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接過茶水,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這才道:“小姐,咱們……咱們四海香的送進宮獻膳食的洪婆子已經被遣送了回來,說是……說是感染了惡疾直接被御膳房的公公們從後宮裡送了回來。”
小七一驚,她萬萬沒想到,別的地方都沒有出事,竟是在她最爲關心,也是她最爲鞭長莫及的皇宮裡出了事。
小七低了頭,臉上神色莫辨,手上的點心晃了三晃,差點摔在地上,虧得硬是要擠在她身旁坐着的雲陌然手快,給她接了過去,不然這點心就要被小七失手落在這木質地板上摔個粉碎。
小七深深吸了一口氣,看到屋內衆人臉上的關切之情,心頭立馬涌上一股溫暖,也知道此時並不是失態的時候,連忙問道:“那洪婆子人呢?”
“在……在後面。”明月仍舊有些上氣接不來下氣,可見他也是被此事驚了很大一跳,等到明月的話音一落,就聽見身後樓梯上響起了“咚咚咚”的腳步聲。
“小姐,小姐……”洪婆子哭泣的聲音從樓梯口一路傳了上來。
“奴婢……奴婢對不住小姐,奴婢該死。”
小七上前兩步,拉住洪婆子的手,讓一旁的孟雪給她端了一個錦礅來讓其坐下,又親自遞了一杯茶給她:“莫要慌,先喝口水,潤潤喉嚨,現在這個事情已然發生,左右不過就那樣了,再着急也是無濟於事。”
小七說着安慰的話,她臉上的神情不知道何時早就已經恢復到了冷靜和淡然,似乎剛剛那個險些打翻手頭糕點的人根本不是她,這樣驚人的自控能力,讓一旁在坐在的雲陌然和文之遠不由得從心底升起一股濃濃的感佩之心。
兩人齊齊在心裡暗道:這怕是換了他們自己,也斷然做不到像小七這般快速就恢復冷靜了吧。
屋子裡的人俱都沉默了,裡面的氣氛也一時間凝滯了,衆人只聽得到洪婆子只糕點和喝茶水的聲音。
最後待到洪婆子一塊糕點和一杯熱茶下了肚之後,小七這才又柔和的笑着,看向洪婆子:“你一直都在我們韓家,爲人一向穩妥,我相信,不管你在宮裡發生了何事,都有可能不會是你的主要責任,如此,你且說來聽聽。”
小七說着,擡起下巴示意着:“這裡所坐的雲公子和文公子都是陵安城中數得着的大貴人,若是……相信他們都不會坐視不理,你且大膽的,將在宮裡的際遇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是,謝小姐體諒,只是這事,確實都怪奴婢貪嘴。”
洪婆子爬起來倒在地上跪下磕了一個頭,這才半伏着身子道:“奴婢剛到皇宮的時候,看着……看着一切都挺順利的,還結識了同爲褒藥膳的劉婆子……”
小七微微擡手,示意洪婆子坐下:“你坐着回話吧,我知你爲人一向良善,自是有人想要交好於你。”這洪婆子倒真是的,以往在王家村的時候也沒見她有這麼多的規矩,如今倒好,進了一趟皇宮,啥啥事都還沒辦成了,這壞習慣倒是學回來了。
洪婆子這才突然想起,如今已經不是在皇宮中了,聽了小七的話,矮着身子坐了半個凳子。
本來一開始洪婆子說話還有些斷斷續續的,因爲後面有了小七在一旁提點着,鼓勵着,說着說着,說到最後,話倒也說清了,事情也大概擼清楚了。
洪婆子那一大串的話講下來之後,衆人倒也是聽了個清楚明白。
原來洪婆子所說的貪嘴其實最後怪不到她的頭上,那劉婆子,原是假意與洪婆子攀交情,打感情牌,等到三五日後,二人相熟了,劉婆子用心居然如此險惡,用膳食算計了洪婆子一把,讓洪婆子誤食了,直接導致了肚腹不適。
洪婆子當時竟還不知情,專門拜託了劉婆子替她去給御膳房的總管請個假,沒想到劉婆子早有後招等着她,假倒是請了,卻特意在御膳房的掌事
太監過來巡查的時候假借關心之意鬧將起來,導致洪婆子直接被御膳房的太監總管以身體染有惡疾之名驅逐了出來,所幸,沒有連着四海香酒樓一同治罪。
“太過分了,竟然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在宮中行那等投藥之事。”文之遠爲人端方,平日裡做生意稟持的也是文氏的族規,童叟無欺,誠信經營,哪裡能聽得使這等骯髒手段的事,當下最先開口斥責。
小七端了孟雪重新泡上的新茶,藉着茶香的氤氳之氣觀察雲陌然的表情,只見他倒是一臉的隨意,嘴角自始至終都含着一抹輕柔的笑意,眸色深深,小七一時之間竟有看不透他的想法。
“你打算怎麼做?”文之遠看小七在聽到了如此令人震撼的事情之後居然沒有任何反應,便直接開口問小七。
小七微微勾脣一笑,手中粉拳緊握,指間骨節很是突出,由此可以看出她的內心實在不像她的表面上那般平靜。小七收了笑,抿着脣,強行讓自己保持着鎮定自若:“孟雪,洪婆子這一路辛苦,你便送她去隔壁歇着吧。”
洪婆子見自家小姐並沒有懲罰於她,甚至連一句重話都不曾說過,當下連忙又是一陣跪拜千恩萬謝的隨着孟雪的身後去了,自此以後,洪婆子相比從前,倒變得更加忠誠不提。
菊花嫂子一般秉着自己下堂的身份在雲陌然和文之遠的面前鮮少說話,如今卻是忍不住了,當下上前了一步,輕輕握住小七的手:“小七,如今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就這般白白的丟失了,豈非可惜。”
旁人倒是不知,此次四海香意外獲得爲皇太后千秋進藥膳的機會對於小七而言是多麼難得和珍貴,但是此時站在小七身邊的菊花嫂子卻最是明白,就在不久之前小七就已經跟她商量過,她要將爲皇太后調理藥膳的事情當作進駐陵安城酒樓的一個極好的契機,而這也將會成爲她與文之遠商談合作事宜的一個極其重要的籌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