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鏡子。
柳木知道兩個辦法,一個是硝酸銀用葡萄糖成形,另一個就是錫箔用水銀成形。
前一個辦法,柳木還在試驗當中,時間肯定是不夠了。所以暫時使用的是後一個辦法,錫與水銀的渡鏡方式。
看過渡鏡用的工坊,柳木又問道:“吹瓶那邊,進展的如何?”
“回小郎君的話,工匠們還在嘗試。請小郎君贖罪,這個活計相當的不容易,僅靠個人手藝,吹成的數個卻是外形各異,容小老兒再想其他辦法,必不敢誤了小郎君的大事。”
“不急,真正用到也要在秋天。”
柳木不急,他和獨孤蘭若真正成親的日子定在八月十五,拖這麼久也是柳木在等秦瓊等人大勝歸來。
要真算起來,其實他柳木比起大唐其他人還算快的。
有些訂親之後,真正成親等上兩年三年的根本不算久。
更何況柳木的新莊子要建成,也需要很長時間,柳木可不甘心在那個被整個三原縣都認爲不吉利的老宅子成親。也更不甘心住進所謂的公主府,當一個真正的駙馬。
這迎娶,關鍵在於一個迎字。
要把公主迎回家。
距離納徵之禮的日子也越來越近了,柳木表面上很平靜,但內心確實是有些急的。
所以柳木肯定不會離開工坊,每天看着工坊的進度,心裡安穩。
長安城,李弼一路沒休息趕到長安城,眼看已經快到宵禁時間,先命隨從回了自家在長安的府中,單人匹馬往房玄齡的府上去了。
李弼是貴族沒錯,但在房玄齡眼中差不多就是一個年齡不算小的熊孩子。
不過面子還是要給的。
房玄齡放下手中公務將李弼迎以了偏廳。
“房公!”李弼長身一禮。
房玄齡現年也就是四十五歲,但就是連當朝皇帝李淵都數次稱讚房玄齡大才,李績都稱一聲公,李弼那裡敢不恭敬。
“聽聞你近日學了些本事。”房玄齡這一句也純粹是客氣,算是半個稱讚的話。
李弼趕緊將自己放在懷中的那信取出來,雙手遞給了房玄齡。
房玄齡面帶微笑的接過,可打開一看,笑容在臉上凝固了。
“弼,這信還有誰知?”房玄齡問道。
李弼趕緊回答:“我與木,還有老狼三人。”
“恩,你切莫與人提及此事,容我思之一二。”房玄齡收下了信,塞在自己的袖子內之後又對李弼說道:“桐柏山二縣合一,我欲推薦一人出仕……”
“不去,不去。”李弼趕緊拒絕。
房玄齡無奈的搖了搖頭:“罷了,我再另選人。你在府中休息吧。”
當晚,房玄齡坐在書房又細讀了柳木給他的信,此時已經差不多相當於晚上八點多的時間,房玄齡終是吩咐更衣,準備出門。
長安城宵禁,坊市閉門。
房玄齡在坊門前以公務爲由開坊門,然後去了鄰近一個坊內一友人家中。
傅奕,現任大唐太史令,是公認的中立派。
聽聞房玄齡入夜來訪,傅奕在門外相迎。
兩人正廳入座,傅奕親自爲房玄齡煮茶。
吩咐左右退下之後,傅奕問道:“夜間來我處,必有要事?”
“有兩件事。”
“願聞其詳。”傅奕很平靜爲房玄齡倒上茶。
“有一少年,自稱夢中求師。其師騎青牛……”房玄齡把故事一講,傅奕當時就說道:“你說的是三原柳木,長平公主訂親的駙馬。”
房玄齡點點頭。
“我想見見他,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傅奕是堅定的道教支持者,也是唐初最強烈的滅佛者。柳木自稱老師騎青牛,就憑這一點傅奕都會見柳木。
房玄齡將那信遞給了傅奕,開門見山的說道:“太子府洗馬魏徵在聖人面前說了些針對木的言語,木這是在報復。”
傅奕快速的看過信,笑了:“這等事,一個區區的太子洗馬扛不住。當下,大唐新立,爲穩皇權必是新舊貴族大爭之時。這氏族志,頭一位是崔,還是李呢?”
不愧是老傢伙,一眼就看出了柳木計劃的最深層部分。
房玄齡也是這樣想的,所以纔來找傅奕。
傅奕接着說道:“你是想借我的手,拖太子府來趟這混水。此事,我接下來了。”
沒問理由,也沒有提條件,傅奕痛快的答應了下來。
房玄齡這時拿出一個非常小的紙包推到了傅奕的面前:“此物名鹼晶。”
“鹼晶!”傅奕大吃一驚:“此物在一夜傳遍長安,幾乎無人不知。面頭可讓麪糰鬆軟,加上極少許鹼晶之後,再無酸澀之味,香甜鬆軟,實乃百姓之福。”
“道門丹術,木稱之爲丹學入門之術。”
房玄齡的態度很明顯,他要拖整個太子府下水,不僅僅是一個魏徵。傅奕什麼也不要,可房玄齡卻不能不給。
給的不是物,而是一個信號。
傅奕作的最極端的事情就是滅佛,現在已經是下足了功夫,用盡了辦法想滅佛。史稱滅佛第一人。
房玄齡要興道。
而且不止這樣,房玄齡又補充了一句:“聖人家譜,傳自……真聖。”
“明白。”傅奕要滅佛,肯定是要得到皇家的支持,把皇家擡到真聖老子的後人,對皇家也好,對此時的道門也好。
傅奕與房玄齡輕輕一擊掌後說道:“這位木小郎君,真是位有才之人。”
房玄齡擺了擺手:“他還年輕,秦王殿下點評,此子每擊必在要害,但卻總是輕觸而無重擊。如這次,太子洗馬對氏族志這等大事,實在是過於身單力薄。”
傅奕爽朗的大笑。
他身爲太史令,很清楚這樣的大事,非名士不能爲,魏徵還不夠資格。真的把擔子壓在魏徵身上,不出三月,魏徵這條命就交待在皇宮門前了。
房玄齡連夜離開回府,把已經在夢中的李弼揪起來。
“房公……”李弼沒想到的是,這都過了三更天了房玄齡竟然還是穿戴整齊的。
房玄齡坐在一旁等李弼清醒。
李弼趕緊穿衣起牀,然後用涼水在臉上拍了拍,恭敬的站在房玄齡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