以毫不猶豫地暫避鋒芒。
但他這麼一退,就無疑是讓公孫太乘遭殃了。
那金色的繩索如同一尾蛟龍,纏在公孫太乘身上,牢牢收緊。
公孫太乘本就因爲好徒弟的一鞭而頭暈目眩,根本沒來得及應對,就被這繩索給縛住。等他勉強壓住那股念流,準備反抗時,卻發現這繩索在身,精氣神也似被綁住一般,被壓制着不好運轉,再加上他現在受了傷,根本沒法掙脫。
至於另一邊的曹易玄,此刻卻是站在原地,露出猶疑之色,沒有出手的跡象。
“曹師兄,你爲什麼只是看着?”
公孫壽本欲再出手,但見到曹易玄只是站着,當即心中一凜,出聲質問的同時,橫劍在前,做守狀。
現在,變成二對一了,甚至可能發展成三對一。
天權那邊是三,公孫壽這邊是一。
“因爲曹師叔深明大義。”
天璣長老依舊面無表情,只是提着銅鞭,走到公孫太乘身側,“搖光出手襲殺姜離,且手持被封存的軍神五兵,已是犯了門規,與他站在同一立場,形同背叛宗門。”
之前和姜離動手,那隻能說是私怨,而現在,已經上升到宗門的層次了。
此時若是還繼續出手,成功了也就罷了,事敗,則是逃不了身死的下場。
對宗門的感情也好,擔心事敗也罷,無論如何,曹易玄這一步,將情況倒轉了過來。現在,變成公孫壽一對多了。
公孫太乘被金繩給縛着,眼睜睜看着局勢變化,饒是以他近兩百年的閱歷,也難以壓抑住氣急敗壞之心,只覺一口逆血涌上咽喉,差點嘔出。
自己一手教導出來的徒弟,竟是在關鍵時刻反水,差點一鞭子把當師父的給抽倒,這叫公孫太乘如何不氣。
但他再氣,也無法改變局勢了。
與此同時,高臺之上,激烈的雷光轟掣着元炁洪流,兩道人影同時從那亂流中退出。
“咳。”
姜離連退數步,來到高臺邊緣,肩膀上有一個血洞,瀰漫着黑氣。
他毫不猶豫就是肩膀一震,一道劍氣從血洞中射出,剮去了沾染黑氣的血肉,留下一個更大的傷口。但隨後,傷口中的血肉開始蠕動,轉眼間,就恢復了原樣,只有雲衣上的破口,證明了這裡曾經有一道傷。
炁體源流,讓姜離的肉身和先天一炁完全結合,元炁不絕,傷勢就可快速恢復。
而【一尺之捶】和【養生主】則是讓姜離的元炁在相近層次的戰鬥中,近乎沒有耗竭之時。
【養生主】可以轉化三元,就算真氣消耗超過了界限,也可通過轉化三元進行補充。【一尺之捶】則是能夠在消耗不過半的情況下快速恢復,真氣在一半以上,就不需要擔心耗竭。
等到真氣恢復了,就再度轉化三元,補充之前的消耗就可。這就好像左手倒右手,右手倒左手,倒來倒去的同時,還有外來補充,除非一下子將左右手都給消耗殆盡,否則基本不需要擔心耗竭。
當然,現實並非遊戲,三元轉化也會對自身造成負擔,但這些負擔想要積累到耗死人的程度,可沒那麼容易。
這邊姜離的傷勢快速恢復,另一邊,四頭八臂的天蓬倒退一步,便巍然挺立,一隻手臂上滲出了血色,還有一隻手臂上出現一道鞭痕。
他的其中一個頭顱低頭看了手臂一眼,旋即身上氣機涌蕩,赤銅色的手臂上出現了晶澤,隱隱可以看到皮下的組織,正面的頭顱上則是出現一對赤紅牛角的虛影。
兩隻手臂的傷處,出現了一股股藥力,在快速地治癒着傷勢。
“神農之相······”姜離低聲道。
同樣身具神農之相,他對於這個又豈會不熟悉?
雖然有所不同,但這分明就是神農之相的特徵。
“不錯,正是神農之相。”
天蓬淡淡說道:“我刻意放縱你,甚至任由你取得赭鞭和神農鼎,就是想讓伱的血脈完全覺醒,然後通過天之相和血脈的共鳴,知悉神農之相,進而變化。姜離,你果然沒讓我失望,甚至可以說,你成功過頭了。”
替姜離掩蓋氣數的異象,然後在適當的時候揭露,走入宗門高層的視線。
爲讓姜離和姜逐雲相殺,宗門方面用赭鞭助姜離覺醒了神農之相,然後一步步成長。
在神都,姜離學會了《陰符經》,雖然那部功法只有天之相算是完整的,但也足夠讓姜離打下《陰符經》的基礎了。
最後,到之前,姜離終於實力足夠,也獲得了神農殿和赭鞭,將神農之相開發出來,也讓對方知悉了神農之相,通過《陰符經》,在天蓬這個同樣擁有姜氏血脈的人身上重現。
還不止如此,若是能夠將姜離給同化,日後還能作爲一口尖刀,對付天璇,乃至還有其他的用處
但是,這最後一步,他失敗了。
或者說,被逼得現在就揭露這張牌,本身就代表着姜離已經失去了控制。他成長的太快了。
因爲逐漸失控,以致於這暗處的人不得不一步步修改計劃,直到這一步,他突然出手,要拿下姜離,要做最後一搏。只要拿下姜離,一切都將回到正軌。
可惜,還是棋差一招,沒能成功。
‘但他還是贏了,只是沒有大贏而已。’
姜離將過往的線索串聯起來,深深地看着天蓬。
要不是沒有伏羲血脈,對方甚至可以藉此來知悉伏羲之相,以天之相演化而出。
要不是姜離有因果集這個依仗,一路成長,他甚至逃脫不了對方的掌控。
姬繼稷的計劃是沒成功,但他也沒輸,反倒是小贏。
‘不過,也不是不能讓他輸,只要······殺了天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