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初塵在東海拉網式搜查的時候,一則小小的消息傳到了張初塵的耳朵裡。
一隻掛着高句麗旗的貨船在華亭碼頭入港,碼頭上的人發現這條船的貨物與記錄中的高句麗往來貿易的貨物不同。
另一處奇怪的就是,這條船船長使用的是淵氏的身份牌。不止一次強調在採購絲綢等奢侈品之時,要求店鋪必須要按友族優惠價來覈算。
聽到這兩條消息之後,張初塵讓獨孤修羅作了安排,從四面八方包圍了華亭外海。
再派人趕回華亭去,盯住那條船。
幾天後,耽羅島以南約五百里,那條船開始往筑紫西外五島的方向偏。
“抓人。”張初塵不再猶豫,這麼一條船就算真是淵氏的,也不允許靠近五島的位置,五島再往東就是長奇港,那裡是北海水師最重要的一個修整港,而且還是大唐海外前三的造船港之一。
一隻僅三百料的平底大船,在沿海跑一跑還行,卻膽子巨大的跑到外海。
被十幾條一千二百料的大唐戰艦包圍之後,船長立即命令投降。
耽羅島東港。
自船長往下,所有的船員全部被綁在架子上,所有人分開關押,審訊。
耽羅守將曹春親自拿起鞭子和這條船的船長在講什麼是規矩。
僅僅半個時辰後,張初塵就得到了第一手消息。
“領,他們是百濟人。冒充淵氏的人已經很久了,原本是在卑沙城那邊藉着咱們給淵氏等數個高句麗貴族的優惠價掙錢,近來……”
聞月閣的人彙報着,張初塵打斷了他:“他們是什麼人,準確一點。”
“百濟王宮第二侍從官,負責北宮的安全。”
“好,你繼續再講他幹了什麼?”張初塵臉上已經有了一絲怒意,這件事情足以讓她狠狠的收拾一下各港的守將,還有聞月閣的人馬。
難不成等這些小賊摸到長安之後,才後知後覺嗎?
“卑沙城的店鋪對他開始懷疑,因爲他採購的物品沒有多少拉回去再銷售的物品,全是供享樂的奢侈品。而淵氏對奢侈品的採購是單獨有商號負責,每一件都有記錄在案,他的解釋是這是支房與給小貴族賞賜用的。”
“卑沙城懷疑之後,他就改道去萊州,萊州那裡不作小宗交易,普通的店鋪區又沒有優惠。然後這條船就繼續再下,到海州之後又去了華亭。”
張初塵追問:“身份牌呢?”
“查證過是真的,是咱們製作發給淵氏的。上面有編號,卻不知道淵氏發到了誰的手中。”
張初塵要過那塊身份牌後在手上端詳片刻後說道:“把身份牌送到柳駙馬那裡去,與淵氏之間的事情交給他去辦了,咱們要好好梳理一下各港的防務問題,以前還是太鬆懈,還好沒發生什麼不可挽回的大事。”
派快船,立即給柳木送去。
柳木正在新津港宴客,宴請的就是文珞笪。
文珞笪帶來了正式的新津港興建唐坊的公文,上面已經有了柳木劃出的一塊地的標註,比起平城的唐坊大了五成,增加的部分不建居住的屋,那裡標明是倉庫區。
木料採購的新合約也形成了公文。
文珞笪這次趕到新津港可不光是爲了送公文,他代替淵蓋蘇文想來討要那個鋼筒坊的生意,還有粗麻坊的生意。
鋼筒坊的生意淵蓋蘇文想留下自己作。
粗麻坊則是分出去用來安撫高句麗其他貴族的,特別是那些與淵氏交好的貴族。
眼下是宴會,文珞笪也算是高句麗淵蓋蘇文身邊得力的官員,他會在合適的時機說合適的話。
不過柳木不會。
柳木想說什麼,特別是對高句麗的人來說,柳木不會刻意的選擇時間、場合。
當那塊身份牌送到柳木手邊,事件的過程讓柳木知道之後,柳木直接命人將那塊身份牌送到文珞笪的面前。
文珞笪看到有侍女捧着托盤過來,揭開上面的蓋子之後,露出了一塊身份牌。
這身份牌他自然是非常清楚的,這是當初柳木與淵蓋蘇文盟約之後,特別製作了一些身份牌,其中有淵氏、高氏等各大族的,這牌子唯一的用處就是到了唐港之後識別身份,並且以協議的價格來交易。
這裡卻一塊屬於淵氏的。
“柳駙馬,這……,外臣不解。”
“百濟王宮有一位叫沙祿翎的人,可曾聽過。”
文珞笪立即作出了回答:“知道,負責百濟王宮北宮安全的侍從長。此人非常的貪婪,身居高位卻膽小如鼠,武藝更是不值一提。卻有一個好出身,身爲百濟八大族之一的沙氏。”
柳木示意身旁的人替自己說。
這位聞月閣的精英拿出厚厚的卷宗來到文珞笪面前:“在半個月前,東海各碼頭,巡邏的船隻,以及倭蘇我氏的貨船等接到駙馬的手令,要求嚴防百濟人的船隻。”
“這,難道這……”文珞笪臉色大變,他意識到這塊出自淵氏的身份牌是從姓沙的那侍從官手中搜到的。
“供詞當中有說明,沙姓匪人已經借這塊身份牌數次往返與卑沙城等港,我大唐碼頭、港口守衛,各店鋪本着對淵氏的信任,並沒有嚴格的調查……”
聞月閣的人每講一句,文珞笪都感覺背後更陰冷一分。
供詞是真的。
柳木的人很巧妙的將這些供詞順序作了一些極細微的調整。
所以在文珞笪的耳朵裡聽到的感覺是姓沙的侍從官先是借身份牌的優勢在卑沙城得利,並且分給了淵氏提供身份牌之人大量的好處。
在取得足夠的信任之後,這纔想作地一步的行動。
至於行動是什麼,是從淵氏何人手中得到的身份牌,聞月閣表示沒有詢問。
柳木這時說道:“這些犯人可以全部交給莫離支,畢竟我們是朋友。沒有詢問一些事情,也是不希望影響到淵氏內查的判斷。不過這件事情的後果相當嚴重,我已經安排大量的船隻遍佈東海,就怕這樣的船這樣的人,還有。”
文珞笪長身一禮:“謝柳駙馬。”
“恩,想必你也無心飲宴。請!”